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逸園外,候著各院中的侍婢仆從。


    翠逸園內,圍欄中,擺著兩張長凳,春晴和另一名馮雲不識的侍婢被壓在長凳上,左右各有侍婢手執長板打下去。


    “啪,啪,啪!”


    四周各院的侍婢仆從數十人看著,一時竟是幾乎唿吸可聞。


    待馮雲趕到,春晴的背脊腰臀已經被打的滲出了血。


    數丈開外的長廊內的馮清看到馮雲,斂眉低垂,往日裏的溫潤嬌柔丁點兒不見,隻看到清冷:“三妹妹,母親與我主持中饋之責,府中上下百餘身家,姐姐不敢不小心……你求情也是無用。”


    “我不求情。”馮雲道,“來時我聽冬憐說了,是春晴太過脫跳,不識府中狀況,若是以往大兄安然,春晴所行倒也稱不上什麽要緊,可怪就怪在大兄受傷,春晴實是不該橫行內外之交,壞了規矩,也是我隻顧著顧看兄長,一時疏忽致使春晴犯了過錯,二姐姐本就該責罰,隻是二姐姐之罰也未免太過寬鬆,依妹妹所見,二姐姐理應逐春晴出府才是。”


    隨著馮雲言罷,四周仆從侍婢嘩然。


    馮清都略顯怔忪。


    前麵明明是在給春晴求情,甚至連罪責都拐到了自己身上,轉頭卻是要罪加一等,甚至趕出府去。


    馮雲卻還嫌不夠,繼續道:“我以為應請大兄長青閣的護衛為督察,若府中再有如此之事,當嚴懲不貸,決不姑息。”


    聽到馮雲的這句話,馮清眉眼輕挑。


    原來說了那麽多,都是為了這一句,她沒了耳目,旁人也別想有?


    隻是真可惜了,她還真不需要。


    ……


    青竹小院的仆從侍婢眼見著馮雲從長青閣出來火急火燎的往夫人的翠逸園去,原還想著莫不是為了救迴春晴,結果卻是不止沒帶迴春晴,反而一力要把春晴逐出鎮國公府。


    春晴還是女郎的貼身侍婢都被如此對待,若是換做他們,又該如何?


    轉眼之間,青竹小院人心惶惶。


    一直到馮清進到青竹小院。


    青竹小院才算是安穩了些。


    畢竟人人都知道馮清馮雲姐妹最是情深。


    不多時,侍婢都被遣到了門外,屋內隻有馮清馮雲兩姐妹。


    “三妹妹,翠逸園中盡是母親的人,我也不好徇私,隻是你也太過嚴苛了。”馮清歎道。


    “二姐姐這是什麽話。”馮雲道,“既是母親要二姐姐主持中饋,那我本就該隨著二姐姐,春晴既犯了錯,就更應該嚴懲,這樣別人才能更信服二姐姐。”


    馮清眼中濕潤,“可這樣豈不是委屈了三妹妹?”


    “我和二姐姐本就是一體,談什麽委屈。”馮雲迴應。


    馮清喉嚨發哽,深吸了幾口氣,低聲道:“其實若三妹妹實在不舍,可還記得前幾日我說可以幫三妹妹做些什麽……”


    “二姐姐。”馮雲肅了小臉兒,“我寧可二姐姐什麽都不幫我,也不願二姐姐為了我壞了規矩。”


    不等馮清說什麽,馮雲去到門邊打開了門,吩咐冬憐。


    “喚院子裏的都出來。”


    “是。”


    很快,青竹小院的仆從侍婢被叫到了門前。


    馮雲看著眼前的一眾侍婢隨從,道:“今兒個的事兒你們都知道了,我本不想說,但二姐姐來尋了我,又擔心我,我就不得不說上幾句,平日裏我待你們比旁人都要寬厚幾分,連二姐姐都提醒了我好幾次,我隻想著手有餘香,想著你們與我自小一起的情分,可這並不是你們在要緊的時候壞了規矩的事由。”


