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南城某處不起眼的小酒館。


    雙龍與拔鋒寒坐在牆角,桌上還有另一位英姿颯爽的青年侃侃而談:


    “當日我助家嚴起兵太原,他曾答應我們兄弟中誰能攻下關中,就封其為世子。當時並曾私下親口對我說:‘此事全由你一力主張,大事若成,自然功歸於你,故一定立你為世子。”


    “……隋帝楊廣無道,致使生靈塗炭,群雄並起,孩兒隻願助爹推翻暴君,解百姓倒懸之苦,其他非孩兒所敢妄想。”


    “……我怕大哥是另一個煬帝,那我就罪大惡極了,否則縱使家嚴因婦人之言而背諾。但自古以來便有‘立嫡以長’的宗法,我也沒什麽可說的。”


    這位侃侃而談,意氣風發的英氣青年,正是最近風頭大盛的李唐秦王李世民,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察覺雙龍的隱藏情緒,又或者察覺到了也當作沒有見道,李世民侃侃而談將自己的野心抱負,以及治國理念毫不客氣全盤道出。


    “亂後易教,猶饑人易食,若為君者肯以身作則,針對前朝弊政,力行以靜求治的去奢省費之道,偃革興文,布德施惠,輕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應如響,不疾而速,中土既安,遠人自服。”


    “致安之本,惟在得人。隋室之有開皇之盛,皆因文帝勤勞思政,每旦聽朝,日夜忘倦。人間痛苦,無不親自臨問,且務行節儉,獎懲嚴明,隻可惜還差了一著,否則隋室將可千秋百世的傳下去。”


    洋洋灑灑一大通治國理念說下來,倒也聽得人十分敬佩,徐子陵心中厭煩,語帶譏諷輕笑著說道:“李兄又對治國之道如此上心,顯然對李唐太子甚至皇帝之位,很有野心啊!”


    李二倒是光棍,很不以為然說道:“亂世之中,誰無野心?難道寇兄在江南組建勢力,不是為了參與征霸之事?”


    一句話,問得徐子陵啞口無言,就在幾人說話功夫,旁邊突然道一聲好,秦川!徐子陵身子猛的一震。隻寥寥幾句他便認出了對方身份,慈航靜齋當代傳人,師妃暄!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湧起一絲酸澀,尤其當秦川話裏話外,都是讚賞李世民的意思,他心中更加難受了。


    霍老魔的話宛如雷霆響徹耳邊,師妃暄為李世民四處奔跑演講,師妃暄跟李世民關係非常複雜,師妃暄為了李世民不惜危險在洛陽弄出和氏璧,要把他捧上天下明君的位置,師妃暄是慈航齋的傑出傳人,故意結交各路豪傑,都是為了鼎力相助李世民……


    寇仲第一時間發現徐子陵的不對勁,幾個眼神交流立刻明白了一切,他當即便準備起身嗬斥,卻被心軟的徐子陵拉住,拔鋒寒也發覺了雙龍的異樣,他才沒心思聽李世民唧唧歪歪,當即起身便走。連句告辭的話都沒出口。


    雙龍趁機急忙向李二告辭,沒有理會李二的挽留腳步匆匆離開,可當三人踏出小酒館門口之時,頓時崩緊了身形滿臉警戒看著門外,李飛鷹率領數百弓勁弩,以及連成一片震懾人心的軍氣,李世民臉色鐵青走出,冷哼一聲也沒跟雙龍和拔鋒寒打招唿,大步流星從弓弩手之間的通道離開,幾個閃瞬間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李飛鷹無視焦急緊張的徐子陵,走到秦川麵前冷冷道。


    “師仙子,我家將軍有請!”


    師妃暄倒是氣定神閑,一點都沒有因為被數百強弓勁弩瞄準便失了方寸,依舊從容不迫淡雅如昔,徐子陵心中急切,顧不得心頭那股股對師妃暄的不滿,滿臉焦急通紅大喊出聲。


    “妃暄……你們這麽多人欺負一個弱女子,有意思麽?”


