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白的珠子隱隱泛著白光,將正握著它的手都映的潔白了幾分。


    迴到封存大半魂魄之前為自己設定的身份的地盤後的離梟愣愣的看著手中閃爍著微光的鮫人淚,他記得這個東西,沒想到景曜那老東西居然沒能徹底清除掉他的記憶,叫他憶起了所有與燕鴻有關的過往,除了在他監牢中度過的那幾個位麵之外。


    可即便沒有任何印象,也從景曜口中聽到了一點,他的燕鴻,為他付出了很多。


    抬手將鮫人淚放到自己唇畔吻了吻,離梟有些落寞地歎了聲氣。


    他很老,是三千界裏麵最古老的幾大天道之一,時間的長河叫他忘卻了生存的樂趣,直到那團柔和的光團的出現。


    那是洋溢著溫暖氣息的一個白團,它是那麽富有生機,卻又是那麽的脆弱,在時空亂流當中瑟瑟發抖,好像下一刻就會被忽然出現的元素風暴給粉碎一般。


    也許是閑來無聊,又或許是一念之差,他將那團白光帶迴了自己的位麵,開始光團好像很怕他,一直都在笨拙的討好,後來膽子大了之後便到處閑逛,有次甚至趁他不注意,將他的住所給吃進了肚子裏。


    再後來,大道規則在他們的腦海中傳達了將會產生主神管理三千界中各方天道的意念,見這白團子已經開始漸漸長成人形,知道再留下她是在耽誤她的成長,他才狠心將它逐出了自己的位麵。


    未免日後與它為敵,他甚至還將自己的位麵割離出三千界,那時候這個世界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了一個巔峰階段,他索性直接分割出了四大家族互相製約,撤了自己對這個位麵的束縛,獨身一人跑去了三千界找尋那個養了許多時日的白團。


    可當他好不容易感知到它的時候,那個白團周圍已經設下了層層禁製,他隱約看到了自己當年被它吞下去的大殿坐立其中,那時他便隱有猜測,白團子是將自己的一部分割裂送出去當做擋箭牌了,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景曜的。


    他分得清輕重,知道這白團子有自己的方法曆練,他便不會多管,隻當是過去隨便看看,可哪曾想過,自己竟會一頭栽了進去,更沒有想過,事情的發展與他的猜想會差出這麽多。


    原來不是所謂的不破不立,隻是踏著替代品的屍骨登上神位罷了,這是離梟第一次有了想要掐死那隻白團的念想,可他也知道,他與燕鴻之間的緣分,也是從它而起。


    特地叫人不要來打攪自己,離梟就這麽握著手中的鮫人淚深深地陷入了迴憶當中。


    ......


    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哮,渾身散發著濃烈魔氣的黑色巨鷹忽的由高空直直墜落,在地上砸出的坑周圍揚起的塵土許久才散去。


    “好!!”


    “不愧是大師姐,不但靈力渾厚,實戰還這麽厲害!”


    “你那是誇人嗎?大師姐實戰用你來說,當年下山曆練的時候若不是有大師姐在,我們這群小弟子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唉,對啊,那次要不是有燕師姐在......”


    “都肅靜,燕鴻,掌門師兄有事找你。”


    旁人的喧囂被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喝住,看清來人後圍在一起的眾人連忙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此人身形修長,身著一身淺白法衣,兩隻廣袖上金色祥雲紋路隱約可現,正是昆侖山派當今掌門一代所著之衣,而此人的鐵麵名聲也聲名遠揚已久,正是掌門的左右手屏墟真人。


    聽到聲音,前一秒還笑得神采飛揚的姑娘立馬垮下了臉,隨意將手中的靈力長弓扔給身旁不遠處已經看呆了的弟子,對著來人稍一拱手,飛快地蹭過去拽著他的袖子不撒手。


    “不然師尊先替弟子跟父親他老人家解釋一下?弟子真的不知那是母親生前最愛的花種。”


    “還不快去!”


    絲毫不理會燕鴻的討好,來人隻是稍微震了下靈息,便將袖上的兩隻小爪子直接彈下。


    “...不答應就不答應,你這麽激動作甚。”


    將自己兩隻被震得發麻的手縮迴了袖中,燕鴻撇了撇嘴,頓時躲開了一米的距離,繞著他越過人牆的過道,招起靈劍便朝著與師門相反的方向飛去了。


    誰愛去見那死老頭誰去,她可不想趕著他生氣還硬湊過去。


    “燕鴻你給我迴來!”


