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轉,一個月沒出差錯的代三副阿祖爾轉正了,事實上沒有任何區別。工作內容還是那些工作內容,工資還是那個工資。略微一點點區別,就是,二副大副和他交流的時間越來越多了,雖然都是工作,但也越來越隨意,玩笑也多了起來,慢慢的,阿祖爾成了他們的自己人了。


    另一方麵,阿祖爾和水手水手長他們的交流就越發少了。以前的點頭行禮之人,成了聊的越來越好的同事,以前聊的來的同事,成了對他行禮點頭問好的人。


    這一天,在高級船員餐廳,阿祖爾和二副賽揚喝了一杯,聊了一會兒,慢慢地說到了船上人員的複雜,不同國家的人之間的語言都不一樣。


    二副賽揚說起了一個傳說:


    “你還記得你和娼妓女神交流的時候,你們說的是哪一種語言嗎?”


    阿祖爾迴憶了一下,搖了搖頭:“不記得了,好像是不用說出口的語言。我記得後來你們還問我我和神明說了什麽呢,原來你們聽不到啊?”


    二副賽揚喝了一口酒,繼續說到:“在過去,是沒有語言的,後來有了語言,人們才分成了各個國家種族。”


    “沒有語言?”


    “對,也沒有文字。”


    阿祖爾疑惑不解的問道:“那如果想留言怎麽辦?想寫點警告標誌或者什麽東西的使用說明書怎麽辦?”


    “畫畫。一幅畫就能包含所有想表達的意思,重點不是畫的內容,而是畫裏麵想傳達出的意思,是靠眼睛看又不是靠眼睛看,反正你看到了奇怪的好看的壁畫,你就會突然明白,啊,原來這幾個符號是這個意思啊!原來這幅畫想表達的意思和這幅畫的內容毫無關係啊?


    甚至完全相同的符號,也可以表達完全不相幹的幾種意思。這是某個語言學大師發現的,他和一些人,拚了老命翻譯上古文字,都寫了幾千個古符文的寒意理解了,出了十幾本書,結果都是自說自話,自圓其說。不過挺有意思的,他們幾人每個人都能編出一套宏偉的史書,並且相互不服氣,相互詆毀。


    然後有一天,他突然通靈了,理解了好多好多符文想要傳達的意思,才正式宣布,所有的古符文翻譯都是沒用的。一個圓圈,可以表示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吃的很好很開心,酒也很好喝。一個同樣大小的圓圈,還可以表達,今天家裏的金漸層生了三隻小金漸層。上古符文的理解解讀方式不是聲母韻母,也不是象形文,而是蘊含著精神信息的隨便一幅畫,一個人像,一個字符,或者一個塗鴉。


    為了防止被大量的緣故信息衝擊大腦變成傻子,讀取信息的人,必先學會控製速度。比如,先拿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練手之作,讀著試試,在他們的嘮叨和發泄之下還能活下來的人,就會謹慎的,一段一段的讀取信息了。當然,大部分信息都沒什麽意義,都是詩歌小說某些設備的使用說明書。那些上古生命,活得太久了,無聊的他們就開始拚命的寫小說,編歌劇戲劇之類的東西。


    如果你日後看到有什麽稀奇古怪的護符,上麵有奇怪的符號,試著感應一下,能給你大腦帶來刺痛的,買得起的話,如果很便宜的話,就買下來玩玩,說不定還能得到幾本隨身小說呢。如果那種花裏胡哨的護符,什麽反應都沒有,就算了,別買,買了也沒用,肯定是凡人隨便畫的。”


    二副賽揚謝過了阿祖爾請的酒,先迴去上班了。留下阿祖爾摸著自己的魚骨護身符沉默不語,原來,這幾個字符的讀取方法不是查找它們的含義,而是讀取它們攜帶蘊含的信息嗎?


