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包廂睡著很舒服,床很軟,很幹淨。但是夜裏的時候,阿祖爾還是睡得不安穩,不習慣不再左右搖晃的床板,以及時不時的就會醒來,想去上班,哪怕座鍾被他停了鍾擺,不再走字,身體的記憶卻讓他按時醒來。


    阿祖爾眯著眼看到外麵黑乎乎的,就想起身去點燈,反應過來後,再自嘲一笑,和衣躺下,靜靜的聽著火車枯燥的哐當哐當的聲音,催眠曲一樣,再把他哄睡。


    白天的時候會有服務生來送飯,可以點餐,還有報童走來走去,販賣周報月刊和零食。報紙沒什麽人買,價格有點貴。阿祖爾急著想知道家鄉這兩年來的變化,雖然近鄉情怯,慢慢恢複了摳門的本性,但還是花錢買了幾份打算研究研究。


    最顯眼的就是頭條新聞的粗體標題:“多生優生!養老不能靠政府!”


    阿祖爾吃驚極了:這世道變得這麽快的?我這離開家鄉還沒過去兩年呢吧?


    阿祖爾最後一次離開家的時候,村子裏的牆上還刷著標語呢!父親亞丁刷的!十幾年沒換過的那種!


    “少生優生!”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


    “隻生一個好!政府來養老!”


    看來,這來自故鄉的第一場風,就吹得人眼睛花掉了呢!


    阿祖爾放下報紙,打開手提箱,把鹽瓶拿了出來,聽說這東西還叫做嗅鹽,聞一聞能讓人清醒一點。


    “啪!”阿祖爾又是一拍腦門!又犯蠢了!


    主要是聯邦突然推翻了養老政策這消息太過震驚了!阿祖爾的外祖母可是養老政策的重點照顧對象呢!除了念叨祖宗,阿祖爾聽得最多的就是嬤嬤念叨政府對她怎麽怎麽好了,不然她何來的底氣,不肯跟女婿同住啊?政府給的!這下子嬤嬤可怎麽辦呢?不是說錢,而是嬤嬤會對聯邦政府徹底失望吧?朝令夕改?給著給著又不給了?


    世上有兩種精美的小瓶子裝的嗅鹽,一種就是普通的白鹽,一種是能釋放出強烈的刺激氣味的無色晶體粉末,刺激到能喚醒突然昏迷的病人,不能吃。前者是假裝暈倒的淑女必備的隨身之物,遇到了不體麵的事情,在女仆的幫助下緩緩暈倒,再拿著嗅鹽瓶子聞一聞醒來,才符合流程。畢竟真正的嗅鹽,挺難聞的,人總要在適當的時候對自己好一點不是嗎?


    看破不說破,是上層社會的準則,人家都裝暈倒給你麵子了,你就不要再跑過去說你的嗅鹽怎麽有顏色了。沒看人家的小瓶子都是有色玻璃和鍍銀的了?給個麵子別倒出來看是鹽還是嗅鹽了好嗎?


    這些都是上學的時候,那些來自外國的老師賣弄自己豐富的見識的時候說出來的。


    剛剛他絕對是腦子抽了。


    阿祖爾點燃一根蠟燭,點了根香熏棒,從鹽瓶裏倒出點鹽粉,嚐試著做了個清潔術。


    能用,就是見效緩慢,效果大約是之前的二十分之一左右。施法的時候,能明顯地感覺到,元素的總量沒變,就是不活躍了,身體裏勉強還有一部分元素還能懶洋洋的響應召喚。


    然後阿祖爾拿出提燈,鼓搗了一陣,試著熄滅蠟燭和香熏,這次很順利,再點燃,再熄滅,都和之前毫無兩樣。看來,某個限定,主要影響的是人。


    還有那幾枚護符,阿祖爾都仔細感覺了一下,和之前沒區別,不知道是在說不管什麽護符就是個心理安慰,還是說,護符依舊能在該發揮作用的時候發揮作用。比如那枚太陽神護符,阿祖爾把它掛在窗簾外麵,讓它慢慢去吸收陽光照射。


    忙活了一通,阿祖爾的心靜了下來,終於能夠慢慢的閱讀起來報紙上的信息了。總得把事情搞清楚了吧?實在不行就自己養外祖母好了!行文說的很冠冕堂皇,看不懂,反正就是各種大不利,各種危機,各種資不抵債,各種赤字,各種失衡。


    雖然看不懂官方的行文,但是,從紛雜的消息裏提煉出重點,是每個喜歡吹牛和聽人吹牛的人的本能,阿祖爾翻看了幾份報紙,雖然被大部頭的新聞弄得頭暈腦漲,但是他還是從其他短篇新聞和小道消息裏察覺出來,至從一年多之前政府的要員們大換血了,新上台的人,新官上任三把火,總想著要做點什麽,證明自己的英明和前任的愚不可及。