    “二姐姐不忍心,我卻不能知道你們錯了卻還是睜一眼閉一眼,所以,若再有錯處,這些時日就莫要怪我嚴懲了,春晴就是例子。”


    青竹小院的眾人白了臉,馮清鼻尖發紅的離開。


    ……


    春晴走了,青竹小院和往常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


    各處的侍婢仆從忙著,馮雲懶懶的靠在床頭吃著點心,手中有一頁沒一頁的翻看著《孫子兵法》,隻有伺候在旁邊的是冬憐一個。


    “女郎,已經妥當了。”冬憐低語。


    馮雲點頭。


    “隻是春晴的傷處總要兩三日才會好,倒也委屈了些。”冬憐道。


    委屈?


    馮雲瞥冬憐。


    她聽到冬憐說春晴被罰,立刻就迴去找了大兄才急忙忙地往翠逸園趕。


    說什麽趕春晴出府,不過就是為了方便春晴,小白花已經知道春晴是她的耳目,春晴再在府中待著,就不是什麽好事,不如天高任鳥飛。還什麽長青閣的護衛監督,那監督的還能是誰?春晴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那個嗎?怎麽到冬憐嘴裏就委屈了?


    冬憐被馮雲的目光看的頭皮發麻,腦袋垂的都快要埋到已然起伏的胸脯裏。


    “要不然換你?”馮雲問。


    冬憐忙不迭地搖頭:“奴婢怕疼。”


    馮雲點了點春晴的小腦門:“就你個機靈的,放心吧,既春晴出了院子,你總是要留下的,若是你們都走了,我怎麽辦?”


    “是。”冬憐這才如是安了心,隻是也不免疑惑,“女郎,莫不是立威總要從最親近的人身邊開始?”


    馮雲托腮笑:“新官上任三把火,誰知道從哪裏開始燒啊!”


    她沒有對春晴冬憐說過小白花如何,可似乎小白花的念頭已經掩不住了呢!


    ******


    翌日,馮雲就發現守在青竹小院外的護衛少了,一問才知道是馮慕修安排的,說是她每日裏都要往長青閣,而因為大兄受傷,長青閣內外的護衛自然多了些,所以長青閣的護衛多了,也就相當於她身邊的護衛多了。


    “誰教你的?”馮雲揪住馮慕修問。


    馮慕修梗著脖子:“沒人。”


    “沒人提示?”馮雲微笑。


    馮慕修頭皮發麻:“有吧。”


    “誰?”


    “大姐姐。”


    哎呦,還真是意料之外。


    ……


    在大兄終於可以下地走幾步之後,馮雲去找馮妙。


    早在馮慕修的告密下知道馮雲此來為何的馮妙遣走了左右侍婢,道:“我知道你趕走春晴,是為了春晴好,可若非你二姐姐,也不至於如此,我就想著,你那個二姐姐剛執中饋就找你的麻煩,怕不是有什麽壞心思,就叫三郎遣走了你身邊的護衛,這樣清丫頭看到你身邊沒了人,說不定就會露出馬腳。”


    馮雲驚愕,小白花的心思竟是連大姐姐都察覺到了?


    馮妙看到馮雲的神色,問:“你不相信?”


    “大姐姐,你還是說真話吧~”馮雲道。


    馮妙張了張嘴,最後輕咳了聲,略有尷尬:“那日清池會外的事故,你也知道,這幾日我整理鎮國公府內外上下,覺得有些賬目比對不上,我想去鋪子看看,就想著多些護衛也安全些。”


    所以就把她身邊的護衛調走?


    馮妙拉著馮雲的袖擺,輕輕的晃了晃,“你院裏的護衛少了,必會尋三郎,三郎又是藏不住話的,也就會叫三妹妹來這邊,既三妹妹來了,那三妹妹陪我一起去,如何?”


    “必不會叫三妹妹白走這一趟,三妹妹最想要什麽,盡管說。”


    馮雲:“……”


    我知道咱們都是一家人,可能不能換個說辭?


    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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