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是她師兄沈青禾報來的信,肅清帝有些吃驚,急忙命吳大伴把信遞呈。


    他看著信中的字,確是青禾先生的筆跡,他當太子時曾有幸得到過青禾先生的墨寶,所以對於青禾先生的字跡,他認得出來。


    信中大部分寫的都是他遊曆所見,但最後一段寫道:“攀過落霞山,竟見數十萬西京將士全部換上沙國兵服,且有糧草隨行,沙國三皇子親迎入境,使愚兄甚是費解,不知西京與沙國是否結盟,但結盟為何要迎近三十萬將士入境?愚兄如今悄然尾隨他們,發現他們往南疆戰場而去,恐是對我過南疆出手,茲事體大,你斟酌看是否要稟報皇上……”


    宋惜惜始終垂著頭,她心裏有些忐忑,擔心皇上看出端倪來。


    肅清帝看完之後,叫吳大伴取來沈青禾的墨寶對比,字跡確實沒有什麽分別。


    但是,肅清帝素來愛好書法,對文字研究通透,他看得出這封信的字跡確實像沈青禾先生的,但卻有極力模仿的痕跡。


    還有,沈青禾如果是是在沙國寫這封信,就更不可能,因為沙國是沒有這種生宣的,這種宣紙,是商國宣城製造,自從沙國入侵南疆,兩國便沒有互市,沙國是買不到這種宣紙。


    再細聞墨汁的味道,他確定是京城白書齋的墨硯研磨出來的墨汁,那墨香的味道雖不是特別,但他當太子的時候時常購買白書齋的墨硯,他分辨得出來。


    所以,這封信是假的。


    宋惜惜從皇帝的眼神裏,就知道這封信被識穿了,他們這位皇帝陛下,賢能聰慧,且對大師兄十分敬仰,定然對他的墨寶字跡有過一番鑽研。


    隻是臨急之際,她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因為出兵刻不容緩,一天都不能多等待啊。


    肅清帝抬起頭看她,眼神嚴厲,“你可知道,憑你這封偽造的信,朕可以砍了你的腦袋?”


    “胡鬧也要有個度,和離是你自己求來的,現在又不甘心,你到底想做什麽啊?”


    “你好歹也是萬宗門出來的弟子,你這般胡鬧,就不怕給師門抹黑?讓萬宗門因你而蒙羞?”


    皇上一番詰問,宋惜惜隻能坦然承認,“皇上,臣女承認信是假的,您要如何治臣女的罪,臣女都無話可說,但這信中的消息乃千真萬確,臣女願以項上人頭保證。”


    “胡鬧!”皇帝一拍禦案,眉目既嚴厲也失望,“如今鎮國公府就你一個人,要朕拿你的人頭,是不是要你們鎮國公府滿門滅絕?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朕的苦心,朕破了先例,準許你未來的夫婿也可承爵,是保你下半輩子得享尊榮富貴,這是你父兄以性命為你掙來的,你怎可如此糟踐?偽造這個消息,讓朕增派援兵,是想讓戰北望和易昉再上南疆戰場嗎?戰場兇險,你是不是盼著他們最好都死在戰場上?宋惜惜,你怎會變成這個樣子?你非要把自己弄得如此麵目可憎嗎?”


    一番斥責帶著羞辱,宋惜惜急得臉頰生紅,耳尖都滾燙了,“皇上,那封信確實是我偽造的,消息也不是我大師兄傳來,是我二師姐飛鴿傳書送與我的,我之所以說是大師兄探查到的,是擔心您不信我二師姐……”


    “夠了!”皇帝神色冷厲起來,“越說越離譜,你二師姐一介女流,縱然也懂得武功,卻怎知兵家大事?又怎潛入沙國得知沙國裏行西京兵馬之事?”


    宋惜惜就知道他會這樣想,唉,到底,哪個法子都不行,“皇上……”


    他不容宋惜惜再分辨,大喝一聲,“來人,送宋大姑娘迴府,派人日夜輪班盯著門口,年前不許她出府門半步。”


    說完,他起身拂袖而去,宋惜惜想追上去,立刻就被禁軍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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