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需一個眼神,劉貴妃身邊的宮女就知道是什麽意思,立馬有兩名宮女從隊伍裏麵走出,一人一隻胳膊將羅賢妃給扣在了原地。


    劉貴妃雖然很看不起江流螢這幫妃子,但卻很是慶幸自己今天正巧路過時聽了她們在一起的談話,不然哪能這麽準地逮住這個小蹄子?


    居高臨下地看著旁被扣住後還在不斷扭動的羅賢妃,劉貴妃嘴角的笑容都帶有幾分毒辣。


    “這不是羅賢妃麽,怎麽見到我這個貴妃都不知行禮了?”


    “臣妾見過劉姐姐。”


    知道劉貴妃看自己不順眼,也試過了發現自己逃不開,羅賢妃隻得自認倒黴,中規中矩地給劉貴妃行禮,但劉貴妃卻根本沒有喊免禮的意思,就讓羅賢妃這麽半蹲著。


    時間一久,羅賢妃自然堅持不住,忽然朝著旁邊一個釀蹌,但卻立刻擺迴了行禮的動作。


    然而,劉貴妃等的就是她的錯處,猛地一拍轎攆旁邊的扶手,聲色俱厲。


    “大膽!就連給本宮行個禮都如此敷衍,真當這後宮裏麵沒有規矩不成?”


    聽到劉貴妃這話,羅賢妃立馬跪下來,將腦袋低下。


    “臣妾不是有意冒犯姐姐,還請姐姐從輕處置。”


    “你說不是有意就不是了?依本宮看,你就是故意的!看來本宮的這位賢妃妹妹不大會說話,就先教教她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自從因為羅賢妃的事情被奪去鳳印後,劉貴妃每當想起羅賢妃這張臉的時候都恨不得能生生撕爛了她,此時她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她怎麽可能會放棄這麽一個大好的機會?


    得了主子的命令後,又有一名宮女走了出來在羅賢妃麵前站定,與劉貴妃剛才的神情一樣,居高臨下地看著羅賢妃,好像此刻在她麵前的羅賢妃真的如同那芥草一般卑賤了一般。


    常年待在深宮當中的女人,心理不變的陰暗才是奇怪,尤其是劉貴妃這種在當今皇帝還身為太子的時候就隨侍在身邊的,獨守了這麽多年的空閨,眼睜睜得看著一個個如花似玉的美人被納入後宮,自己卻漸漸老去,她怎麽可能甘心?


    看著此刻羅賢妃眼底的恐懼,劉貴妃好像看到了什麽好玩的東西一般被逗樂了,那笑聲在無人敢言的環境內顯得尤為的刺耳。


    “打吧,什麽時候賢妃妹妹會說話了,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來。”


    “是。”


    宮女應聲後,沒有給羅賢妃任何時間來做什麽心理準備,素手一抬忽的降下,在羅賢妃的臉上啪的扇下。


    羅賢妃自小在家雖得不到太多長輩的疼愛,但身在丞相家錦衣玉食卻是絕對的,這張小臉更是未曾被人如此粗暴的對待過,從沒受過這等委屈的羅賢妃,在生生受了這一巴掌之後反應卻很快,趁著宮女下一個巴掌到來之前的空擋,衝著劉貴妃大聲叫喊出口。


    “劉姐姐真當我在這後宮無人過問不成,妹妹即便再沒有人照拂,羅家總不會不管不問,劉姐姐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聽見羅賢妃將羅家都給抬了出來,宮女有些忌憚地止住了自己的動作,她人小式微惹不起羅家這種龐然大物,到時娘娘若是叫她繼續,她再領命就是了。


    “哼!進了後宮還惦記著這些,賢妃妹妹怕是沒怎麽讀過宮規吧?”


    雖然這是劉貴妃第一次對付四妃之一,但之前她對付過的妃嬪哪個不是有點背景的,不還是被她給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在這後宮裏麵的,哪個不是被家族舍出來搏一個前程的,真當自己有多少寵愛了不成,隻要不得寵,那些所謂的家族管他們的死活?


    “那陛下呢?皇後姐姐那裏呢?難不成他們就不能為我討迴公道了麽?”


