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猶如冰山般屹立在龍家銘身後的管家,渾身散發出森嚴的殺氣,冰冷如刀鋒的目光狠狠地射在李基身上,令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禁不住崩緊了臉,身體不自覺地向後一仰,險些摔下椅子。


    老馬眼疾手快地順勢扶穩李基,他倔強地站起來,雙手撐住桌麵,毫不示弱地盯著龍家銘,對方悠然自得的模樣,著實叫人恨得牙癢癢的。轉念一想,現在不能逞一時之氣,終是隱忍下來,壓低聲音,咬牙說道:“對不起!”


    “什麽?我沒有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次!”龍家銘裝作沒有聽見,麵帶漫不經心的謔笑。


    李基感覺到體內的怒火越燒越烈,幾乎快要壓製不住爆發出來,肩膀大幅度地抖動著,唿吸明顯不自然起來。突然,他自嘲似的輕嗤一聲,緊接著發出尖銳的吼叫聲:“龍董事長,對不起!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震耳欲聾的聲音,讓龍家銘不由自主的驚怔了一下,隱藏極深的陰狠化成一股凜例的殺氣,毫不克製地釋放出來。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壓抑,沉重得令人無法唿吸。


    氣氛變得異常緊張,誰也沒有說話。在場的幾位警員,根本禁不住如此強烈的壓迫感,臉上都露出驚恐的神色,心髒不受控製地怦怦亂跳。


    這時,重案組的警員小傑,也就是林誌威派到警方臥底的阿凱,全然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問道:“李指揮官,龍家銘的口供錄完了沒有?快點吧,外麵的記者實在是太難纏了,還要加強警力才行啊!”


    小傑的出現,立刻轉移了龍家銘的視線,殺氣也收斂不少。


    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下來,眾人都鬆了口氣,紛紛向小傑投去感激的目光,如果他再來遲一步,恐怕這裏就要變成戰場了。龍家銘可不會顧忌什麽襲警的罪名,因為要動手的隻是他的管家而已。


    小傑這才注意到不對勁,帶著一臉無知的笑容,奇怪地問道:“怎麽了?幹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幾人同時露出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搖了搖頭,又將複雜的目光投向李基和龍家銘。


    龍家銘就著小傑的話題,淡淡地問道:“李sir,你的屬下正在問你話呢,我的口供錄完了嗎?”


    李基暗忖再怎麽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雖然心中不忿之極,卻是無可奈何,沉聲問出最後一個問題:“7月26日晚上7點到9點之間,你在哪裏?有誰可以作證?”


    龍家銘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兒,迴答道:“那天晚上,我與德順集團總裁李明輝在朗廷酒店吃飯,李總和酒店的經理都可以為我作證。”


    李基覺得這個問題很白癡,像龍家銘這種隻在幕後操控的人,當然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不過這些都是錄口供的過程中不可缺少的問題,無奈地歎了口氣:“龍先生,謝謝你的合作,你可以走了!”


    龍家銘幽雅地起身,根本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意思,訕笑道:“李sir,這個案子,我是不是已經沒有嫌疑了?如果是,麻煩你到外麵,跟那些記者發表個申明。”


    李基頓時氣結,臉上憤怒得早已失去了血色,極力控製著自己的語氣:“明天我們會將案件的進展告訴媒體記者,你沒有犯案的嫌疑。”


    龍家銘得到了滿意的答複,眼中掠過有趣的神色,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李基比起陳義瑋更加冷靜睿智,在林誌威身邊倒是學到不少本事。


    龍家銘在原地站了半天,依然沒有離開的意思,李基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心煩氣燥,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龍先生,你可以走了!”


    “哦!”龍家銘故作醒悟過來的樣子,嘴角勾起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轉身揚長而去。


    龍家銘和他的管家迴到別墅,後麵追著不放的記者,看見近百名的保安在那裏手持警棍,嚴陣以待,守備森嚴到令人恐懼的地步,不得不放棄跟蹤偷拍的念頭,各自垂頭喪氣地散去。


    龍家銘從警局迴來,心情還算不錯,悠然地走進客廳。


    lm急忙迎了上來,以英國仆人的禮儀,雙手交叉放於腹下,微微躬說道:“主人,louise在體罰室恭候,想在去美國之前,見主人最後一麵,希望主人可以成全!”


