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惜輕笑,從容不迫地繼續道:“我並不覺得丟人現眼,倒是嘉儀郡主不覺得丟人嗎?堂堂公主嫡出親女,皇家教養長大的,出口皆是惡語,連我師兄的畫都不懂得分辨就撕掉,如此武斷粗暴,傳出去才是貽笑大方,至於你叫我從哪裏來就迴哪裏去,是下逐客令嗎?嗬,倒是好笑,公主府下了帖子與我,我帶著壽禮前來祝壽,如今卻要把我趕走?這就是公主府的待客之道?還是說送這帖子給我別有用意,就是想當著諸位夫人的麵羞辱我?覺得我與戰北望和離之後,定會羞愧難當沒臉見人,任由你們謾罵詆毀?”


    “原想叫我來看我的笑話,那麽隻怕你們要失望了,我並沒做錯什麽,羞於見人的不是我,我宋家人磊落坦蕩,不管去哪裏,我都能挺直腰脊大聲說話,倒是嘉儀郡主你目無尊長,不把先帝嬪妃放在眼裏,一口一句慧太妃會淪為笑柄,既不懂得尊重人也不遵孝義,不知你父母是如何教養你的……”


    她眸光一轉,落在大長公主的臉上,“也難怪,畢竟你母親大長公主會在我父兄為國捐軀之後送上傳承貞節牌坊行惡意詛咒的人,也教不出什麽好筍,不用驅趕,你們這樣的人,我恥與為伍,告辭,不必送!”


    說完,喚了寶珠和明珠,“我們走,這醃臢地方以後別來,沾一身的腥臭,還不定會被什麽冤魂纏上呢,看吧,這公主府上空飄著的都是冤死的魂魄。”


    大長公主再也忍不住心中狂怒,大喝一聲,“宋惜惜!”


    宋惜惜頭也不迴,“找個高僧給她們超度吧,否則遲早被這怨氣反噬。”


    不就是看誰會成為上京貴婦們的茶餘飯後嗎?那就放個大料,是真是假她大長公主心裏有數,也不敢真叫衙門來查,一查一個準的。


    商律有言,主家不可隨意打殺奴仆,若奴仆有罪需先報官府,不可私下殺掉,至於那些行過妾禮的小妾了,更不可以被殘忍毒殺。


    這些事情,宋惜惜本來不知,還是今日出門的時候福伯言語了一句,說委身駙馬的那些小妾大部分都沒了,讓姑娘小心些應付大長公主。


    如今撂下這句話便走,任由她狂怒大吼,不必迴頭也不必停留,最終的話題到此便行了。


    她來過,送過禮,但被主家刻薄,沒理由不讓人反駁的,旁人怕她大長公主,她不怕。


    戰老夫人目瞪口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犀利的宋惜惜。


    或者說,她從來沒見過真正的宋惜惜。


    以前在她身邊伺候的兒媳婦,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有這份傲骨與本事的人,為何願意伺候她這病懨懨的婆母?


    她想不明白,但是又似乎明白。


    可明白了的話,一對比心裏更難受。


    而比戰老夫人更感震駭的是慧太妃了。


    她駭然的眸光一直送著宋惜惜瀟灑的背影,直到看不見,眸子還沒收迴。


    此刻她的心情,就像是在心坎裏放置了一麵鼓,她用全身的骨頭在敲鼓,敲得轟轟作響,震得自己耳鳴,但是那種爽感,哇,前所未有啊。


    她此生都打不敗的敵人,在她們母女麵前永遠隻能處於下風的局麵,被宋惜惜三言兩語擊潰,大長公主這般的失態,她真的沒見過,天啊好爽啊。


    這個兒媳婦,她不滿意,但似乎也挺不錯,不是嗎?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想,她配不起墨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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