    時間一天天過去,很快天邊出現了大片的陸地的影子,水手們都歡唿起來。然後白頭翁號繼續繞著陸地前行,又走了兩天,到了一個巨大的大河的入海口,揚帆開了進去。大河入海部分,非常的寬闊和筆直,就跟被刀斧手開墾出來的一樣筆直。


    白頭翁號開始降帆,降速,五帆變四帆,四帆變三帆,三帆變兩帆,逆流而上,直到抵達一個全木碼頭才停了下來。碼頭不但建造簡單,連拖船也少的可憐,隻有一艘小拖船,船上還沒有人,阿祖爾奉命死勁按汽笛,也不見有人來開拖船。沒辦法,隻能通知水手長,帶著水手們,用船槳協助著控製速度和方向了。


    最後,白頭翁號靠著碼頭唯一的一個碼頭工人,還有船上的纜繩絞車,花了近一個小時才把船一點一點的貼攏碼頭,最後才降下全部的船帆。


    這個碼頭很奇怪,原始粗曠,且荒涼。碼頭是雙層的,也許還考慮了洪水季節漲水的時候的位置。碼頭全是原木搭建,粗糙的很。原木搭建的碼頭還有棧道,也沒有什麽人維護,甚至船開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碼頭工人!


    阿祖爾的汽笛響了很久,才看到一個很老很老的老頭,慢悠悠的走過來,先是手搭在額頭,看了白頭翁號很久很久,然後在船頭水手的焦急催促聲中,比比劃劃甚至破口大罵聲中,慢吞吞的找到纜繩頭,一點一點的把纜繩拉到岸上,再把琵琶頭套在纜樁上,再慢悠悠的弄下一根。前麵四根,後麵四根,都是這樣一個老頭,慢悠悠慢悠悠的套上去的。


    急脾氣的索林副船長在船長室看的急死了,一直罵人,罵到後來都認命地不罵了。凱爾副船長首次沒跟他吵架,來了一句:“也許這老頭,就是來這裏釣魚的,根本不是碼頭工人呢!我們得感謝他,讓我們提前靠在碼頭上,人家可是義務勞動呢!”


    果然,仿佛為了配合凱爾副船長的話,這個慢悠悠的老頭把八根纜繩的纜繩頭,都套好以後,就直接走了!太淡定了吧!這可是世界頂級的萬噸巨輪啊!老先生!


    因為沒人來接港,一個人都沒有,大副喬戈裏下了命令,為了安全,舷梯就沒有放下,所有人先留在船上等碼頭上的動靜。傍晚的時候,有人駕著馬車來了,是一種很小很矮的馬車,uu看書 ww. 就跟用了小馬駒一樣。


    來人戴著頂破舊的高禮帽,穿著破破爛爛的製服,好像還不合身,就跟扯開了披在身上一樣。船長不願意出麵接待這樣的人,大副喬戈裏全權代表了,不過,這次副船長們還有大副二副三副們都來了,一言不發的聚在辦公室想跟著看看新鮮。


    好新鮮的體驗,以前都是唿啦啦一群人前唿後擁,這次居然就這麽冷落著,這就是流蜜之地嗎?


    出乎意料,來的人地位還不低,是個區長兼任港口鎮鎮長。鎮長說,他明天早上,會敲鍾,召集一批願意幹活的碼頭工人,來幫忙裝貨。


    大副都氣樂了,什麽叫願意幹活的工人?本地的固定工人呢?不是產糖大區嗎?幾十年的經驗,就這個樣子?


    鎮長解釋說,本地人雖然靠著這個港口謀生,但是港口來的船太少了,根本沒必要專門養一批碼頭工人,因為用不上。真正的壯勞力,都去榨糖場幹活去了,大家都很忙的,沒空幹一個月,歇兩三個月。隻要船來了,鎮長一敲鍾,家裏麵正好沒事幹的老頭老太太,家庭婦女,大小夥子,大姑娘,就會應征前來幹活,按天結算工錢。


    這個碼頭也是本地特色產物,洪水期的時候就會被衝走,然後洪水期過了有船來的時候重新搭一個。這個碼頭還很新,但不是為了迎接白頭翁號,是因為一個月前剛送走了一艘運糖船,碼頭是為了它才臨時搭建的。


    第一次來這裏的白頭翁號,上上下下都被教做人了。一個月前,都能叫做剛走。看來這裏的生活節奏很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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