半個月後。


    一輛低調華貴的馬車從南熏門入了城,坐在車裏的不是旁人,正是從杭州趕迴來的丁謂。


    此次歸京,丁謂選擇了另外一種出行方式。


    海路!


    他從杭州港出發,乘船至登州,然後再轉陸路抵達京師。


    這條線是時間最快的。


    至於,海船的安危問題,丁謂根本就不用擔心。


    且不說杭州至登州都是近海,航線明確,幾乎不會有什麽風險,況且,丁謂坐的可不是普通的海船。


    而是造船廠最新製造出的兩千料海船,長約六十米,寬約十三米。


    在近海範圍內,如此巨輪幾乎沒有傾覆之危。


    當然。


    似這等大船也是不多的,丁謂謹小慎微了幾年,怎麽可能因為這點事破功?


    他坐這艘船,不是濫用權力。


    這艘船本來就是要從杭州港出發,前往高麗的,丁謂隻是小小的修改了一下出發時間。


    嚴格來說,他這次搭的是順風船。


    得!


    得!


    馬蹄踏在京師的青石板路上,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撞擊聲。


    「相爺,請喝茶。」


    車內,老仆丁銳將剛剛沏好的熱茶端給了丁謂。


    「先放著吧。」


    丁謂擺了擺手,而後掀開窗簾,看了看街邊兩側的景象。


    望著窗外那鱗次櫛比的房屋,幹淨清爽的街道,井然有序的行人,丁謂不由發出一聲感慨。


    變化,可真大。


    此前,京中雖然也很繁華,但南熏大街這邊卻雜亂的緊,沿街的鋪麵,每家都會加蓋一部分。


    各家又各家的想法,其結果自然導致沒有規劃,看起來亂糟糟的。


    然而,現在卻大不一樣。


    侵街現在雖然仍然存在,但卻有了秩序。


    凡事一旦有了秩序,一切就會變得和諧許多。


    看了一會外麵的街景,丁謂忽然出聲。


    「轉道,去外城的宅子看看。」


    「是。」


    丁銳雖然不明所以,但老爺就是家裏的天,隻見他敲了敲前方的木板,然後打開上方的一個小窗。


    「老爺吩咐,去外城的宅子。」


    丁謂在京中一共有兩處宅子,一處位於內城,一處位於外城。


    平日裏丁謂都是住在內城的,畢竟,內城距離皇宮更近,日常起居也方便。


    不一會兒,馬車便轉向了,沿著南熏大街直走,到了武成王廟附近右轉,途徑太學、國子監。


    然後行至水潰街左轉,再行駛個七八分鍾,就到了丁謂外城的宅子。


    這處宅子的對麵,就是太宗賜給吳越王錢俶的豪宅。


    當然,錢俶現在已經死了。


    錢惟演等人也不住在這裏,錢氏族人隻是逢年過節才會迴到這裏,一為祭祖,二為聚會。


    途經國子監時,丁謂恰好掀開簾子,準備看一看現在的國子監變成什麽樣了。


    隨後,他忽然看到了一個人。….


    那人是範仲淹?


    對於範仲淹,丁謂當然是不會忘得。


    畢竟,這人深受官家的器重。


    隻是,有一點他很奇怪,怎麽三年過去了,範仲淹還在國子監?


    與此同時,範仲淹也正好看向了行駛中的馬車,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看到丁謂的那一刻,範仲淹稍微愣了一下,然後方才朝著丁謂點了點頭,算是隔空打了個招唿。


    「範先生?」


    一旁,一位年輕的士子看到範仲淹忽然停下腳步,不由跟著停了下來。


    「沒什麽,看到一個熟人而已。」


    「對了,守道,我們剛剛說到哪裏了?」


    聞言,石介提醒道:「先生,剛剛說到下午您該入宮講經了。」


    石介是去年從兗州州學考入國子監的,他能拜範仲淹為師,一方麵是因為才學出眾,另一方麵也是得益於王曾的推薦。


    王曾在兗州為官時,留下最大的貢獻便是擴建了州學,並且彷照應天府學,建立了三舍製度。


    彼時,石介以優異的成績,常年保持學院第一,這自然引起了王曾的注意。


    不過,石介能夠入讀國子監,和王曾並不多大關係,他是憑借自身的才學考上的。


    石介是兗州奉符縣人,六世祖於唐代自滄州遷徙而來,此後便一直定居於此。


    其父石丙,乃是《春秋》大家,貫通三家之學(春秋三轉),大中祥符五年,進士及第,仕至太子中舍。


    有其父必有其子,石介深受父親的影響,在《春秋》一道上,很有見解。


    最近幾年,恰逢科舉改製,重策論,而輕詩賦。


    對於石介這樣專研經學的士子,無疑是一個極大的利好。


    如果不是因為改製,石介恐怕難以從兗州州學中脫穎而出,考入國子監。


    沒有考入國子監,石介當然也無法認識範仲淹。


    緊接著,兩人一邊走著,一邊聊起了經學。


    正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雖然範仲淹是石介的老師,但他並不介意和學生互相探討學問。


    不一會,兩人就到了國子監門口。


    「先生!」


    就在這時,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正一臉歡喜的朝著範仲淹這邊跑來。


    「先生。」


    「師兄。」


    少年人跑到近前後,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後朝著兩人依次行了一個叉手禮。


    看到少年人一副氣喘籲籲的模樣,範仲淹不由啞然道。


    「安道,你好歹也是今科的探花郎,怎地還是如此毛毛躁躁的。」


    這名少年人,正是至和三年的探花郎張方平,雖然他此科隻是名列二甲,但架不住他年紀小。


    張方平今年虛歲十九,是此科及第中年紀最小的那個。


    「嘿嘿。」


    張方平傻笑道:「這不是看到先生了嘛。」


    說起來,張方平和範仲淹確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兩人是在應天書院認識的,自範仲淹調離應天書院後,兩人見麵的次數就少了許多。


    前段時間,張方平入京赴考時,本來是準備過來拜訪範仲淹。


    可惜,那時候範仲淹的母親生了病,心憂老母的範仲淹便請了探親假,迴家看望老母。


    直到範母的身體有所好轉,範仲淹方才銷假迴來。


    另一邊,看到稚氣未消的張方平,石介的眼中露出一抹羨慕之色。


    最近京中風頭最勁的士子,便是眼前的小師弟了。


    十九歲及第,當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啊。


    也不知自己下科能否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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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喵了個姆大老的打賞,很久沒有收到這麽大額的打賞了,謝謝老板,祝老板財運亨通,萬事勝意。.


    放羊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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