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穿著石青色織錦雲紋棉襖,手裏捧了個湯婆子,她大約五十來歲的模樣,頭發有些花白,發髻梳得一絲不苟,人也頗有威嚴。


    再看三姑娘,穿得很是素淨,白色狐裘下,是一身杏子黃的襦裙,二十來歲的年紀,長得漂亮,隻是麵容略帶了一股死氣沉沉的氣息,若不是這一抹杏子黃,感覺她整個人的氣質,要比她母親還要老氣。


    宋惜惜請她們入座之後,解釋道:“前兩日老夫人來了帖子,隻是那會兒我們家瑞兒正在治療,小女一時分不開身去會客,怕失禮了,所以才叫人迴絕,如今他好多了,便想請二位到府一聚,多謝你們惦記瑞兒的心意。”


    那日她們下帖子來,是說問候和探望小公子瑞兒的,宋惜惜自然是要這樣說的。


    老夫人問道:“小公子如今可好?”


    “好多了,勞老夫人惦記,是他的福分。”宋惜惜說。


    老夫人露出了微笑,道:“我知道你們國公府什麽都有,隻是近日得了一根百年人參,便想著送過來給小公子補補身體。”


    她說著,那老婆子便端著錦盒上來,對宋惜惜福身,“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宋惜惜道:“這怎麽好意思?你們能來探望瑞兒,小女已是感激不盡,怎可再收如此名貴的藥材?”


    “姑娘拿著吧,就當是我們平西伯府的一點心意。”老夫人歎息,但臉上也有欣喜之色,“往日我們兩府雖鮮少來往,但我們是敬佩國公爺的,如今得知小公子尚在人間,也十分高興,姑娘若不收下,便是瞧不起我們平西伯府。”


    宋惜惜也不客套了,起身道謝之後叫梁嬤嬤收下人參。


    老夫人顯然還想客套幾句的,但是三姑娘有些耐不住了,直接問宋惜惜,“宋姑娘,你能否告訴我們,為何要與戰北望和離?他是否人品德行有虧?”


    老夫人沉下臉來,“清兒,不得無禮。”


    三姑娘王清如站起來,福了個身,卻依舊固執地道:“我知道冒昧了,但還請宋姑娘如實相告。”


    “三姑娘名字也有清字?那可真是巧了,不知道是用哪個清字?”宋惜惜笑著問道,先避開她有些咄咄逼人的語氣。


    “清水的清,我叫王清如,宋姑娘說也有個清字,是指您哪位也有清字?”


    宋惜惜笑著道:“哦,那不是同一個清,我二嫂孔曼青,用的是青草的青。”


    提起亡嫂,王清如的態度收斂了許多,輕聲道:“原來如此。”


    她輕輕地歎息一聲,坐了迴去。


    見她不若方才那樣焦躁了,宋惜惜這才說,“方才三姑娘問說我與戰北望和離的原因,自是因為他要娶平妻,我容不下。”


    “男子娶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宋姑娘當真因為此與他和離?”三姑娘顯然不相信。


    宋惜惜道:“沒錯。”


    三姑娘眸色疑惑,“為何?不就是娶個平妻嗎?平妻頂多算個貴妾,撼動不了你正妻的位置。”


    宋惜惜心裏想,哪裏沒撼動?他都言明了,心裏隻有易昉。


    但這樣的話,她不可能跟三姑娘說,如今和當時的情況已經不一樣了。


    她隻能說:“娶我的時候,他說了不納妾,他違背了當初對我母親的承諾。”


    “這樣啊,”三姑娘想了想,“違背諾言確實不對,隻是你這樣就和離了,豈不是兒戲?畢竟和離要承受的比你容忍他娶平妻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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