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雲覺得頭頂上似乎有陰雲籠罩。


    而不管她怎麽跑,陰雲都籠罩不去,更還越來越黑,越來越低,忽的陰雲上乍起雷霆。


    “轟隆——”


    馮雲猛地坐起來。


    眼前是她寢室的床簾。


    外麵還燃著燭火。


    虛掩的窗子透過風兒,床簾輕動。


    外麵的天色已然暗下來。


    “女郎可是醒了。”冬憐過來撩起床簾,身後跟隨的另幾名侍婢在旁侍奉淨手,喝茶。


    馮雲昏昏沉沉的任冬憐她們侍奉,直到喝了半盞茶才終於清醒。


    她們下山了。


    從西山寺下山了。


    祖父沒有同她們一起迴來,說是待秋闈過後再迴。


    聽到祖父當麵告知父親,馮雲差點兒當麵鬆口氣。


    今兒祈福過後,祖父也不知道在那些英靈跟前受到了什麽感懷,對她簡直就是變本加厲的嚴苛。


    刀槍劍弓,還有她往常沒練過的都讓她上手耍了一遍,還一邊耍一邊要她背誦《六韜》。


    她這已經十三年沒幹過這種一心二用的事兒了。


    幹嘛呀!!


    馮雲想耍賴,可祖父拎著棒子就在旁邊看著。


    外麵是鎮國公兩府,若是她的哭喊聲傳出去,肯定還沒到家半個京都就都知道了。


    馮雲隻能絞盡腦汁苦心應對。


    然後上了車她就真睡了。


    一直睡到現在。


    “下車時,你好像說什麽來著?”馮雲恍惚的想到冬憐似乎和她說了什麽。


    冬憐心疼不已,自家女郎什麽時候一連學過一個時辰的?這迴竟是一口氣學了兩個多時辰。


    “迴女郎,迴府路上女郎的兩位阿姊遣人問詢,聽聞女郎未醒,言之明日再談。”冬憐道。


    哦,還是昨兒的事兒?


    難不成父親和叔父沒告她的狀?


    ……


    翌日,馮雲往翠逸園請安。


    馮妙馮清都在,還有馮暮修,馮暮雨隨從世子父親上衙,馮暮塵在苦讀詩書,還有兩日就要秋闈,現在正是最磨槍的時候。


    世子夫人沒說什麽,侍郎夫人笑的眉眼都彎成了兩道縫兒向嫂嫂感謝這迴秋闈後,府裏頭請進士來教授自家兒郎之恩,不意外的又拿了絲綢錦緞說要給馮清馮雲裁製衣裳。


    “日後可不要這般破費。”世子夫人道,“妙兒及笄,可是少不得你費心呢。”


    侍郎夫人連連點頭:“是是,嫂嫂說的是,來日可也是少不得麻煩嫂嫂。”


    世子夫人侍郎夫人不約看向馮妙,馮妙的麵頰緋紅一片。


    馮雲在一旁看著,都想嗑瓜子。


    隻是母親根本就沒給她機會,沒一會兒就把三姐妹還有馮暮修打發出來。


    馮暮修老老實實的走在最後麵,連腳步都輕的幾乎沒有聲音。


    馮雲迴頭瞥了他一眼。


    這是也想練輕功?


    馮暮修連忙擠出憨笑。


    “三妹妹。”馮妙喚。


    馮雲彎唇,轉頭。


    “大姐姐?”


    “前兒個你怎麽說的?”馮妙問。


    馮清也看向馮雲。


    馮雲道:“我就說那位提家郎君有心變善,我誇了幾句,兩位姐姐誇我言詞厲害,還羨慕我。”


    “然後呢?”馮妙又問。


    馮雲苦了臉:“然後祖父和父親叔父都笑了,再然後就是昨兒祖父差點兒把我練死,我看祖父也是信了,恨不得我再厲害一點兒,可我是小女郎,又不是大兄三郎,難不成一日之間就想著把我練成文武雙全的女進士女將軍?”


    馮雲瞟向後麵一直在偷聽的馮暮修。


    馮暮修跳起來:“我什麽都不要做,不是,我得迴去練練飛刀了!”


    馮暮修逃也似的跑了。


    馮妙馮清彼此對視。


    她們都記得昨兒下車的時候,馮雲迷迷糊糊的模樣。


    什麽時候從西山寺迴來,三妹妹也沒這麽辛勞過啊!昨兒卻累成那個樣子。


    “大姐姐,二姐姐,上迴是父親叔父都在,下迴再見到祖父,我一定跟祖父說,若是祖父不答應,我就是撒潑打滾兒也要祖父……”


    “三妹妹。”馮妙打斷,笑的無比溫柔,“其實也不急的,早先大姐姐隻顧著羨慕,迴來之後才想到我也是忙的緊,這陣子兄長秋闈,難免受苦,大姐姐總要準備一二,母親那邊還要學習中饋之道,更還有伯母安排的課業,實在是難以為繼。”


    “對哦,若是再有祖父那般的教法……”馮雲打了個顫,有些後怕的點頭,又轉向馮清。


    馮清後退半步:“我這邊就更忙了,三妹妹可不要忘了晏師的課業。”


    馮雲一拍腦門:“對哦,我怎麽就忘了呢~”


    “大姐姐,二姐姐,我先迴去了。晏師的課業我還沒畫完呢。”馮雲行了禮,忙不迭的走了。


    身後馮妙鬆了口氣。


    馮清也驀然輕鬆了些。


    彼時的馮雲隻是跟在祖父身邊聽訓一二,哪裏又如現在這般。


    她要學的可是多的很,哪裏有時日如此揮霍。


    迴去青竹小院的馮雲直接躺到床上。


    薑還是老的辣。


    祖父厲害!


    一句話不用說,隻把她收拾一頓,那兩位小姐姐就主動退避。


    *******


    秋闈,為國選士。


    每三年一科,每科隻錄取四百多名,入選後除卻一甲可入職為官,二甲進士都要在翰林院學些時候,少則半年才可下放為官。


    中秋節前公布了此次秋闈之護衛大員,正是鎮國公世子。


    任考主官吏部尚書,大理寺少卿。


    眾士子歡喜不已。


    主官可見朝中對此次秋闈之重,再有鎮國公世子攜大勝而歸,一眾士子隻需全力一搏。


    秋闈科考當日。


    貢院外,眾多士子在門外等候進場。


    直待貢院大門打開,士子們絡繹進門,各家的官宦子弟才從各府的車馬中或附近的酒樓內出來。


    馮暮塵也拿著馮妙備好的盒子準備入考場。


    此行關係大事,不止馮妙,馮清馮雲馮暮修都來相送。


    三女戴著帷帽,外人看不到模樣,但旁邊車子上的標識明白,再有黑衣銀衫護衛在側,大都心知是鎮國公府,遠遠退避開。


    “二兄,必勝!”馮雲握起小拳頭。


    馮暮塵笑道:“好,必勝!”


    又對另幾位女郎郎君點了點頭,轉身往貢院大門走去。


    馮雲等人在原地等候沒有離開。


    眼看著馮暮塵就要走到貢院門外,有人過去和馮暮塵打招唿。


    再看,打招唿人正是江陰韓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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