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現在的勢力,要指使別人殺掉唐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一定要自己親自動手!為什麽將他救出去又要殺了他?”陳義瑋不依不饒地說道,字字鏗鏘有力。


    林誌威仍然坐著穩如泰山,還為自己倒了一杯軒尼詩,慢慢品嚐了一口,不悅地瞪著陳義瑋,帶著譏誚的口吻說道:“好吧!你們西九龍重案組要調查的案子全部與我有關,拿出證據來抓我吧!”


    他伸出雙手,擺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繼續說道:“來吧,直接把我銬上帶迴警局,然後再嚴刑逼供,屈打成招!這下你滿意了嗎?”


    陳義瑋的眼裏仿佛騰起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常常被林誌威幾句話氣得全身血液逆流,警界最令人驕傲的精英卻對麵前這個囂張的男人無可奈何,勉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咬牙說道:“很好,看你能狂妄到什麽時候!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抓住你!”


    所有的線索不得不宣告全斷,陳義瑋仍然不明白,他當初把唐龍交給了警方處理,又為什麽反悔,還費盡心思把他救出去,在海上殺掉他,這麽多此一舉,為何不在劫囚車的時候殺掉他呢?難道真的不是他做的嗎?


    一瞬間的懷疑讓陳義瑋皺起了眉頭,卻在聽到林誌威嘲諷的聲音時差點抓狂。


    “陳sir,你這句話我聽過不止一千遍了,能不能換點別的台詞呢?雖然是電影上常用的經典台詞,但是你身為西九龍重案組的督察,是不是應該創新一下?否則會讓別人以為你沒有文化!”


    “你……”陳義瑋頓時氣結,臉上憤怒得失去了血色,肩膀大幅度地聳動著。


    嘿嘿,真想把你活活氣死!林誌威心裏偷笑,漫不經心地站了起來,走到陳義瑋的身旁,露出一個堪稱世界上最優美的微笑,淡淡地說道:“陳sir,如果你找到證據抓我的話,記得通知我一聲,我可不喜歡暴力,會乖乖地跟你去警局!不好意思,夜深了,既然沒別的事,我要迴家睡覺去了!”


    曾被林誌威一招打倒的王大勇不服氣地攔住了他的去路,伸手摸向自己腰間的手銬,氣衝衝地說道:“老大,把他帶迴警局扣留48個小時,看他招不招!”


    陳義瑋下意識地握緊雙拳,咬牙說道:“放他走!”


    “謝謝!”林誌威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帶著其他十幾個手下,氣定神閑地離開了香棼夜總會。


    烈日炎炎的盛夏,坐在屋裏都會讓人冒汗,持續高溫的天氣,太陽光異常強烈,大地好像要被烤焦了一樣,滾滾熱浪侵襲而來,讓人感到悶熱難熬,很容易亂發脾氣。


    林誌威坐在總經理辦公室的大班椅上,冷冷地注視著跪在他麵前的一幹人等,衝天的怒火帶著森嚴的殺氣早已彌漫開來。雖然外麵的氣溫已經達到38度,但是房間裏因為林誌威的震怒而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阿南對著跪在地上的六人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記,兇惡地開口道:“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要你們監視兩個人,也讓他們消失了!”


    其中一人壯著膽子吞吞吐吐地說道:“南哥,沒有消失,是……那個女人被富仕集團的龍家銘帶走了,而那個……那個男人……去……去了意大利!”


    林誌威要他們監視的兩人是方燁和陳美珍,暗中保護他們的安全。這家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正好對著方燁住的單身公寓,中間隻是隔了一條公路,如果用望遠鏡可以清楚地看見對麵客廳的情況。


    林誌威那天去找方燁的時候,發現龍家銘的管家在附近鬼鬼祟祟的,雖然那個管家沒有做出什麽事,似是單純的監視,但是為了保護陳美珍,就找到了這家公司的老板,拿出二十萬租用了這間總經理辦公室,派洪興會社的弟兄在這裏密切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可是,讓林誌威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拚命調查朱玉玲下落的時候,這邊也出了很大的問題。


    事情都已經過去三天了,而陳美珍也被龍家銘接迴了皇家豪庭別墅,在這裏監視的手下卻沒有將這件事向他匯報,原因是被龍家銘的管家把他們打到差點喪命,臨走時還威脅他們不許向林誌威報告。如果不是他預感到不祥的氣息,跑來親自查看一次,還不知道被他這群不中用的手下瞞到什麽時候,也難怪他此時怒火滔天了。


