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雖說那位韓士子頗為俠義,可韓士子是士子啊,這樣的文武雙全,又是有什麽能看得上眼的呢?”馮雲忽的想到什麽,“大兄文武雙全,可以問大兄啊!”


    馮雲說著就要動身。


    馮清連忙喚道:“不可。”


    “為何?”


    “若是大兄知道,說不得要追問一二,今兒的車夫護衛被責罰事小,怕是整個府中上下都免不得被大兄敲打一通。”


    “啊,大兄也不成啊,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一二了。”馮雲無奈。


    馮清提議:“不然我們商量一下?”


    馮雲拍手:“對啊,我武,二姐姐文,咱們在一起不就是文武雙全嘛。”


    馮清彎唇,頷首。


    於是姐妹兩個湊在一起,筆墨紙硯,刀槍劍戟的商量了遍,最後決定還是設計一個小東西方顯得敬重誠意。


    文武相嵌。


    還不顯眼。


    “不如把武嵌入筆墨紙硯之中?”馮清建議。


    “嗯,紙是不行,墨,研磨之後就無了,也隻有硯台和筆。”馮雲沉吟。


    “硯台太重,總不能拿著砸人吧。”馮清。


    “那就隻有筆了。”馮雲。


    “筆之用,在筆毫之末,是以隻能在筆杆上做手段。”馮清。


    “這麽細,能做什麽?”馮雲。


    “我聽聞有作弊者,筆杆中另有乾坤。”馮清。


    “是哦,筆杆中放置細刃。”馮雲。


    “好法子。”馮清。


    “……”


    不多時,一張畫紙呈現。


    一隻狼毫筆,筆筒中空,筒中有細刃,筆末有雕刻鬆柏,需要用的時候握住鬆柏左右各轉半圈就能抽出細刃。


    既可寫字,還能自保。


    當落下最後一筆,看著紙上的圖畫,馮清眼中浮動緬懷之色。


    當初這刀筆刃就是她細細琢磨,由馮雲畫出。


    這迴卻是她畫的。


    “二姐姐畫的真好。”馮雲讚道。


    隻畫廢了一張圖紙,又是大小細致如發。


    儼若反複夢裏摩挲了多少次……


    馮清垂眸掩去眼底神色,把畫紙交給馮雲。


    “你去給大姐姐,就說是你畫的。”馮清道。


    馮雲猶豫:“可若是大姐姐問……”


    “隨你意,但不可說那位士子相助之事,不然免不得又被大姐姐調笑,那時,怕是大兄也知道了。”馮清道,遂又道,“罷了,我隨你一同去。”


    “好啊。”


    ……


    侍郎府,馮妙瞧著畫上的刀筆刃,驚訝萬分:“這可當真精妙,三妹妹所畫?”


    馮雲點頭:“如何?”


    “莫不是晏師門下自有玄妙?這才剛拜師幾日啊,三妹妹就能畫出這樣精巧的物件兒,三妹妹,待送過了所送之人,這樣兒便與了姐姐我,可好?”


    “刀筆刃,給大姐姐無妨,但樣式,大姐姐還是換個最好。”馮雲道。


    “這個大姐姐懂得,唯有獨一無二,才能賣上價嘛。”馮妙愛不釋手,最後竟是什麽也沒問,就答應了下來,說是三天內便可好。


    離開的時候馮清似是卸下了什麽,腳步都輕鬆了許多。


    馮雲卻很是遺憾。


    大姐姐還真是見錢眼開,連八卦的心思都沒有。


    不過這個時候,不八卦也挺好。


    八月初十那日,怕少不得熱鬧。


    因為八月初十,是馮雲馮清的生辰。


    一大早,青竹青蘭小院就收到了李嬤嬤送來的生辰禮,各有六件的首飾佩飾,還有兩身衣裙,原來每年裏也都會收到,但大都是她這邊的佩飾簡單清秀一些,按照李嬤嬤的說法是她喜武,總是飛騰跳躍,服侍佩飾越是簡單越好。馮雲也深以為然。


    今年的佩飾首飾就繁瑣些,且有春華秋實之美。


    李嬤嬤說,今年裏青竹青蘭兩院子的生辰禮一模一樣。


    迴想往年裏最後一次的一模一樣,還是在六年前。


    “女郎是不知道這幾日夫人可是後悔的緊,總念叨著若是當日裏強著女郎去習畫作詩,恐怕這會兒女郎定然也是能和清兒女郎齊名,這樣夫人也就不會總憂心著女郎來日婚配之緣,好在如今女郎也是拜入晏師門下,有晏師在,女郎日後定然也會眾所周知,說不得作畫一途比清兒女郎還要更勝一籌……”李嬤嬤一如老嬤念叨著。


    馮雲認真道:“嬤嬤,我本就喜歡習武,作畫也是靈光乍現,我總以為若非當日母親沒有逼著我去苦習琴棋書畫,我也不會好奇在作畫上,前日裏大師兄來時也說了,我的底子差的很,不然也不會給我畫本冊子先行練著了,這幾日練習的時候才覺得我差的極多。所以嬤嬤可不要說什麽日後比二姐姐還要好,我都不信呢。嗬嗬,說到底也是晏師收徒的眼光與眾不同,不然以我的作畫之道,旁的大師才不會收我。”


    李嬤嬤越聽越心疼。


    她雖是奴婢,可鑒賞之能也是有一二的。


    晏師收徒眼光再與眾不同,若是才情乏善,晏師又豈會多看一眼。


    而叫小女郎說出這樣的話來,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夫人!


    “這話也就是老奴私下與女郎說說,世上無不是之父母,父母不論如何初心也是為了兒女著想,或有時不盡人意,有時也難免偏頗,但總歸也是盼著兒女們能好好的。”


    馮雲頷首:“我懂的。”


    李嬤嬤寬慰著,又說了些旁的,比如又是習武又是作畫的太過辛苦,還是要明朗主次之分,但不管怎麽樣,總歸要好好休養,身子好了,再說其他,別太勞累等等方才離去。


    一旁從頭聽到尾的冬憐神色怪異。


    馮雲瞥過去:“想什麽呢?”


    冬憐腦袋一個勁兒的搖:“奴婢什麽都沒想。”


    “說。”馮雲嗬嗬。


    冬憐輕咳:“奴婢以為主子說喜歡習武是真的,可若是說女郎好奇作畫,奴婢就以為女郎在說假話,至於辛苦就更沒有了,女郎今兒還睡了足足五個時辰呢……”


    “呔,找打。”


    馮雲作勢撲過去。


    冬憐連忙逃離,佯裝的驚唿哀求:“女郎,饒命啊……”


    ……


    隔著圍牆,另一邊的熱鬧傳到青蘭小院。


    立在屋簷下的馮清睇了眼屋內擺著的那幾樣佩飾,眸光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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