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透過縫隙朝上看,一張人臉出現在上方。


    這是一張十分好看的女性麵孔,皮膚白皙細膩,五官精致,眉發皆白,瞳孔朱紅。自帶一分魔幻氣息,連我這個前世雌性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等等?我在幹什麽啊。


    話說蜘蛛的巢穴怎麽會出現一張人臉?


    幻覺,一定是幻覺。


    我縮迴縫隙邊上,接著忍不住又一次朝縫隙看去。


    還是那張人臉。


    更要命的是也許我這次動靜稍大了點,碰得蛋殼碎片晃了幾下的原因吧。那紅色瞳孔裏發出的目光似乎穿過蛋殼直接襲擊了我,不僅如此,一隻大眼睛還調皮地衝我眨了眨。


    媽呀!要命了啊!


    我被嚇得魂飛魄散,慌不擇路之下,采取了最意想不到也看起來最好的辦法——鑽地。


    腳下是那具屍體,現在把它扔出去或許會吸引到更多的關注。那就換個方向!


    我選了一個側後方,十二肢(八隻步足,兩隻須肢,兩隻螯肢)並用,以每分鍾半個身位的距離高速推進。多出來的土掩埋了那具可憐蟲的屍體我也顧不上了。


    一直鑽到我認為極深的位置,才鬆一口氣停了下來。應該足夠安全了吧。


    誒,我好像遺漏了一個重要細節,是什麽呢?


    這種遺漏了某些東西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


    但是我想不到下一刻會更不舒服。


    沒有列缺霹靂,但對我來說眼前一幕足以稱得上是丘巒崩摧。我的周圍,原本結實的泥土開始劇烈顫動起來。


    地震了?


    不是!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自上而下,我身邊的泥土全部開始往上方遊走,並且變得極其鬆散,如流動的細沙般。這導致我已經適應了無光的眼睛再次感到了光線的刺激。


    這是什麽鬼啊?!


    我身下的泥土也開始上浮,卻沒有連帶著我一起。


    要是這樣持續下去,我不會跌到地核吧?


    這樣的念頭剛剛提起卻是瞬間消失,因為此時一股神異的力量,把我也如那些泥土般托浮起來。我本能的想掙紮,可無法活動。


    怎麽會,身體好像不屬於自己了!


    不……這樣也好,我出乎意料的再次冷卻下來,如果剛剛我掙紮導致掉下去的話,最輕都要摔成重度腦震蕩:泥土已經全部懸浮在空中,底下是清一色的石頭地。


    那怎麽辦?難道現在就任這股力量宰割


    嗎?


    說的我想似的!關鍵……


    ……我有什麽反抗的資本嗎?


    宛如一隻被提起了後頸皮的小奶貓一般,我現在完全束手無策。這個比喻真是妙極了啊,我甚至看不到控製我的力量是什麽,隻能被動地炸毛,憤怒不安地胡亂揮舞四肢,不,連這也做不到。


    由於我上一世的生存環境的優渥,我反而失去了某些寶貴的品質。在那個世界,不用擔心任何安全方麵的問題,不用擔心實力地位的不平等帶來的危險,即使你隻從事一些基本的工作仍然能夠保證溫飽踏實。在那裏,自由隻是人們最基本的權利,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但我現在不是人類啊,甚至有可能都不是在同一個國家、同一個世界呢。沒錯,肯定不是地球,剛剛那種詭異的、不講道理的超自然手段。哪怕地球的漫畫小說亦對其有過幻想,魔法?超能力?精神力?在這個世界人們對它怎麽看我不知道。但是,為了抵抗像現在這樣的被控製反而無能為力的事情,為了讓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而不是別人手上。


    我必須,也不得不變強!


    那麽……pong……哎呀!


    就在我進行深刻的思考時,土和我依次落迴地麵,讓我狠狠地摔了一跤。


    真是的……帥不過三秒。哼,那個控製我的家夥,我要讓你賠償我的形象損失費!


    當然,是等我強大之後。


    落迴地麵上,我下意識的往周圍瞧了瞧。卻意外地發現之前一片狼藉的“戰場”,此時已經被完全清掃幹淨了。什麽蛋殼碎片啊,殘肢啊,血液什麽的,均如從來不存在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比土匪進村還幹淨。


    現在,我有時間也有餘力仔細查看周圍環境了。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大圓,很大很大那種。怎麽說呢,如果我體長現在是一厘米左右的話,那這一片圓形的土地直徑最少20米左右!大致相當於一個人站在地安門廣場上吧。


    這麽大一片區域除了我之外還有三個東西,更確切的說,是隻有我們四個活物。都是剛剛生死大戰的幸存者。兩隻離我稍近,其中一隻正追著另一隻跑,卻在即將撲倒它時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彈開;一隻離我極遠,體型相對我們這邊三個較小,同我一樣茫然四顧。


    我試探性的朝那兩隻跑去,在即將碰到其中一隻時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推力。我差點被彈飛。


    坦白說,這點讓我非常困惑,剛剛那麽多,起碼上千隻蜘蛛,互相廝殺那麽久,死傷慘重,那幕後的操縱者都視若無睹。現在殺得隻剩餘這四棵獨苗苗,卻防止他們內耗了?