    “小達,你說方燁勾引了龍家銘的表妹周玟?還被當場捉奸在床?”林誌威狐疑地問道,臉上陰晴不定,覺得事情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從各方麵的調查了解到,方燁絕對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男人,更何況周玟也不是姿色絕美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個令人頭疼的搗蛋鬼。


    跪在正中間的小達緩緩抬起頭,臉上的青瘀血腫看上去十分嚇人,四肢和腰腹都纏滿了繃帶,滲出斑斑血跡,顯然對方下手狠辣。他剛剛張嘴便痛得直喝冷氣,皺著眉頭迴答道:“威哥,方燁在香棼夜總會喝了很多酒,應該是酒後亂性吧!”他伸手摸了摸痛得直抽筋的臉,心裏憋著一肚子的火。他一個大男人,在洪興會社也算是威風八麵,那天晚上看到“南宮小蠶”倒在路旁,隻是想上去看看出了什麽問題,居然被一個媚如秋月的女人打得跪地求饒,令他顏麵和尊嚴通通掃地。


    “酒後亂性?!”林誌威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恍然大悟後嗤嗤一笑,喃喃自語道:“龍家銘,還以為你有什麽高超的計謀,原來也是這種下三濫的惡毒招數,真是侮辱了你那張漂亮的臉蛋。”


    阿南對於林誌威派人監視方燁和“南宮小蠶”十分不解,這時終於忍不住問道:“威哥,難道你真的看上了龍家銘的未婚妻?”


    “他的未婚妻?”林誌威陰森地重複道,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像對侵略者要發動攻擊的猛獸一樣眯起了眼睛,充滿了憤怒和妒恨。龍家銘把原本是他的未婚妻搶走,還公然耀武揚威向全世界宣布,這個仇不報他就不是林誌威。


    一絲寒意從腳底直湧上來,阿南不禁縮緊了身體,知道自己不該多嘴,但是這個時候,身為林誌威的心腹,有義務提醒他的老大,龍家銘不好惹,即使現在洪興會社人多勢重,也不能為了一個女人鬥得兩敗俱傷。他吞了吞口水,憂心忡忡地說道:“威哥,你不是說龍家銘的八個管家不易對付嗎?我們犯不著為個女人攪得天翻地覆啊!女人多的是,我可以……”如果阿南知道那天在別墅外見到的南宮小蠶,龍家銘的未婚妻,其實就是被整了容的陳美珍,那麽今天一定說不出這句話。


    林誌威冷冷地瞪了一眼阿南,後麵的話嘎然而止,嚇得他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你懂什麽?事情已經複雜到不是用眼睛就可以看清楚了!我已經決定保護南宮小蠶,不管對方是什麽人,隻要敢傷害她,我絕不放過。我會殺想殺我的人,還會殺那些想傷害我用生命保護的人!”林誌威龍重地說道,真實的殺意已經衝天而起。


    跪在地上的六人互換了眼色,小達憤憤不平地說道:“威哥,龍家銘的管家實在是太囂張了,把我們傷成這樣,還有兩個弟兄躺在醫院裏,這口氣我們咽不下去啊!簡直不把洪興會社放在眼裏,是對威哥的挑釁啊!威哥,替弟兄們出口怨氣吧!”


    其他幾人隨聲附和道:“威哥,替弟兄們出口怨氣吧!”


    小達生怕林誌威不答應,添油加醋地說道:“威哥,你不知道那個娘兒們有多可惡,我們都說是洪興會社的人,她卻出手更重了,還要我們磕頭叫她姑奶奶,還說威哥根本連她的腳指頭都碰不到……”


    林誌威眼底透出冰寒冷冽,沉聲打斷道:“龍家銘的管家可是在英國的管家學院接受過專業培訓,基本的禮儀還是有吧,我可不認為她會說出這種粗俗的髒話!你們無非想要我幫你們出口氣,不用這樣詆毀別人!”


    下麵響起一片倒抽氣聲,隨即魂不附體地說道:“威哥,我們知錯了!不敢再亂說別人的壞話了!”