    太陽升起,太陽落下。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和以前不一樣的就是,再也看不到大海之上壯觀的日出和日落了。


    如是數次。


    幾天之後,阿祖爾終於到了終點站,他的半個故鄉或者母校所在地城市,提豐城。


    阿祖爾出站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提豐城前往鄉下的馬車們,都隻有早上的時候才有,中午不出發,阿祖爾隻能先到提豐商會的招待所開了間房住下,明天再迴家。


    把眾多箱子放好,然後把太子港裁縫交付的票根出示給朗恩商會專用郵局的人,登記了一下包裹郵寄的問題,接下來就完全閑著沒事的阿祖爾在提豐城裏逛了起來。


    隨便走走就看到了母校,因為學校離商會很近。隻不過學校的動作好像很快,已經完成了改組分流,把自費生和免費委培生分開來教育了,自費生都搬走了。自己的學弟,一下子就少了一半呢。看著學校門口嶄新的招牌,上麵的名字裏刺眼的增加了幾個“委培”字眼,阿祖爾心裏不由自主的對這裏生出了生疏感。這裏還和我有關嗎?母校還是我的母校嗎?這又是一艘忒修斯之船啊!


    學校建築沒變,阿祖爾到處晃著晃著,直到他看到了學生管理處,他想到了什麽,徑直走了進去。


    “老師您好,我想查看一下往期的畢業同學錄,查找一下我的同學的家庭地址。”


    “請出示證件。還有查詢申請。”值班老師抬頭看了一眼阿祖爾,繼續低下頭工作。


    “問個地址還要申請?”


    “當然,你說你們是同學,卻連對方的家庭地址都不知道,可不得必須出示查詢申請嘛!誰知道你是誰,突然問別人家庭住址想做什麽。去校長室找秘書,那裏有申請表。”


    阿祖爾無奈的發現,人家說的還真對。但是他不想再折騰。能辦就辦,不能辦他就走了。


    “我們是不同班的同學,隻是同事,所以我才不知道他的家庭地址的。我們畢業後一起上的同一條船。我打聽他家的地址是因為我想去他家裏拜訪一下!”


    “這也不行,必須出示證件和查詢申請。”


    一個祭司,居然連普通人都擺不定?


    那是因為你沒出示祭司的證件或者本領!哪怕你穿件祭司袍也行!阿祖爾摸出在太子港夫人世界航海俱樂部十個金幣換來的證件和勳章:


    “我這證件行嗎?”


    “哦,夫人世界航海俱樂部證件,這個也能用,你早點拿出來啊!去填一下————哇!對不起!對不起!尊敬的先生!您是夫人俱樂部的高級會員啊!您這證件就夠用了,不用填表!很高興為您服務!請您稍等一下,我給您登記一下,您要查詢誰?請報出姓名班級或者學號。”


    “抱歉,我隻知道他叫比利,姓什麽不知道,班級不記得了,學號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和我一樣都是五大湖連區的人,學校的委培生,是前年七月份畢業的,八月份上的船,船名是白頭翁號。”


    “哦,請收好您的徽章,證件也還您請收好,請稍等。是在船上意外去世的同伴嗎?您是去送撫恤金的?”


    “不是,他還活著,我隻是想去他家拜訪一下。uu看書 ww.kanshu.cm ”這老師太健談了!還不如剛剛冷冰冰的模樣好對付!


    “哦,是我失禮了,請您原諒,尊敬的先生,哦,尊敬的阿祖爾先生!查到了,白頭翁號,嗯,四個人,同年畢業,同年參加工作。您需要的是,哦,是比利·蓋爾先生家的地址。請問您是否需要另外兩個同學的家庭地址?”


    阿祖爾被質問的眼神看的頭皮發麻,好像所謂的俱樂部高級會員證書也沒什麽用嘛。這老師依舊那麽尖銳,每個問題都問到他完全不想迴答的點上:“好吧,幫我一起抄一下吧。謝謝!”


    “不客氣!您真是太客氣了,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呢!歡迎迴到學校來,您不留下來吃一頓食堂的午飯嗎?這可是懷念版本的老味道啊,食堂的廚師手藝越發精湛了,好多人都會迴來看望母校,就本著迴憶一下學生時代食堂飯菜的味道來的呢!”老師熱情地挽留每一位從學校畢業的成功人士。


    “好吧,待會兒我去嚐嚐看。謝謝您的意見!”


    “不用謝!抄好了,給您。尊敬的阿祖爾先生,我很失禮的多說一句,這種連家庭地址都不和您說的同事,並不是需要來往的朋友啊,您可以不用去拜訪的。”學生處的值班老師站起來,恭敬的把抄寫了三人詳細信息的紙張遞給了阿祖爾,苦口婆心的勸說個沒完沒了,標準的我完全是替您著想的思考模式。


    “謝謝您的提醒,我會考慮的,再見!”


    “再見阿祖爾先生!母校歡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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