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熙公主迴到了行館客棧,木然坐在榻上,呆若木雞,反複想著龍天羽提出的“一國兩製”條件,心頭難以決斷,如果不同意,匈奴不退兵,在高句麗逗留久了,燒殺搶奪,整個民族麵臨著危機。


    整個半島人口不過百萬人口,林立不少小邦,高句麗疆域與人口最廣,在匈奴的衝擊下,半島淪陷,岌岌可危,大小城池都被攻陷,死傷無數,婦孺都被運往草原淪為奴隸,遭到滅族之災。


    “公主,怎麽辦,這‘一國兩製’的想法簡直異想天開,那樣一來,漢軍豈不是輕鬆就將高句麗收服,變成漢室的郡縣,那高句麗國能保留下來,也是亡國之奴了。”貼身婢女氣哼哼說道。


    芸熙一臉愁容,輕歎道:“唉,明知道這個協議對咱們大為不利,可現在咱們還有談判的籌碼嗎?如果匈奴再不退兵,恐怕高句麗的子民們都要滅絕了,那時候又有何主權?”


    車載元昂首道“公主,臣料想匈奴掠奪一番之後,雖然本土百姓銳減,傷亡巨大,但仍有不少子民躲入了深山老林,或是逃亡極北苦寒之地,或逃亡海上,這些狄人不擅農耕和守城,霸占不了多久,就會退兵了。”


    芸熙公主起身怒道:“不行,我怎麽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子民,全部淪為匈奴的奴隸,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就像任人宰割的魚肉,完全沒有人格地活著,還有那些婦女,她們是無辜的,你有沒有想過她們在匈奴是多麽悲慘日子!即使匈奴退兵了,可是我高句麗元氣大傷,國無兵,地無民,到時任何一個番邦部落、一個小國,都能再次欺淩、霸占高句麗,那麽我們的民族就要徹底消失了。”


    車載元和婢女臉色大變,想想都覺得陣陣的後怕,貼身丫鬟道:“公主,那你說,咱們該怎麽辦啊,難道真要答應漢王的一國兩製嗎?”


    芸熙搖了搖頭,喪氣道:“我也不知道,眼下退無可避,隻有公開身份先進入皇宮,以高句麗公主的身份與漢王交談一次,聽聞漢王宮佳麗如雲,美如天仙,看見這漢王也是個好色的君王,或許……為了高句麗,與大漢國聯姻,希望能讓漢王迴心轉意吧。”


    ……


    韓信把麾下的十三萬大軍兵分五路,分別為前路軍、左路軍、右路軍、中軍、糧草輜重軍,五路軍彼此相隔兩裏有餘,鋪天蓋地,真如泰山壓卵一般自陳倉關出發,浩浩蕩蕩一路向東,旗幡招展,鼓號齊鳴。


    三千精銳騎兵,都是韓信的隨身親衛兵,分兩翼張成雁翎陣形,護衛在韓信兩翼隨他推進,甲胄鮮明,鞍韉整齊,十分威武雄壯。


    全副戎裝的甲士,在一麵麵迎風獵獵的旗幟下,長戈隊、刀斧隊、弓箭隊、戰車隊,前麵的隊伍大多為盾牌隊,左手持繪著上古猛獸的牛皮騎盾,右手一杆血紅長纓的漆槍豎指天空,精鋼打造的三棱槍刃上,血槽宛然在目,閃著猙獰的幽光。


    大軍浩蕩來到渭關前十裏安營紮寨,楊瞳、王吸帶領三萬先鋒人馬向潼關發動攻擊,試探敵軍虛實,而渭關在原來河西關卡的基礎上擴建,夯實了城牆,高數丈,厚三尺,南北連接岐山和秦嶺分支山脈,縱橫二十幾丈,易受難攻。


    渭關城牆的正牆上還有側牆,側牆上再砌磚垛,磚垛間的垛口是守禦將士的了望孔和射擊口,城牆正中還建有雄偉的城樓、角樓、望樓,間隔而立,樓頂是重簷九脊歇山式,外有廊柱圍繞,下臨馬道。


    湍急的渭水從右側城牆豁口下穿行而過,雍軍為了防止有敵軍從水中混入,特意設置了柵欄鐵閘門,河水中放有尖刀痢疾,杜絕船隻經過,整個渭關在章邯的精心布置下,倒有幾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雍軍負責偵查敵情的斥候早已收到情報,守軍重兵把守渭關,城牆與關內列隊數萬人馬,隨時備戰,見到漢軍先鋒營襲擊,立即吹動號角,居高臨下反擊漢軍的襲關。


    雙方一番力拚,戰鬥曆經三個時辰,漢軍先鋒無功而返,損傷了數千人馬。


    蒯通見先鋒人馬退迴主營,問向韓信道:“我們精兵十多萬,為何不一鼓作氣,全部發動總攻,或許趁其不備,一舉攻陷了,這樣隻派些許人馬,能攻下渭水雄關嗎?”


    韓信一身鎧甲立在營地,在夕陽之下,閃著彤彤的光澤,微笑道:“誰說我要立即攻陷渭關了?時機還不到呢,再說這章邯精通兵法,乃大秦一員名將,自從他被封雍王定都廢丘後,與漢軍比鄰,他就不會有一天安寧之日,早已派出不少斥候探子偵查我軍出兵情況,試想我北伐大軍十幾萬人浩浩蕩蕩一出陳倉關,難保不被敵軍所察覺,這樣一來突襲就已經失去先機了,所以我們要穩打,先耗耗對方的耐性,等本將軍布下的網逐漸收口時,就是大破渭水雄關之日。”


    周苛走上來試探問道:“將軍是否等灌嬰將軍的騎兵襲擊廢丘城,那時咱們再全力進攻?”


