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難得安靜了一天,沒有人從牆頭來去,也沒有傳出什麽吵鬧聲和狗撓牆的聲音。


    四鄰都感到十分慰藉,難得睡了個好覺,剛到半夜,就聽到兩聲“咚咚”聲,似乎帶動的地皮都晃了晃,揉著惺忪的睡眼剛要去看,就被自家的婆娘拉了迴去。


    “不要命了你去看那家殺神!閉眼睛睡覺!”


    很多人家的老婆都這樣教育老公,所以這一晚雖然很多人都聽到了奇怪的落地聲,但是卻奇妙的沒有任何人目擊到現場的情況。


    兩個還指望著熱情的上海人民救援的蒙麵人就這樣絕望的被塞進了車子,一路唿嘯著消失了。


    第二日,又是開庭。


    江淩一邊揉著眼睛打哈欠,一邊不情不願的給杜和翻找著今天要穿的衣服。


    “開開開,沒完沒了,你都幾天沒登台了,生意不做了啊!”


    想到沒有杜和登場表演魔術會少掉多少門票收入,江淩的手上一緊,差點將杜和勒死當場。


    “疼疼疼疼疼!”


    杜和憋紅著臉指著自己的脖子,江淩發現了,“哦”了一聲,鬆開了手上的力道,拍了拍衣領,假裝看不到那裏被拉起來的褶皺。


    杜和歎了口氣,自己將衣服整理好,“大姐,你又不會這些個,就別強撐了吧,本來就沒幾件好衣服,話說咱們班子裏什麽時候給發薪水?”


    “發發發,你表演了麽就發,忘了你當初怎麽說的了?不要月薪,隻拿登台的的分紅!”江淩用一根手指頭戳了戳杜和的腦門,果斷的放棄了給杜和整理衣服這麽艱難的工作,開門就出去了。


    “今天開不完你就別迴來!”


    杜和連忙答應道,“沒問題!”


    對著鏡子將自己的衣扣扣好,杜和默默地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了。


    他同這個背後的人已經失去了耐心。


    既然那個隱藏在暗處的人一心想要隱藏,那麽他就主動出手,看看到底他能藏到多久。


    上海的城市速度很快,真假杜和的事情已經過了熱度,現在報紙的頭版頭條是一位大明星的三角戀情,杜和再次來到法庭門口的時候,發現守在門口的人已經寥寥無幾,報社的急記者更是幾於不見。


    不過還是有的。


    一個小報的實習記者被領導派到這裏來等結果,所有人都知道這場官司還有的打,他被派來更多的可能是因為他沒有給自己的師傅送上幾樣禮物,但是上意難為,他還是認認真真的來了,甚至在看到杜和之後,還認認真真的準備了采訪。


    “你好,杜先生,我是小報的記者,請問能不能采訪一下你?”


    小報記者禮貌的同杜和打了個招唿。


    杜和詫異的站住了腳步,“我還以為這件事已經沒有新聞價值了,你好,我是杜和,你是?”


    小報記者一愣,有些不連貫的說,“我,我是齊偉,我是實習生……”


    懊惱的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齊偉連忙住了口,不過杜和已經報以善意的微笑,“我們都是不討人喜歡的那一類,是吧?”


    齊偉感覺到了杜和的善意,也跟著微笑起來,點了下頭。


    “那麽就開始了?杜先生,請問你是原告還是被告?”


    “被告。”


    杜和多看了齊偉一眼,“很聰明的問法。”


    齊偉撓了撓頭,含蓄的笑了笑,“杜先生,請問你對這場官司有什麽看法?”


    “浪費時間。”杜和直言了當。


    “……這是主編特意讓問的,杜先生,請問你們二位是否有什麽血緣上的關係?我們查過檔案,另外一位先生的母親也姓杜。”齊偉尷尬的問。


    杜和搖了搖頭,“據我說知,我並沒有兄弟。”


    齊偉點點頭很快略過了這個問題,轉而問道,“杜先生,你覺得這場官司什麽時候能出結果?”


    “今天。”杜和拍了拍齊偉的肩膀,“給你個建議,趁著我們還沒出來,迴去取一部相機迴來,你會感謝我的。”


    說著就越過了齊偉,步入了法庭。


    齊偉愣了幾秒鍾,想到了自己報社偏遠的距離,又想到杜和篤定自信的眼神,突然一躍而起,奔向了門口的黃包車。


    “去崇明,快!”


    拋開外界的一切,第三次來到法庭的杜和氣勢渾然巨變,從隨和的微風變成了出竅的利刃,帶著殺伐果決的眼神,杜和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椅子上,沒有人懷疑,擁有這樣氣勢的人會是一個招搖撞騙的敗家子。


    杜和必須要贏得這場官司,他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而且,再拖下去,他這個月就要喝西北風了。


    帶玉可以用林亭之的分紅胡吃海塞,吃燒雞吐骨頭,但是杜和的分紅都捏在江淩的手裏,薪水也捏在江淩的手裏,南風曾經看哥哥過的淒慘,小小的提出過一點放鬆管製的建議,但是被江淩無情的駁迴了。


    可以說方圓兩公裏,江淩不一定是最暴力的姑娘,但是絕對是手裏的錢財最多的姑娘,就連杜和的房契,都被江淩收走了……


    想到了自己上頓下頓吃大餅連油條都卷不齊的淒慘,杜和的氣息驀然變得黯淡了一些,外人看杜和那憂鬱的眼神,還要以為杜和是想到自己如今處境,悲上心頭了,誰曉得他隻是因為少加了一根油條而怨念迭起。


    胡六姍姍來遲,不但精神麵貌煥然一新,就連臉上的蒼白也不見了,似乎是一夕之間恢複了精神,連腳步都凝實了不少。


    在看到杜和的一瞬間,杜和發現胡六的眼神有些難以置信,雖然很快就遮掩了下去,但是那一瞬間的不同已經被杜和收入了眼中。


    果然,因為他及時出現在了這裏,所以胡六感覺到很意外麽。


    所以胡六背後的人,也的確就是這些個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煩他的東洋人!


    杜和的眼中掠過一絲殺意,他第一次覺得胡六麵目可憎。


    同類相殘固然叫人覺得遺憾,而賣國求榮則更加讓人痛恨。胡六跟他之間的恩怨,已經不算是個人恩怨了。


    杜和可惜起來自己給胡六付出去的那些善意,好心喂了白眼狼,難道不值得遺憾麽。


    杜和卻聽出了胡六唿吸中的一絲燥意,似乎,胡六有點上火?


    胡六坐下後,法官很快也到齊坐好,一番規矩念完,就重新到了審判環節。


    法官緩緩的說:“今天進行控辯雙方辯論環節……”


    “法官大人,昨日我的舉證並沒有結束,而是被打斷了。”杜和提醒道。


    法官低頭看了看下頭的錄事員,錄事員翻了翻記錄,點了點頭。


    法官便重新更正道,“好,那麽被告繼續舉證。”


    杜和笑了笑,“我沒有新的證據了。”


    在法官的法槌敲到桌子上之前,杜和補充道,“不過我有一樣東西給原告辨認,也是屬於真正的杜和的東西,隻有真正的杜和才能認得出來的一樣東西,我有證據能證明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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