    李飛鷹眼神冷意十足,輕笑的看了一眼師妃暄,漫不經心的說道。


    “徐公子愛惜美人不顧性命我們佩服,不過,師仙子可不是弱女子,我們也不敢把慈航傳人當弱女子,再說了,師仙子應該也很想見我們將軍,師仙子你說呢?”


    “妃暄確實想見將軍!”


    ……


    不顧裝逼不成反被打臉的徐子陵,師妃暄跟李飛鷹一眾軍士緩步離開了,留下寇仲跟拔鋒寒連連搖頭眼神失望的很,暗道子陵這小子真是無藥可救了,他的哀求師妃暄不領情不說,反而當中狠狠打了他的臉,暗戀卑微到這種程度,兩人的內心也不好受。


    “妃暄,我們又見麵了,半年多的時間不但風采更勝往昔,而且實力增進很大,已經半步宗師巔峰了,或許,不用多久就應該稱唿一聲師宗師了,哈哈……”


    跟師妃暄的見麵並沒有想象中的緊張氣氛,望著這張俏麗絕倫的小臉,內心也感歎慈航齋雖然讓自己很反感,不過她們的《慈航劍典》確實一門絕世武學,單看師妃暄半年的時間就從一流巔峰晉級半步宗師巔峰,其可怕的底蘊也是讓人羨慕的。


    “將軍也是威嚴霸氣十足,這半年時間妃暄無論走到哪裏?對將軍的名氣都是如雷貫耳,眼下,將軍更是坐擁天下霸主之位,就連慈航佛門都在將軍腳下顫抖,妃暄不敢違逆將軍的召見,時事變遷就連妃暄也有些無力。”


    師妃暄嫋嫋婷婷走到霍俠曲麵前坐下,相比霍俠曲對她實力的讚歎,她對霍俠曲的勢力膨脹更是驚恐不已,兩人第一次見麵楊廣還沒死,霍俠曲已經是統領山東、河南、幽州的權勢滔天霸主,半年時間不但李閥在自己佛門的幫助下起事。


    一路震驚天下,霍俠曲更是直接坐上了天下最頂級的霸主之位,就算李閥有佛門眾多助力,依然沒有在對方手裏討得了一點好處,反而李世民這個佛門力捧的明君,處處被他弄的灰頭土臉,不由想起當初兩人的賭約,自己一時不察竟然被他撬動了完美的心境。


    若不是師門發現耗費大力幫助,她怎麽可能短短半年就晉級半步宗師巔峰?對眼前的少年將軍師妃暄警惕到了極致,時刻不敢放鬆任何心思,劍心更是被催發到最大,不是為了趁機迷惑侵蝕對方的精神,而是為了防備再次中招。


    “哈哈,仙子嚴重了,倒是你們這些尼姑和尚暗中支持李世民不說,還一直不顧天下蒼生的苦難,阻礙我掃平叛亂造反的逆賊?現在更瘋狂了,把和氏璧丟出來搞天定明主?仙子是否確定你們佛門要站立到我霍老魔的對麵?為了一個李二,連天下百姓疾苦蒼生蒙難都不顧了!!”


    說到這裏,師妃暄的眼神也無法保持平靜,劇烈的波動了幾下,她算是徹底明白霍俠曲的為人了,臉皮厚的子彈都打不穿,這些事情從他口中說出來,師妃暄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迴答,不是被他辯服了,而是被他的無恥震住了。


    為何每次見麵,他總是給自己不是同一個人的感覺?變化無常琢磨不定,自己的思緒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天下蒼生一直是自己的專屬名詞,現在反倒被他用來激將自己了?不過,師妃暄能夠成為慈航齋傑出傳人,心智也是非常堅定可怕的。


    正準備開口,霍俠曲眉頭一皺滿眼冷厲,仰頭目光掃向屋頂猛然衝天而起,在師妃暄驚訝的目光中,一掌揮出氣浪滾滾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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