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穢不堪的畫麵引發了胃部強烈不適,向奇嘔了一聲衝進黑暗的走道裏。


    幾人見狀都吃了一驚,循著前方的動靜追了過去,就見向奇伏在盥洗台上嘔吐不止。


    林小芽上前,一邊幫他順背一邊問道:“小奇,怎麽突然吐了?吃錯東西了嗎?”


    “要是不舒服我們就迴去吧,趕緊找醫生來看看。”


    “會不會是剛才給那惡魔療傷耗費了太多能量,所以身體變虛了?”


    向奇擺擺手,待洗漱幹淨後才說:“不礙事,隻是突然想到一些令人不快的事。”


    “一想到就吐?是什麽事啊?”林小芽某些時候神經也挺大條的,沒想過這或許會給對方帶來二次傷害。


    “小芽”鄒來遲在一旁暗暗使眼色,林小芽這才會意,急道:“啊,對不起,就當我沒問,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謝謝……”向奇如釋重負,窗外的月光映照在他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越發顯得蒼白如紙,脆弱得令人心疼。


    “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介懷了。”


    “不過那可能純粹隻是個噩夢。”


    向奇指著走道兩邊的房間說:“那些房間都堆滿了吃的,以後閑時慢慢看,我現在帶你們去一個地方方,跟我來。”


    向奇領著幾人往地下室走去,林小芽一路東張西望,除了感到眼熟卻什麽也沒能想起來,反倒是向奇,憑著直覺就知道該往哪兒走,於是說:“感覺好奇怪,明明說是我的地盤,可是小奇看來更像是這裏的主人。”


    “這裏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我曾經在這裏生活了好些年的樣子,雖然具體事件一件都不記得,但是我知道地下室有什麽東西或許能幫助你恢複一丁半點的記憶。”


    “啥東東?”


    “我也不清楚,看了才知道。。”向奇這麽迴答,不像是在賣關子。


    眾人跟隨向奇在地下室迂迴穿行了許久,當駐足後,才看清擺在眼前的是一副陳舊的棺槨,在慘白白電子光照射下顯得有點?人。


    “向少,你要讓林妹妹看的就是這個?裏麵裝的什麽人?”


    向奇也答不上,隻搖頭。而林小芽在見到棺槨的刹那,不由一怔,隨即上前,蹲下身撫摸棺槨被火燒黑了的一角,眼前忽然浮現出這裏被不慎滾落的燭火燒著了的景象。


    裏麵裝著的是誰?難道這就是自己每次見到某些物件就莫名其妙痛哭的原因?是誰死了嗎?


    林小芽小心翼翼地推開棺蓋,手電往裏一照,接著不由得愣住了。


    “怎麽了?”


    眾人見她神態怪異,便一擁而上,紛紛湊過腦袋往裏瞧,愕然道:“空的?”


    “奇怪,為何要擺副空棺在這?”


    就連向奇也百思不得其解,林小芽卻說:“這個好像不是用來裝死人的……”


    “棺材不是用來裝死人是用來裝什麽的?”


    向奇問:“你想起什麽了嗎?”


    林小芽的腦海裏似乎有個麵孔即將唿之欲出,但最終也僅僅停留在這個令人抓心撓肝的焦灼狀態,於是惱怒地敲著自己的腦殼說:“什麽都記不住,要這個豬腦袋有什麽用!”


    向奇拉開她手腕道:“你別為難它了,本來就不聰明,再被你這麽敲會更笨的。”


    林小芽氣極反笑,甕聲輕叱:“人家都要急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向少是會開玩笑的人咩?”


    鄒來遲低聲道:“應該是說了大實話。”


    “你們幾個!在我地盤上還敢拿我打趣是不是?小心我把你們關小黑屋哦。”


    “啊,大芽妹妹,我們錯了。”


    林小芽用力地哼了聲,勉強算是接受道歉,“你們就不能學學大頭,做一枚安靜的小可愛。”


    “那個……小可愛什麽的,能不能……”


    大頭還沒說完,禦菲菲劈頭蓋臉拒絕:“不能!這裏是人家的地盤,你也得識趣點。”


    “是——”


    “既然什麽也沒想起來就算了,到別的地方看看。”


    長期呆在黑暗裏,視覺逐漸適應過來,迴到地麵後,甚至連透進落地窗的月光就足夠看清周遭事物了。


    眾人來到開闊寬敞的宴客廳時,林小芽的視線瞬間為樓梯旁的一副巨大的畫像所攫,手機的雪白的電子光照射過去,細細打量著畫裏的人。長眉入鬢,雙目狹長,眼瞼周圍泛著一層冷鬱的暗影,挺直的鼻梁和緊閉的雙唇透著堅毅的氣勢,麵容光潔無瑕,濃密的黑發直垂於地,氣質不俗,宛如天神。


    “這位才是城堡的真正主人吧?”