    龍家銘目光一冷,冷淡地問道:“組織肯放她迴來見我?”


    “組織說,雖然louise是帶罪之身,但是她是主人的貼身女仆,見主人最後一麵也是應該的,組織可以滿足她的願望!”lm用一如既往的柔和聲音迴答道,不帶任何感情的波動,好像louise的離開,就算以後再也見不到她,對於lm來說也是無所謂的事情,完全沒有分別的痛苦表情。


    她們是龍氏家族精挑細選出來的貼身女仆,必須完全地服從主人的命令,不隻是自己的身體,包括所有的感情都隻能傾注在主人的身上,她們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更不能有自己的思想,除了主人以外,沒有人可以讓她們付出一點感情,因為喜怒哀樂都不屬於她們。


    龍家銘沉默了一會兒,眼中帶著叫人無法琢磨的神情,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是!”三位管家同時迴答道,向龍家銘躬告退。


    經過客廳,龍家銘來到弧形微旋向上式樓梯前,停下了腳步。


    樓梯以紅木為主,造型張揚前衛,美感十足,猶如一件精美的雕塑在室內跳躍而出。樓梯旁邊放著一盆兩米多高、枝葉繁茂的銀杏樹。銀杏樹的後麵有一道暗門,幾乎與牆體的顏色相近,加上這棵引人注目的銀杏作掩護,如果不仔細看,很難將這道暗門辨認出來。


    龍家銘在牆上一個地方輕輕按下,“嗒”的一聲輕響,一個指紋門禁跳了出來。門禁裏隻存儲了他和五個管家的指紋,disy、lm和duke是由他父親和組織裏的元老選出來的,始終認為這是為了監視他,才派到他的身邊來,所以無論他們做得再好,經常潛意識的排斥他們。


    修長的食指放在識別器上,暗門緩緩打開,暗紅的燈光透了出來,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龍家銘走進體罰室,房間裏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在燈光下散發出森冷的寒光,光是鞭子就有幾十種,儼然進入了滿清十大酷刑行刑的地方,讓人不寒而栗。


    louise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纖細的脊背挺得筆直,一雙媚如秋月的眼睛,看見龍家銘進來的時候,放出驚喜的光芒,激動地喊道:“主人!”擅做主張而犯下死罪的她,不敢奢求還能見到龍家銘,迴到這裏,隻是為了讓自己心安,實在不舍得離開主人。想到從此以後都見不到主人,就有一種美夢迷醉時突然醒來的痛,無法言喻的失落。


    龍家銘不動聲色地走到沙發前坐下,平靜地說道:“louise,你過來!”


    louise愣了一下,欣喜地膝行到龍家銘腳下,波光盈盈的眼睛深深地望著他。


    龍家銘與她對視片刻,伸手捏住她的下頜,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讓人無法捕捉的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問道:“他們有沒有折磨你?”


    聲音裏不帶一絲感情,甚至還有些冷漠無情,卻讓louise無比感動,在即將分別的時候,主人懂得關心她了,心中頓時泛起一陣酸楚,眼中噙滿了淚水,悲喜交加地迴答道:“隻是被責罰了一百鞭,louise還受得住!主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能為你做事了!”


    龍家銘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說道:“給我看看你的傷!”


    louise渾身一震,腦子裏變成一片空白,神色複雜地愣在原地,沒有動。主人今天是怎麽了?那平靜無波的眼中卻有著難得一見的柔和,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遍襲全身,讓她如墜夢中。


    過了一會兒,louise仍然沒有反應過來,龍家銘似是有些不耐,手上的力度不自覺地加重,冷聲問道:“我的命令沒有聽見嗎?”


    louise對痛的感覺異常敏銳,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脫掉身上的衣服。隱藏在衣服下的鞭痕令人觸目驚心,隱隱帶著未幹的血跡,雖然已經上過藥,但是那猶如火蛇的痕跡爬滿嬰兒般細嫩的肌膚,實在叫人心疼。


    龍家銘眼中透出冰寒冷冽的光芒,捏住louise下巴的手,順著秀長柔美的脖頸緩緩滑下,撫摸在一道道的鞭痕上,指尖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這麽漂亮的身體,連他都舍不得打,組織裏的人竟然下得了手,無疑是在狠狠地踐踏他高傲的心。