    不,我好像有些理解這麽做的目的了,在我所了解的事中,有一件和這裏的慘案非常相似——


    養蠱!


    選出一批強大的毒蟲,將這些全部放入一個密閉空間中,經過不斷的互相搏殺,不斷的內部消耗,最終剩下的便是最強壯,最殘暴,最毒的家夥。


    看來我“晉級”了呢,啊嗬嗬,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擔心呢。


    接下來不會要和其它三個家夥打架吧?


    要是真的話,還是先該考慮下怎麽活命的事。這迴的參賽者隻有這幾個,相當於決賽圈了,並且還是一片平地,不利於隱蔽,找個地方苟著然後放陰招應該不太好實現了吧。


    真是麻煩呢。


    那個離我遠的家夥個子很小,我應該可以打過他吧?不,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那一大片的區域都是空的,這說明……這家夥搞不好其實極其兇殘。


    不光是我,剩下三隻都在東張西望,不知道是不是擁有智慧,在判斷情況。剛剛那一隻主動進攻的塊頭比較大的家夥,此刻同樣盯著那隻離得遠的,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剛剛一隻跑的那隻,額,似乎在蓄力準備……準備什麽?逃跑?


    我呢,表麵上東張西望無所事事,實際上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團降低存在感。同時幾條步足正微不可見地在緩緩挖坑,我希望能在打架之前挖出之前那樣的洞。


    雖然實際上它最終並沒有發揮出什麽作用就是了。


    正當我挖的坑沒過腿的一半時,我卻忽然驚恐地發現它正在逐漸變淺……


    呸!是我浮起來了!


    不光是我,其它三個家夥也是。八腳騰空,不斷死命的掙紮著。相反,我經過了一次反倒相對淡定一些。


    唿,可惜我不是人,不然能擺出一副飄飄欲仙,乘風禦空的樣子裝13。


    我們被這股力量帶著越飛越高,我看到的這個地方的全貌——還真是個圓形的房間。沒有門,我們飛到一處瓷質感白色牆壁邊上,那牆居然自動開了一道方形的口子。


    我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世界了。


    出了這個圓形房間,外麵是一個更大的房間。與其說是房間,稱作大廳其實更合適,房間的長寬應該將近百米。一側擺放著許多儀器——就像巨大的蛋一般。牆上掛著許多幅畫像,有些色彩鮮麗明亮,有些顯得加了一層濾鏡般的暗淡。


    其中,最顯眼的那幅是一個白發女人——額,其實這些畫大多數都是女人,全部是白發——顏色較為暗淡,但沒其他人的那麽極端。她的畫框似乎都要比大多數人大一圈,畫中人身著紫黑色長袍,拿著一柄長劍樣子的武器,頭發用一根紫金色樣式華貴的發簪盤著,不怒自威。畫的下方還有一行小字,我看不懂,不過多虧了這行小字我得以確定這無疑是所謂異世界。


    大廳有且隻有一個人,她的一隻手似乎正操控著懸浮的我們,這個人——就是我透過縫隙看到的那女人!果然是幕後黑手!


    誒?不對不對,這是要幹什麽,這家夥會讀心術吧?我不過是吐槽了你一下,沒有說壞話啊,你你你……幹什麽幹什麽幹什麽……不要不要不要啊!


    我們幾個的速度驟然提高幾分,朝著一個巨大的儀器飛去,儀器是幹什麽的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了那有一池子水!那是我們的目的地!


    noooooooo!


    撲通——撲通——我們一個接一個紮進水中,看書w.uukashu嗆了幾大口水,我在意識模糊之前的最後一個問題得到了答案——


    我所屬這個種族肯定不會遊泳!


    咕嘟咕嘟——意識模糊之間,我仿佛看到了頭頂上那個儀器自帶的好多葉片的風扇在飛速轉動。


    到死了,還扇風呢?


    黑暗,困倦同時來襲。


    …………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來了,又沒完全醒來。


    意識……看這樣子應該是恢複了吧?可為什麽這還是一片漆黑呢?


    不僅如此,這個空間裏,似乎還存在著一種奇異的液體,雖然不阻礙唿吸,但是很冷,凍得我手腳冰涼……


    誒誒誒?


    手……腳……我適應著熟悉的感覺,兩隻手互相摸著,確認這是屬於人類的東西。


    沒錯,是熟悉又陌生的手和腳!


    哈哈哈,老娘我終於不是蜘蛛了。在此,請允許我稍微犯下中二病。


    咳……我從短暫的的蜘蛛生中學到一件事,弱小的生物越是掙紮著想變強,便越會隨著見識的增長而感到無能為力……


    除非超越弱小的物種……


    一隻蜘蛛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


    我不當蜘蛛了!!!(沒有合適的人供我加上後綴)


    不過,總感覺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呢,我懷著某種預感,試探性的用手去觸摸周圍——


    啊,我就知道。


    又是……該死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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