    “皇後姐姐?哈哈哈,你的皇後姐姐如今都自身難保了,還怎麽為你討迴公道?至於陛下,豈是你想見就能見得到的?本宮勸妹妹還是少動些歪腦筋,在本宮這裏好好學學規矩才是正經事。接著打。”


    “是。”


    被劉貴妃這麽一說,羅賢妃的腦子瞬間停止了思考,她一直以為,皇後姐姐是那麽的強大,就算天塌下來都能頂得住,陛下是那麽的溫柔可親,可是,她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若不是在鳳儀宮,怎麽可能會見得到他?


    到頭來自己還是那個剛進宮的羅昕,甚至還害得皇後姐姐在後宮樹了這麽多的敵,可她卻什麽都沒能幫上忙,甚至連在聽到外人穿她失寵的消息的時候都沒有能力去阻止,這麽沒用的自己,還不如在這裏被劉貴妃給打死算了。


    隨著一個個巴掌的扇下,羅賢妃那嬌嫩的小臉上已經通紅一片,甚至還滲出了血絲,嘴角也流出了兩三道鮮血,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抽得耳鳴不止。


    直到羅賢妃的臉上都已經腫起了老大,劉貴妃這才很是愉悅地抬了抬手,示意宮女退下,但她在轎攆上卻依舊是一副溫柔和善的樣子,好似剛才下令施邢的人不是她一般。


    “看來賢妃妹妹的嘴已經乖巧了不少,本宮今天也乏了,就到這裏吧,至於妹妹其他的錯處,日後本宮再來教你改正。”


    “…謝劉姐姐賜教。”


    此時羅賢妃依舊是跪在地上的,在剛才被掌摑的過程中,她硬是一滴眼淚都沒有掉過,一雙眼睛更是死死地盯住了那個扇她嘴巴的宮女,將她那醜陋邪惡的麵孔深深記在心底,終有一天,她會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裏麵直起腰版來。


    “恩,不過本宮瞧著這天色尚早,賢妃妹妹還年輕的很,應該很是喜愛這裏的景色吧,在這兒多瞧瞧也是很不錯的。”


    “謝姐姐關心,臣妾會在這裏多瞧瞧的。”


    ……


    等羅賢妃迴到自己寢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基本上全黑下來了,劉貴妃生怕她陽奉陰違,還留了兩個宮女在那裏看著她,現在能迴來還多虧了宵禁來著。


    拖著無比沉重的身軀坐在梳妝台前,羅賢妃慢慢摘下頭頂的發簪,一個用力將發簪捅向梳妝台上,木質的梳妝台直接被金簪給插進了一寸之深。


    羅賢妃慢慢抬起頭,定定得看著銅鏡中倒映的不大清楚的自己,嘴角漸漸浮現出一抹無比滲人的微笑,她要用自己的雙手保護自己,守護姐姐。


    在這個火坑裏麵,善才是原罪。


    忽然感覺到臉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感,羅賢妃稍稍垂下眼簾,慢慢將手放在比白天還要腫的臉上,認真感受著觸碰傳來的刺痛,這就是弱小的下場。


    想起自己宮中之前備用的藥箱,羅賢妃起身將其找出,看著明顯藥效不會很好的藥粉,將其倒在手中眼睛一閉全數糊在了臉上。


    ……


    第二天羅賢妃醒來的時候,見自己臉上依舊有昨天被打留下的紅痕,索性也不準備出屋了,她現在這副模樣若是被姐姐見了定是會為她報仇的,她不要姐姐再為她得罪人了。


    不過,在辰時左右,羅賢妃準備待在自己寢宮養傷的想法卻是被打亂了,就在她考慮著要不要叫來太醫看一看臉的時候,劉貴妃的宮女就出現在了她的門前。


    雖然很不情願,但羅賢妃還是跟著宮女來到了劉貴妃的寢宮,在勢頭正旺的劉貴妃麵前,羅賢妃這次如同一個乖巧的小貓一般,直接規規矩矩的問安。


    “臣妾見過劉姐姐。”


    ……


    “免禮。”


    依舊是看著羅賢妃這樣行禮了半天後,劉貴妃才免了她的禮,今日的羅賢妃可比昨天要乖上許多,看來她也不算太笨。


    不過,就算是個聰明的,落在她的手裏,也得看能不能活下去!


    敢觸她的眉頭,也得夠膽子!!


