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有數是一迴事,但被他們交談時說出來又是一迴事,她一直都知道,他對她好,僅僅是報恩。


    以前家裏的鍾管家就總誇紀長慕,說他情深義重,很有責任心,以後前途不可估量,這也是當年鍾管家懇求她媽媽幫忙讓他順利進入沃頓商學院的原因。


    鍾管家很看好他。


    是啊,這人確實是情深義重,十年前的恩情還記著,他也知道喬家以前對他很好。


    可她不要他還,什麽情深義重,知恩圖報,她統統都不喜歡。


    喬沐元跑走了,她跑迴了洗手間,開著冷水龍頭往臉上澆了幾捧水。


    紀長慕在外頭太陽底下坐了好一會兒,不見喬沐元出來,他熄滅煙頭:“我去看看。”


    “她都多大了,還怕她丟了不成。”晏伽揶揄。


    “她受傷了。”


    “又不是多大的事。”


    晏伽真心覺得紀長慕這人小題大做。


    紀長慕敲了敲洗手間的門:“喬沐元。”


    “教授,我的腳已經不疼了,不需要去醫院。”


    “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不去。”


    “出來。”


    “我下午還要去練琴,沒時間去。”


    “你就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嗯?”


    “我還年輕,這點小傷算什麽,明天又是活蹦亂跳,我是二十歲,又不是三十。”


    紀長慕沉默,她這是話裏有話?


    “喬沐元。”


    “我不去不去!紀長慕,你煩不煩?我要是想去醫院我讓陶叔叔帶我去,再不行我家還有很多傭人,輪不到你送我。”


    紀長慕默,許久沒再說話,是他多事了。


    他不再敲門,離開。


    晏伽還在外麵抽煙,見他臉色不好,笑道:“吃了閉門羹?老紀,我還沒見過有人敢給你甩臉色。”


    “你找人照顧好她,我迴公司。”


    “我剛剛接了家裏電話,下個月我也要迴國一趟,不如一起?”


    “看情況。”


    “行,到時候電話聯係。”


    晏伽沒再多留他,他知道紀長慕工作很忙,紀長慕跟他這個扶不起的阿鬥不一樣,老紀以後肯定比他有前途。


    他就是來人間充數的。


    約摸過了一刻鍾,喬沐元才磨磨唧唧從洗手間出來,她今天拍不了戲了,又不敢讓陶叔叔知道她在拍戲,打了一輛車離開了劇組。


    一上車,她眼淚又情不自禁掉了下來,像斷線的珠子,她一個人坐在後排不出聲地哭。


    這裏沒有別人,她想哭多久都可以。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但心裏頭很難受,就好像一根絲線勒住她的心髒,一直收緊收緊,直到她喘不過氣。


    已是春天,春和景明,可她整個人像在冰窖裏,很冷,冷得她縮了縮肩膀,無言的淚水悄然而下。


    車內一片安靜。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哭累了,喬沐元恍恍惚惚做了一個夢,夢到之前在公寓裏照顧紀長慕的時候,那時候她很用心地照顧他,還把菲菲帶來陪他,他對她也挺好,給她做飯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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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他們哪怕呆在一起半天不說話也不會無趣,看著窗外的雨,聽著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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