    見著燕鴻非但沒有去的意思,反而還朝著自己做鬼臉,來人周身的靈息都被氣得抖了一下,指著她離去的方向大吼一聲,隨即也召出靈劍,以風速追趕而去,不一會兒天邊就出現了兩道不同顏色的靈氣碰撞的光芒。


    眾人圍堵的目標已經消失,卻又因著天上的動靜沒有立刻散去,而是習慣地席地而坐,掏出了路上采摘的野果之類吃的興起。


    “你說這次大師姐能不能溜掉?”


    “我看這次多半是又被屏墟師伯刻意放水溜掉吧,每次掌門生氣的時候總是這樣。”


    “可也有真被抓迴去的時候在啊。”


    “你不懂,抓迴去的那幾次是因為掌門沒真生氣,聽說這次燕師姐是因為動了掌門夫人生前最喜的花,要真是在掌門氣頭上被帶過去了,燕師姐這頓責罰怕是嚴重了。”


    一眾人嘰嘰咕咕的,還真說到了點上,果真在一片靈光下,屏墟真人踩著他的靈劍孤獨的飛迴師門複命去了。


    眼見的見到空中靈劍上隻有一人的身影,立馬抬手指著屏墟真人離去的方向,興奮地叫出了聲。


    “快看!燕師姐又逃走了。”


    啪!


    “哎,你打我做什麽?”


    剛才說話的人捂著自己剛被身旁人拍中的後腦勺,極為委屈地看向打他的人。


    “打的就是你,什麽叫逃走了,來了昆侖山這麽久,你怎麽還是不會說話?”


    “我這...不是一時口誤嘛,不過話說迴來,屏墟真人對內對外極為嚴格,做錯事受罰的門下弟子更是沒有一個逃得過懲罰的,怎麽到了燕師姐這裏,就例外了呢。”


    “那還用說,要是你天賦逆天、也受天道寵愛氣運極佳,師門也能將你給供起來,你能嗎?”


    “不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都是少年心性,聽了二人的插嘴皆是一笑而過,笑過之後便紛紛起身去繼續自己的曆練了,這次若不是有燕鴻隨行,他們說不準要磨多久才能拿下這頭魔鷹,這麽說來可是撿到了大便宜。


    ...


    “你這小娃娃怎麽又跑到吾這裏來了?”


    聽著由近及遠的腳步聲,倚靠在一隻寬大樹杈上的燕鴻拿開嘴裏閑來無事叼著的草葉,饒是不耐煩地睜開了雙眼看向樹下傳來聲音的方向。


    “現在連你這裏都不準我待了嗎?”


    “看你這話說的,後山本就是禁地,不準你待也是本分。”


    此時的燕鴻不過二十出頭,就連那張滿是明媚自信的臉上也逃不掉幾分稚嫩,聽了這種話後向來藏不住事的她翻了個白眼,支起身子跳下樹,直接躥到開口的那東西麵前拍了拍它毛茸茸的大腦袋,雙眼已經笑得眯成了一條線,卻又難掩其中的精光。


    “我說你好歹也是隻舉世聞名的神獸,至於和我搶這點地方嗎?”


    “哼,你來此會引人擾了吾的清淨,並不是吾小氣。”


    “......”


    “你這麽看著吾做什麽,不留就是不留。”


    被燕鴻盯得渾身發毛,白色巨獸稍稍後退了小半步,眼神開始飄忽不定了起來。


    “我說白澤大人,你好歹也是個祥瑞神獸,為何非要躲在這小小的昆侖後山?”


    “吾看遍滄海桑田,外麵太過無趣。”


    又聽她提起這個,白澤轉了個方向走到粗壯的古樹旁靠著樹幹趴下,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可這世界依舊不會重複,生靈們的輪迴也不會重複。你這樣占著天地資源卻不為天地做事,未免有些過分。”


    “天地遠沒你想的那般弱小,再弱小的生靈聚集起來也可有翻天動地之能,他們根本無需你來記掛。吾勸你這個小娃娃還是哪來的迴哪去吧。”


    說罷,白澤扇了扇自己的八對背翅,巨大的翅膀刮起的風直接將燕鴻的一頭墨色長發吹亂,使她看上去極為喜感。


    “白澤!!”