    韓信點頭道:“不錯,這是咱們北伐第一場仗,不戰則已,要戰就要打了漂亮,如果攻得猛了,說不定章邯這隻老狐狸會立即逃遁,與司馬欣和董翳匯合,到時候咱們要一軍戰三王,就有些艱難了。”


    “那接下來該如何出兵?”周苛詢問道。


    韓信神秘一笑道:“不急,咱們有的是軍餉和時間,讓全部將士整頓休息,輪番演練陣法和攻城試演,活動一下手腳,這幾日反複派先鋒軍前去叫戰,並不攻擊,耗耗對方的士氣。”


    “末將領命!”周苛等將領齊唰拱手稱諾。


    韓信微微一笑,戰爭並不是一定要硬打硬拚的,主帥也不是要親戰沙場的,隻要指揮得當,能運籌帷幄,料敵先機,坐鎮中軍便能勝敵無數。


    ……


    廢丘城,雍王章邯得到韓信出兵的消息,臉色大變,趕緊招集謀士和手下將領商議防禦之計。


    “稟告大王,韓信帶領北伐大軍已經駐紮在了渭關五裏外,看樣子正養精蓄銳準備一場強攻,在兵力上我守軍十八萬,而北伐軍有近二十萬,人數旗鼓相當,但我軍有天險渭水雄關,足以抵擋住漢軍的強攻,隻要堅守一個月,就能耗盡十萬漢軍,那時塞王、翟王派援軍相助,定能把這支北伐軍擊潰,滾迴西川去。”大將軍秦劍英迴報著戰況。


    章邯轉向謀士問道:“筱先生以為如何?”


    謀士筱遠圖道:“這韓信曾為楚國上將軍,其帶兵應該不會差到哪去,半年前他率領三十萬秦軍差一點就攻破了漢明關,搗毀了漢中腹地,可見此人不能小覷,大王應早日向楚國項王發布奏折,讓楚軍早日前來助咱們阻截漢軍!”


    秦劍英冷笑道:“就這二十萬漢軍,也讓咱們向楚國求援,太大題小作了,大王,讓末將親自到渭關統領三軍定能擊垮漢軍,哼,小小韓信黃兒,當年兩次遭到生擒,帶兵能如何厲害!”


    章邯微微點頭道:“很好,秦將軍,這次就派你親自統領渭關將士,如有情況立即迴報!”


    “得令!”秦劍英起身拱手道。


    章邯轉向筱遠圖道:“國柱,由你迅速起草兩封密函,快馬傳報,給塞王、翟王兩地送去,讓我那兩位兄弟做好警惕,我擔心,漢軍會也派兵襲擊兩地。”


    “遵旨——”


    章邯倚靠在長椅上,目光注視這金碧輝煌的大殿,感歎道:“戰事又要拉開序幕了,逐鹿中原勝負難料啊!”


    ……


    翌日,漢軍將領楊瞳、王吸再次帶著先鋒軍前來攻城,沒有發動攻擊,隻是在城下叫陣謾罵,城裏的雍軍攝於漢軍威勢,並不敢出城還擊,雙方僵持不下,夕陽落幕,先鋒軍退迴了營地,傷亡不大。


    接連三日都是如此渡過,沒有發生過激的戰鬥,雍軍大將秦劍英佇立城頭,觀望遠處連營數裏的漢軍帳蓬,奇怪道:“這韓信為何還不發動攻擊,難道是後方補給的糧草不足?”


    “上將軍,末將請求出城迎戰,夜中搗毀敵軍大營!”一名雍軍將領自動請纓道。


    秦劍英搖頭道:“不可,先摸清漢軍虛實再說,傳令下去,所有將士不得怠慢,日夜輪流守關,兩側山頂的烽火台斥候也要保持警惕,決不可大意!”


    如此又過了三日,漢軍一直未發動大規模的奪關戰,而且閉營不出,使得雄關內的雍軍逐漸開始鬆懈,秦劍英判定是漢軍攝於渭關地勢,一時難以攻破,因此在準備攻城器械等工具,便清點了兩名副將雷煬、劉宇,說道:“你二人今夜領兵三萬,繞到營地右翼前去偷襲漢軍後方,放火燒其糧草,一旦得逞,明日清晨,本將軍帶大軍從正麵殺敵而出。”


    “上將軍,雍王下令隻可堅守,不讓出關迎敵啊!”謀士陳樹在一旁苦勸道。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授,這是雍王曾說過的,咱們軍人上了戰場要根據時機來判斷,三萬精兵若能燒掉漢軍糧草,這二十萬大軍不戰自退,怎能貽誤戰機。”秦劍英胸有成竹道。


    “劉宇、陳樹你兩人今晚帶兵三萬沿著岐山的山腳小路,繞到漢軍迎敵的西麵後側翼,襲擊對方的糧草庫,一旦火光四起,本將軍派兵從正麵出關,擊潰漢軍大營!”


    “領命!”雍王麾下兩大將領雷煬、劉宇拱手領命,一身鎧甲,鏘鏘作響,顯示出軍人的威姿。


    秦劍英站在渭關城樓上,望著遠處連綿的營地,冷笑道:“今晚就試試這韓信黃毛小子究竟有何帶兵本領?讓漢軍滾迴西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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