    “昨日教了妹妹說話,本宮思來想去,想著今天就教教妹妹禮儀吧,想著昨日妹妹在本宮麵前失儀的模樣若是被皇上瞧了去,也會怪罪下來的。”


    “謹遵姐姐教誨。”


    似乎對於劉貴妃說出的話沒有什麽情緒變動,羅賢妃隻是斂下眉眼,乖乖的順著劉貴妃的意思。


    “那你就跪吧。”


    “是。”


    在劉貴妃的注視下,羅賢妃輕輕地撩起裙擺,行了一個在家中所學的標準的跪禮,讓緊盯著她的劉貴妃沒有半點錯處可挑,發現這一點的劉貴妃頓時攥緊了手中的方帕。


    若說她劉姝瑤最恨的是什麽,非羅賢妃這種高門莫屬,她現在擁有的地位、權利,都是靠著自己一步步爭來搶來的,與她父親根本沒有半點關係,她當年成為太子側妃的時候,甚至以為這是自己的一個夢。


    卻不曾想過,自己的婚姻於先皇與當今的皇帝而言,隻是一個無可厚非的叛逆結果而已,她不甘過,她怨過,但都在見不到夫君的等待中消失了,漸漸的,她發現,她的夫君並不隻是不碰她,無論嫁進來的人是誰,他都不碰。


    再後來,她就發現和這群女人們玩起來有意思多了,而且就算玩出了事情,也沒有幾人的家族會來討要一個交代,這一發現令她無比的興奮,她終於有一件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了。


    再後來,她就得到了鳳印,那時她還在天真的想,最後皇後之位是不是就是她的了,反正這些個女人無論是誰對他來講都無所謂,更何況沈芸那女人的後台還不及她。


    但接下來的每天發生的事情都令她無比的震驚,先是陛下整日往鳳儀宮跑,再就是鳳印被要迴,再有就是沈家真的憑借著沈芸一人在朝中站穩了腳跟,甚至她那個無用的父親如今都要看著這個後來者居上的沈家的臉色做事。


    就因為沈芸做出的這一係列事情,她直到現在,直到她已經確定她失寵的這件事情,也不敢輕易去找她麻煩,這個女人所掌控的不是後宮,而是朝堂,不是她這個段數就能對付得了的。


    “娘娘,門外皇後的貼身宮女求見。”


    就在劉貴妃一邊看著罰跪的羅賢妃一邊想著燕鴻的事情的時候,一個宮女走到她近前對她耳語。


    聽到祥雲到來的消息,劉貴妃頓時心下一慌,直到將手中的方帕揉皺後,才緩過神來。


    “叫她進來。”


    “你且起來去一旁坐著去,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想妹妹應該自有考量。”


    “是。”


    雖然沒有很是歡迎,但卻還算友善地被請進來的祥雲,在劉貴妃的寢宮裏麵僅僅是掃了一圈就見到了已經安穩地坐在凳子上的羅賢妃,見她此時並無什麽大礙頓時放下心來,遂將視線轉向劉貴妃。


    “奴婢參見劉貴妃。”


    “快免禮,不必客氣。”


    “我家娘娘感到無趣,特地要我來將羅賢妃帶去給她解解悶子,不知道貴妃娘娘這裏是否方便?”


    祥雲進宮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後宮當中的黑暗倒是聽了不少,見到羅賢妃臉上的紅印自然是大概有了猜想,但場麵話卻說得極為順溜,可是給足了台階讓劉貴妃來下。


    “祥雲姑娘這說的是什麽話,本宮這裏哪有什麽不方便的,本宮也是覺著賢妃妹妹很是會解悶子,這才請來嘮上兩句,想來皇後姐姐是不會怪罪的吧?”


    “娘娘這話可就問錯人了,我家娘娘是否會怪罪,還是要等到她知道了之後才說得準不是?”


    祥雲原本以為自己給足了她台階下就可以了,但沒想到劉貴妃卻想趁機拖自己下水,若是她剛才應了,倒時燕鴻替羅賢妃找場子時可就沒什麽理了。


    “也是呢,看我這都糊塗了,祥雲姑娘不要見怪啊。”


    見言語漏洞沒能成功,劉貴妃臉上頓了一下後邊繼續扯開一張笑臉,果然就連沈芸身邊的人都這麽不簡單,她決定不招惹是對的。


    “奴婢不敢。”


    “那賢妃妹妹就給你帶迴去吧,也記得替本宮跟皇後娘娘問聲好。”


    “多謝娘娘掛念。”


    就在羅賢妃站起身看向自己的時候,劉貴妃還不忘瞪了一眼她,示意她最好不要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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