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長公主的壽宴迴來,戰老夫人便病了,半夜起了高燒,一直在說胡話。


    閔氏連夜請了大夫,戰北卿也去把住在客棧的戰北望找迴來,戰北望開始還以為是騙他的,但迴來看到母親全身發顫,一直在嘟噥著什麽胡話,他才知道母親是真病得要緊了。


    易昉也難得過來照顧,她已經好多天沒見過戰北望了,她有她的驕傲,不想去找他,想著這裏始終是他的家,他總要迴來的。


    戰北望沒看她,隻著急地問:“為什麽忽然病了?還病得這樣嚴重。”


    戰少歡哭出聲來,“還能因為什麽啊?還不是因為宋惜惜,她也去了大長公主的壽宴,仗著自己要嫁給北冥王,竟把大長公主和嘉儀郡主罵了一頓……”


    此言一出,戰北望和易昉都駭然地看向戰少歡。


    戰北望失聲,“什麽?她要嫁給北冥王?”


    閔氏連忙道:“小姑子,不能胡說,分明是大長公主想用母親刻薄兒媳的話題來壓蓋她的事情,才把母親氣病的。”


    戰北望心頭千般滋味,百轉千迴間,便隻餘心酸與苦澀,還有那無限的追悔莫及。


    他苦笑一聲,想說點什麽,卻發現嗓子被什麽封堵住,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北望,錯了,錯了……”床上的戰老夫人嘴裏說著胡話,反反複複就是這麽一句,“錯了,真的錯了……”


    易昉冷冷地道:“錯什麽了?後悔娶了我,棄了宋惜惜?”


    戰少歡坐在床前,拭著眼淚,忿忿地道:“她宋惜惜算個什麽東西?都是二嫁的人,竟能嫁入王府,嫁給北冥王,北冥王也是的,挑什麽樣的貴女不好,非得挑我們將軍府不要的,如今這不是打我們將軍府的臉嗎?我們不要的人,人家拿來當寶,母親能不氣嗎?”


    閔氏聽她還在這裏胡說,心頭惱怒得緊,往日懦弱的性子不知道怎麽地,猛發出一股子脾氣來,“閉嘴,母親病倒並非因此,你不要胡言亂語擾亂家宅安寧。”


    戰少歡被閔氏一斥,當即想要反駁,卻見她眼神冷厲竟是前所未見的,不禁嚇得把話咽了迴去,隻嚶嚶嚶地哭起來。


    閔氏是真的受夠了,這將軍府如今是她掌家,自己夫婿沒多大出息,混不出個人樣來,二叔好不容易立了功,得了黃金百兩,往後總歸是有出息的,家裏就仰仗他了。


    現在他出去渾渾噩噩數日,終於迴來了,又拿宋惜惜說事,宋惜惜沒欠將軍府的,犯不著每日都要被掛在嘴上罵一通。


    最重要的是,如今再把宋惜惜提起來,難免二叔夫婦又要生嫌隙,這易昉眼看建樹不一定有,但破壞力著實驚人,如今兵部和吏部對二叔都沒有安排,若夫婦不和吵起來叫外人知道了,禦史不參他,參誰?


    婆母發著燒說渾話也就罷了,小姑子還跟著瞎摻和,真真煩死。


    果然,易昉冷笑了聲,看著戰北望,半邊臉顯得特別的猙獰,“你的前頭娘子要嫁人了,要嫁入王府,你後悔了吧?錯了,就是錯了,你就不該娶我,我也不該嫁進來,惹你們一大家子厭棄。”


    戰北望心頭的苦澀到了唇間,聞得此言不禁惱怒,“你說什麽?誰厭棄你了?”


    易昉不見他多日,一迴來聽他這不耐煩的語氣,心中的委屈和情緒爆發,怒道:“你不厭棄我嗎?你敢說你不厭棄我?你覺得我被那些西京士兵玩過,你覺得我不清白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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