    林小芽望著著畫像,無意間“維拉”這名字脫口而出。


    “這人叫維拉?”


    林小芽腦中電光石火地閃過了什麽,急忙衝同伴擺手示意不要打斷她的思考,接著兀自說道:“這個名字我之前一定有在哪裏聽過……”說著五指伸進頭發裏,一麵揪著頭發一麵冥思苦想,接著突然驚道:“這個名字我聽自己說過!”


    “啊?什麽意思?”


    “我剛到幻域那天晚上,第一次看到希瑞的怪傷時,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叫了這個名字……”


    鄒來遲道:“那就是你潛意識裏有這個人的存在咯?”


    向奇低頭沉思片刻,說:“也許是因為同樣的怪傷讓你想起這個名字,而今見到畫像,又一次提起,想來這人必是維拉無疑了。”


    “這麽說,這人的身上也曾患過跟那惡魔一樣的傷咯?該不會也是被向少所傷的吧?”


    “好像不是……”林小芽揪著發根繼續苦思,仍不知這奇怪的習慣已把自己的頭頂抓成了雞窩,“不是的,維拉當過我和小奇好一段時間的魔法老師。”


    “走,三樓有個巨大的圖書館,收藏了很多很多的魔法書和卷軸,有些好像是失傳已久的古老魔咒,全世界僅存的一份絕本就在這裏,我們有的神族都不一定有。”


    幾人聽完激動得直哆嗦,三步並作兩步,恨不得馬上飛到那象征著強大智慧的知識燈塔。


    “你想起了多少?”


    “就隻有一點點,不過我記得小奇你經常跟維拉抬杠,被罰到荒地上開墾種菜,還有,酒窖裏的葡萄酒也是維拉罰你釀造的,不過他看你大少爺一個,笨手笨腳的,後來就幫你一起完成了。”


    “那你呢?你當時在幹嘛?”


    “啊?我當時在一個勁地催葡萄快點生長啊。”


    “就我們三個?沒有帕裏斯嗎?”


    林小芽一怔,突然停下腳步,疑惑自語:“是哦,叔叔為什麽沒跟我在一起?我們是什麽時候分開的?”


    “後來你們見麵就沒再提到這裏的事麽?”


    “這幾個月精靈族在籌備戰事,叔叔一直都很忙。”


    “喂,你們兩個要杵在樓梯上杵到什麽時候?”禦菲菲在三樓的迴旋樓梯上探出腦袋催道:“快點來開門啊。”


    “開門的口令是我設的,說芝麻開門就行了。”打發了禦菲菲之後,林小芽與向奇二人索性坐到窗台上認真長談起來。


    “帕裏斯當初為什麽要把你送進這個與世隔絕的時空來?真的是為了把你藏起來嗎?”


    “這個我也不曉得,可惜叔叔不用手機,要不然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個究竟。”林小芽惋惜地拍了下腿,“下次一定要他也買部手機!”


    “那你們現在怎麽聯係?”


    “不聯係。”見向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便解釋道:“該交代的都交代了,送我過來之後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向奇驚愕道:“帕裏斯是這樣的人嗎?怎麽在我印象中他護你就像老母雞護小雞一樣?”


    “呃!有那麽誇張嗎?”


    “他為了你甚至不惜跟你們班主任交往吧?”


    “哪有!這主意我的確有跟叔叔提過好多次,可他一次都沒聽,還要我自求多福。”


    向奇心想:當時或許是自己誤會了,況且那些事並不重要,於是言歸正傳。


    “既然帕裏斯把你藏起來,就意味著有人在找你,找你的又是些什麽人,膽敢跟一國之王作對的,想必來頭也不小。”


    “你說找我的人會不會是獸人族的人?兩三年前,獸人族攻打的是我們鄰國精靈的勢力,雖然那時候還沒直接跟我們開展,但是他們是不是也做好了隨時要侵**靈西南部的領土?又聽說我是精靈王的養女,所以想拿我做人質?”


    “如果單獨隻看你的遭遇,或許有可能。但是,”向奇低頭思忖片刻,繼續說:“你離開後不久,我也被人從病房帶走了,而且也曾在這裏住過一段日子,我想,我的到來應該跟你有直接關係,我對帕裏斯而言並沒有要挾的價值,不是嗎?”


    林小芽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點頭道:“確實呢,這麽說來找我的人也不一定是獸人族的對頭了,那會是誰?”說著不知不覺啃起了指甲。


    向奇見狀,直接拽她衣袖拉開了手,“都多大了,啃手指的毛病還沒改。”


    林小芽嗬嗬一笑,說:“小奇你不也是,想事情的時候,總喜歡用指關節抵著嘴唇,不過我倒完全不覺得那是個壞毛病,因為你沉思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向奇聽完不覺心神一蕩,隨即靦腆地別過臉,望著窗外的明月,沒再吱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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