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丞相擦了淚水,“活著便好,活著便好。”


    他站起來躬身,“老臣失態,叫皇上見笑了。”


    “朕也差點失態了,莫怪你,誰知道了不高興?”皇帝笑逐顏開,又想起了什麽,連忙吩咐,“吳大伴,你親自去一趟孔家,或者去京兆府找孔大人,把此事告知他,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吳大伴在一旁拭著眼淚呢,聽得聖令,忙道:“是,奴才這便去。”


    吳大伴高高興興地走了,宋家留後,吳大伴是真心高興,宋夫人待他有恩,他比誰都盼著宋家好啊。


    穆丞相看著吳大伴出去,心裏千頭萬緒,雖然還有一堆政務要辦,卻也不願這麽快迴去值房。


    “皇上,成淩關一戰,始終是我商國的恥辱,這件事情是瞞下來了,西京如今是不願意透露,可西京太子畢竟是沒了,西京奪嫡之戰也開始了,但凡奪嫡便是無所不用其極,隻怕西京皇子黨裏,有人想要掀開此事,以謀得西京百姓的支持,我們是不是該先想好應對之策?”


    皇帝沉吟片刻,道:“這件事情就像是懸在我們頭上的一把劍,西京的情況我們知道不多,也沒辦法控製局麵,以後會如何實是難說的,至於應對之策,如今不是已經做了麽?我們先不處置易昉,留她性命,就當此事朝廷是不知曉的,一旦揭穿了,便把易昉捆了送給西京,任由他們處置,也算是一個交代了。”


    否則,何至於留易昉一條命?他早便想把她千刀萬剮。


    穆丞相想想,著實也沒別的法子了,“唉,如今隻能這樣了,畢竟蘇蘭基也是親自報了仇的,在南疆戰場上,易昉所帶領的那些士兵,其中就在成淩關屠村虐害西京太子的人,至於活著迴來的那些,也被剪了根,蘇蘭基的報仇若到此為止,一切也好辦,就怕蘇蘭基也控不住,屆時再掀開鹿奔兒城的事,那我們唯有把易昉送去便是。”


    皇帝想起自己曾經賜婚,心頭就惱怒,道:“戰北望如今在京衛裏當差,此人堪用,也調查過鹿奔兒城的事他原先是完全不知曉的,隻是他瞎了眼,丟他在京衛留磨幾年,若能忍下來,朕再把他調迴軍中去,若不是看如今年輕武將沒幾個出色的,實在也容不下他。”


    “皇上高瞻遠矚。”穆丞相也覺得遺憾,“戰北望若不是以戰功求娶,他依舊是宋家女婿的話,前程無限,至少宋家軍會追隨他,現在的結果是他自己求來的,怨不得旁人。”


    “是這麽說,但朕曾為他和易昉賜婚,朕記得當時賜的是平妻,既是平妻便是妾,朕聽聞戰家那位老夫人也是不安分的,一會兒惱恨宋惜惜,一會兒又想破鏡重圓,隻怕戰北望也生了這樣的心思,易昉既是平妻,便是貴妾,將軍府還是要有個拎得清的主母,朕對戰北望還有培養之心,莫要被這些內宅之事壞了朕的苦心。”


    穆丞相不禁好奇,“皇上,雖說年輕武將青黃不接,但是也並非戰北望不可的,為何您卻執意培養他?”


    “戰北望所犯的錯,便是寡情薄幸,除私德之外,他在戰場上隻有建功並無犯錯,朕要的是有能力的武將,他若能汲取教訓,好好曆練,日後總有出頭之日,我朝也多一個可用之將。”


    穆丞相知道皇上對於年輕武將的渴求,已經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他知道原因,怕北冥王坐擁自大生了野心,損害了兄弟感情,也毀了商國和平。


    他不敢說皇上多慮,有些事情如果一個人執意這麽認為的話,旁人的勸說隻會讓他增加這種執念。


    尤其他是當朝丞相,更是不能為北冥王多說一句。


    皇帝道:“叫穆夫人物色物色,給戰北望找個夫人吧,能管得住他,鎮得住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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