    看到白澤眼底藏不住的笑意,燕鴻即便不照鏡子都猜得出自己現在的造型有多‘好看’,拳頭捏了又捏,才忍住沒照著它臉上糊去。


    這邊燕鴻才剛麵無表情裝作無比淡定的捋順自己的頭發,身旁不遠處便忽然刮起了一股風,再一次將她的頭發給吹得沒了形狀,然而這次燕鴻依舊忍了下來沒有發火。


    因為這次來的是她的老子,人家還想朝她發火呢。


    見到恰巧在自己身旁落地的昆侖山派掌門玉權真人外加她的養父大人,燕鴻的嘴角扯了扯,悄悄朝著白澤的方向挪蹭腳步,然而還未等她挪蹭幾步,就被玉權真人當場抓包,長臂一伸直接抓住她的胳膊,止住了她的腳步。


    燕鴻當下暗道要遭,果真抬頭朝著玉權真人看去,就見他正滿目怒容看向自己。


    然而燕鴻的臉皮何其的厚,與他匆匆對視一眼後像個沒事人一般將臉別向了他處,掩飾性地捂嘴幹咳了一聲後,正經無比的開口。


    “父親,今日後山的風景甚好,您老人家也是來此處踏青的?”


    原本心底就被氣得不行的玉權真人見燕鴻還是這麽一副模樣,心底的火一下湧起,也顧不得白澤神獸還在這裏,一巴掌拍在了燕鴻朝向自己的後腦勺上麵,指著她的手指都因氣憤而不斷發抖。


    “你在門內放肆也就罷了,這後山是什麽地方?踏青?你是不是還想去無盡深淵裏的魔界小住啊?”


    “若是那裏風景好,女兒自是會有些念想的。”


    “住嘴!無間深淵是什麽地方,你再敢想別怪我真的罰你!”


    聽了玉權真人的話,燕鴻立馬擺出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對著他露出了一張挑不出半點錯的笑臉。


    “多謝父親寬恕,女兒以後定不再犯。”


    聽了燕鴻的話,玉權真人哪還不知道她剛才說的話都是為了這個,顧念著在神獸白澤麵前沒再說下去,隻是瞪了她一眼,就對著趴在地上看他們笑話的白澤行了一禮,已然換迴了平日裏對待外人的莊重疏離。


    “小女先前多有叨擾,玉權在此給白澤大人賠個不是。”


    見這父女二人的鬧劇已經收場,白澤也開始興致闌珊了起來,眼皮往下一耷拉,又打了個哈欠後才給人迴話。


    “這次便算了,掌門將人帶走吧。”


    “多謝。”


    白澤在昆侖後山已經待了數百年,玉權真人在他的眼中也隻能算作一個小輩而已,覺著他不及燕鴻有意思,便也沒多理會,稍微頷首示意自己知曉便繼續休息了。


    見白澤真的不準備管自己,燕鴻盯著白澤的方向暗自思考下次再與他遇見該用什麽麻煩事來煩他,然而還沒等想出來呢,又被旁邊的玉權真人一個怒瞪。


    “看什麽看,還不跟為父走!”


    “...是是是。”


    兀自歎息一聲,燕鴻也隻得不情不願地跟著玉權真人離開了,但心底對白澤剛才賣隊友的行徑卻是極為唾棄的。


    ...


    “燕鴻,你可知錯?”


    就這樣,從屏墟真人的手下成功逃脫的燕鴻還是被帶迴了師門領罰,聽出玉權真人話語中的沉意,從進來開始就一直乖巧地跪在殿前的燕鴻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主座的玉權真人。


    見他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生氣,仗著周圍沒有外人,索性直接放鬆了身子改為跪坐,臉上也露出了與平時犯錯時無二的狗腿笑容。


    “父親,那花我是真的不知情,不然我下次外出曆練的時候給您老人家挖一株迴來可好?”


    “這還用說,不對,這件事情等會兒再說。你知不知道後山是什麽地方?昆侖禁地,你說說你都去過幾次了,看來不罰你是真的不會長記性。”


    “......”


    沒想到玉權真人心心念念的居然是這件事情,燕鴻以袖掩麵,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扯了扯嘴角,老頭子這次不會是認真的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反派成神之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幻塵自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幻塵自知並收藏反派成神之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