    “算了!七八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打得跪地求饒,我能明白你們的心情。我說過不要輕舉妄動,暗中監視就好,你們卻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活該被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對你們的懲罰也免了。”林誌威淡淡地說道,抬手示意他們起來,“這裏不需要再監視了,全部迴家好好地養傷。走吧!”


    小達帶頭站了起來,像泄了氣的皮球,十分消沉地說道:“是,威哥!”


    阿南看著他們離開,然後關上房門,無奈地吐了口氣,感慨道:“威哥,你對弟兄們太縱容了,這樣無法樹立威信啊!像今天這件事,他們不但沒有聽從你的命令,還不及時向你稟報,無視幫規,就應該斬斷他們每人一隻手以示懲戒!”


    林誌威旋轉大班椅麵對百葉窗,透過中間打開的縫隙望著對麵的單身公寓,平靜地說道:“阿南,你學過z國的曆史嗎?喜歡對臣民施用酷刑的暴君,最終都會導致國家滅亡。除非你是開國明君,為推翻殘暴**的統治而殺人,但是也隻限於兩軍交戰之時。殺人,本身就是一種罪惡,無論你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你是執法者,或是逼不得已而殺人,始終都是背負了人命,一定會被人怨恨。同樣,如果我現在真如你所言,為了樹立威信,斬掉他們每人一隻手,你敢保證他們心裏不恨我?既然他們加入了洪興會社,我就要他們對我心悅臣服,而不是強製他們服從,否則最終隻會遭到背叛。”


    阿南很快領悟過來,傻笑著說道:“威哥的話確實有道理,讓我受益非淺!”


    “好了,我們也該出發了!”林誌威站起來,雙目炯炯有神地正視著阿南。


    阿南愣了一下,不由露出一絲憂慮的神色,試探著問道:“威哥,你打算找龍家銘算賬嗎?”


    林誌威龍重地說道:“不是!阿南,立刻去訂兩張到意大利的飛機票,然後聯係意大利的黑手黨,讓他們幫我們查出方燁的下落,我要向他求證一件事!”真不該放心地把美珍交給方燁,見鬼的懷柔政策,見鬼的尊重她的選擇,應該強行將她帶迴身邊保護起來,現在又讓她迴到了那個惡魔手裏,要將她奪迴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求證一件事?”阿南聞言一頭霧水,作為洪興會社的老大,把方燁抓迴來審問不就行啦,為什麽非要跑到意大利去?隻是訂兩張飛機票,他打算帶誰和他一起去呢?難不成是南宮小蠶?那豈不是要與龍家銘起正麵衝突?


    “阿南,愣著做什麽?走啊!”林誌威見他愣怔在原地,不悅地催促道,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阿南茫然迴過神,哦了一聲,快速追上林誌威的腳步,疑問道:“威哥,不多帶些弟兄去意大利嗎?你要帶誰和你一起去啊?”


    林誌威當然明白阿南心裏緊張他的安危,有種隱隱作笑的感覺,挑了挑眉,用輕鬆散漫的語氣迴答道:“我就帶你一個人過去,開心嗎?我和黑手黨的老大jmes有些交情,到了他那邊,自然會把我當成上賓,你還擔心什麽呢?”


    “嘿嘿!”阿南不好意思地搔頭賠笑,興奮地說道:“威哥不打算帶基仔一塊兒去嗎?那小子要是知道威哥隻帶我一個去意大利,肯定會鬧翻天的!還有阿東,他一直都想留在威哥身邊,可是你卻把他留在電腦旁邊,跟警方不斷地周旋。”大家都是好兄弟,可不能獨享在老大身邊的榮耀,而且那兩個人經常有事無事地說他不講義氣,也不在威哥麵前替他們說說好話。


    精光四射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不知名的光芒,林誌威微微眯起了眼睛,將心裏的想法掩在一臉靜漠下,沉默了半天才開口說道:“阿東是個電腦天才,當然不能把他的才能埋沒了,而且他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把他留在電腦旁邊比較安全一些。至於基仔,如果我暫時將洪興會社交給他打理,他一定會開心得蹦起來,哪會鬧翻天呢!”


    阿南驚怔了一下,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唉!把洪興會社交給他?那小子一定會飛上天,到時恐怕連港市行政長官都不放在眼裏了!”


    林誌威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強烈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睛,不由低下頭,眨了幾下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或許在他打理洪興會社的這段日子,連重案組都不會找他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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