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鎮國公府公爺在西山寺,世子在邊塞未歸,家裏頭能主事的就是大兄,大抵上也就沒有大兄不知道的。


    “不記得了。”馮雲道。


    馮暮雨嫌棄:“你可以不學作畫,但總要多看,免得日後落個不學無術。”


    “哦哦,知道了。”馮雲敷衍。


    馮暮雨差點兒忍不住再戳一指頭,吐了口氣,又問:“你看三皇子對二妹妹如何?”


    馮雲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馮暮雨。


    馮暮雨立刻醒悟,懊惱道:“我就不該問你。”


    馮雲憋住笑,天真的問:“大兄兩次問我二姐姐,那我也問大兄一次二姐姐。”


    “你問。”馮暮雨也好說話。


    馮雲問:“我從樹上摔下來那天,二姐姐也摔到了,還知道嚇我的是五皇子,二姐姐是怎麽知道的?”


    馮暮雨停下腳步,偏頭看馮雲:“你不知?”


    馮雲搖頭。


    馮暮雨皺了皺眉,道:“那日你二姐姐也在花苑,摔到了腳,我正巧不在,是三皇子幫了你二姐姐。”


    “正巧啊~”馮雲恍然。


    馮暮雨實在是忍不住,手指頭往馮雲的腦門上戳過去:“你這什麽語氣?你大兄是賣妹求榮之徒不成?皇家再尊貴,若是要我家妹妹嫁過去,也是要看我家妹妹願意不願意。即便是願意,你家大兄也是懂詩書禮儀的,焉能叫旁人沾了咱家的便宜。”


    “啊啊啊!知道了!”馮雲吃痛的捂著腦門,低垂下眼瞼掩下異色。


    原本她不想問,可這些時日小白花姐姐對她的隱瞞和警惕簡直是一波接著一波,小白花喜歡三皇子,馮妙也喜歡三皇子,她不喜歡啊!還早早就說了不嫁人,再說她這不諳琴棋書畫的怎麽能嫁入皇家呢?馮妙都清楚明白的對她好,小白花明明和她是同胞姐妹,對她反而戒備森嚴,就好像她幹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兒!!


    剛才大兄說的很清楚,他應該沒有告訴府內三皇子要來的消息,而小白花卻先知道了。這迴在東峰也是如此,她隻知道東峰距皇家獵苑不遠,可小白花姐姐藏著瞞著的,似乎就是為了巧遇三皇子。


    先前在府內,她還能說小白花的耳報神比她的還早,現在呢?還是說小白花早就和三皇子相識了?


    可小白花姐姐有機會?


    “噹——噹——噹——”


    西山寺的鍾鼓悠遠悠長,如洗滌塵埃,清涼萬物。


    鋪著琉璃瓦的寶殿相隔重重院牆,恍惚的好似高座在中的佛祖慈眉善目,拈花而笑。


    隱約的馮雲覺得似乎有一層淡淡的薄膜就在她眼前,隻要她戳一下就能破……


    “巧合?對吧,就是巧合。”


    兄長的話打破了耳際頭顱的那聲聲鍾鼓,馮雲迴神,看到大兄望著天邊,口中喃喃。


    大兄他,是在說小白花?


    “大兄,你要相信自己。”馮雲開口。


    馮暮雨眼中破複清明,看著馮雲咧嘴一笑。


    “砰。”一個腦瓜崩落下。


    “啊!”馮雲捂住額頭。


    剛才好像已經有點兒明白腦袋再次混沌起來。


    “大兄!”馮雲氣瘋了。


    馮暮雨嗬嗬:“為兄還用你開解?為兄當是信自己,也更信我鎮國公之後磊落坦蕩。”


    馮雲呲牙。


    就不怕你信錯了?


    馮暮雨眯起眼睛瞧著她:“你想說什麽?”


    馮雲一指前麵:“到了!”


    ***


    還是西山寺後院,還是那片林子,亦還是那間小屋。


    小時候馮雲也跟著長輩們進來過屋子,那時候長輩們沒說幾句話就撤了,當時她隻覺得屋內簡陋,一如禪房,這迴就看的仔細了些,屋內雖一如記憶中的簡樸,但藏書也有數百,就在桌案後,桌上還擺著一本易催眠的《孫子兵法》。


    屋內有側門,側門後是後院,後院裏落錯種著林木,桃兒杏兒之餘,香氣隱隱。林木左右有碎石鋪路,若小徑,小徑左右也有兵器架還有練功的木人樁子。


    爺爺年歲大了,身體還挺好!


    “這糕點香軟綿密,入口即化,唇齒留香,還真是不錯,何名?”


    石桌旁的軟椅上,鎮國公吃下糕點,舉茶相詢。


    馮雲脆生生道:“奶糕。”


    “奶糕?”鎮國公問,“何解?”


    “咳咳。”馮暮雨輕咳了聲。


    馮雲嘴角動了動:“就是奶糕。”


    鎮國公瞅著眼前這個圓乎乎的小丫頭,大笑:“哈哈,好,好!”


    旋即又沉了臉:“若是不說出個什麽來,迴去後就叫你母親好好的給你補一補。”


    馮雲駭然瞪大眼睛看向馮暮雨,馮暮雨一副和我毫不相幹的模樣。


    塔喵的,她就知道老狐狸不是好東西。


    馮雲隻能硬著頭皮絞盡腦汁:“奶,是這糕點中必不可少,而之所以取名有‘奶’字,乃是為乳,為母親之意,胎兒於懷,必不可少,奶糕也是如此,糕,養身,無害,溫食,軟食,初生之嬰孩,耄耋之老人,皆可食用,亦是可口,亦可飽腹。故而稱奶糕。”


    勉勉強強,磕磕絆絆,也總算是編出來了。


    鎮國公皺眉:“不成章法,但也算有理有據。日後就叫奶糕吧!”


    “是。”馮雲抹了把額頭上沒有的汗濕,老老實實的待在一旁。


    鎮國公瞧著馮雲,道:“聽你大兄說,你性子脫跳,不甚乖巧,可我怎麽覺得恰恰相反?”


    馮雲眼中泛亮,連連點頭:“爺爺,您眼光神了!”


    馮暮雨緊繃著嘴角才沒有讓自己爆笑出聲。


    鎮國公捋著胡子,輕哼:“爺爺我好歹是吃過七十多年的飯,還能看不清你這個娃子?”


    “嗯嗯嗯。”馮雲點頭如搗蒜。


    爺爺,我還有個係統呢,您能看出來嗎?


    鎮國公瞥了馮雲一眼,看似渾濁的眸子平波微痕,似乎是在打量。


    馮雲心頭一跳。


    不會真能看出來吧?


    原來隨同長輩見到鎮國公爺爺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爺爺的厲害,現在近在咫尺又是被爺爺單獨照顧,連骨頭縫裏都好像能感受到瑟瑟發抖。可又好像沒那麽可怕。


    這位老爺子,是鎮國公,也是她的爺爺。


    馮雲露出乖巧燦爛的笑容。


    鎮國公捋著胡子的手微頓,眼中劃過一抹銳芒。


    馮雲心跳如雷。


    不會真看出什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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