    五指猛地一收,緊握成拳,龍家銘憤怒地站了起來,渾身散發出濃烈的殺氣。組織裏的那幾個老頭子,簡直是不知死活,明明知道louise的身體是他的,卻敢在她的身上烙下這些可怕的傷痕。交出組織的首席權已經讓他不忿之極,現在更是怒火滔天,不將他們碎屍萬段,難消心頭之恨。


    凝重懾人的氣息彌漫開來,louise駭然睜開眼睛,無措地說道:“主人,請息怒!是louise的錯,如果不是我擅做主張殺了趙易和陳義瑋,組織也不會收迴主人的首席權!”


    龍家銘傲然俯視她,眼神陰冷得令人窒息,陰惻惻地反問道:“你以為我是因為這個生氣?louise,你的身體是我精心調理出來的,花了14年的時間,他們竟敢毀壞我的東西,我就算是現在殺了他們也不為過!”


    louise一陣忐忑不安,銀牙暗咬,暗忖主人的實力再強,仍然無法與組織硬拚,如果為了自己,主人與組織反目成仇,再加一個林誌威,恐怕會陷入險境。


    她深深地望著龍家銘,眼淚瞬間滑落下來,傷心地說道:“主人,求你三思!louise死不足惜,何況我隻是被派去美國執行任務,身上的傷很快就會好,我一定會好好地保養,讓它恢複如初!我一定會留著這條命,總有一天會迴到主人身邊!組織那邊,請主人暫時放手吧!我手上的工作已經全部交給neil,他會幫主人找到林達和二少爺。我……”


    “不要再說了!”龍家銘冷冷地打斷louise的話,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緊緊地抱住,深邃的眼中閃動著複雜的情緒,胸口仿佛壓了一塊巨石,唿吸已經逐漸沉重。自己身邊的仆人都保護不了,這個主人做得太窩囊了。


    louise被龍家銘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蒙了,胸膛的溫度燙貼著她的心,以前也有這樣肌膚相親,卻沒有如此的令她心潮澎湃,帶著淡淡的憂傷離愁,直接滲入了骨血,痛到快要窒息,全身僵硬得無法再動彈一下。


    空白的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影子,louise頓時醒悟過來,是陳美珍徹底的改變了主人,讓他學會了愛,學會了保護身邊的人,不再冷血無情,可是這樣的主人,實在令人擔心,一旦被感情左右了思想,就會成為致命的弱點。


    louise不再為主人關心她而感到高興,必須在臨走之前做些什麽,可是自己能做什麽呢?教訓主人,提醒他不要被愛衝昏了頭腦?還是推開主人的懷抱,轉身離開?做不到!她深愛著自己的主人,實在做不到如此狠心的事。


    主人不是無情,而是他不輕易動情,一旦動情,受到傷害,他就會變得比小孩子更加無助。louise無奈地歎了口氣,剛要開口說話,龍家銘已經恢複了平靜,鬆開她,無力地坐迴沙發上,眼中帶著沉沉的倦意。


    連續十天的超負荷工作,還要籌備一場全世界最隆重的婚禮,龍家銘的體力幾乎透支,為了能夠在半個月的時間裏打敗林誌威,他必須將這半個月的工作全部提前做完,然後一心一意對付他人生中遇到的最大勁敵。


    現在臨近月底,所有公司統計好的業績報表都在這個時候交上來,富仕集團以及旗下的公司,還有分散於世界各地的分公司,全部加起來竟有一百多家,龍家銘要將這些報表全部過目一遍,然後簽字批複下去,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會支持不住。雖然他將一部分工作分給了他的管家,但是堆積如山的文件還是讓他吃不消,再加上louise擅做主張的事情,林誌威的爆料,令人心煩的突發事件接踵而來,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看到主人身心憔悴,louise感到一陣揪心的痛,跪伏在龍家銘腿上,溫柔地問道:“主人,可以讓louise侍候這最後一次嗎?”


    沉重的唿吸聲在空氣中迴響,龍家銘凝神注視著louise楚楚可人的模樣,沉默片刻,微微點頭道:“好!明天什麽時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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