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燈光晦暗,童謠就那樣安靜地坐在那裏,長發盤成一個丸子頭,碎發別在耳後,鵝蛋兒臉白皙幹淨。


    近傍晚時,夕陽穿過光禿禿的樹幹照在醫院幹淨的大理石地麵上,橙色晚霞,別樣安寧。


    手術室的門打開。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見她在,溫和地摘掉口罩:“手術很成功,身體碎片已經全部取出,不過眼睛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會損傷視力嗎?”


    “沒有影響。”


    “謝謝醫生。”


    溫錄被推出來送進病房。


    童謠也跟上去。


    麻醉藥效還沒退,溫錄閉目睡在床上,身上是一件幹淨的藍色病號服,童謠拿毛巾替他擦臉和手。


    童貫生還沒有走:“謠謠,等他醒來,別不理他。”


    “不管怎麽說他也是我救命恩人,我不會不理他的。”


    “就……救命恩人?”


    “不然呢。”


    童貫生笑了笑,蒼老穩重的臉龐上是一層夕陽的橙色餘暉。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男人,溫錄臉色很蒼白,因為眼睛受傷,雙目被白色的紗布蒙著,鼻梁高挺,薄唇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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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男人生得就是一副富家子弟的矜貴驕縱模樣,童貫生也沒想到他能為童謠放下身段,用最快的速度從安城趕過來,兩個億眼睛都沒眨就送了過來,甚至隻身前往水庫去救謠謠。


    童貫生知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他沒有看錯人,當初留溫錄在童家過年也不是他一時興起。


    他崢嶸一生,見過無數世麵,他不覺得自己會看錯人。


    世上最可怕的男人是甜言蜜語無數,大難臨頭卻迫不及待飛走的男人,而明知有危險卻義無反顧往前的男人才最值得托付終身。


    晚上。


    童家派人把墨墨送到了醫院。


    墨墨看到爸爸,立馬撲上去,小手抱住溫錄的手:“爸爸,爸爸怎麽了。”


    溫錄還沒有醒,但麻醉的功效快退了。


    他迷迷糊糊司機聽到有人在喊他,又像是在做夢,夢裏,他見到了童謠和墨墨。


    “爸爸沒事。”童謠嗓音溫柔,拉過墨墨的手,“他隻是生病了,過幾天就好了。”


    “唔。”


    小家夥沒有打擾溫錄,跟童謠並排坐在沙發上。


    欒城晚上冷,童謠沒有留墨墨,很快就讓人送墨墨迴家。


    約摸八點,溫錄的手指頭動了動,醒來。


    視線一片漆黑,他胡亂抓著空氣,震驚之餘著急地說不出話,半天才悶悶道:“有人嗎?我怎麽看不見了?有人嗎?”


    童謠趕忙上去握住他的手:“我在啊。”


    “謠謠……謠謠!”他很驚喜,“你沒事對不對?”


    他的手摸索著探過來。


    “我沒事,好好的,醫生給你做了個小手術,過幾天可以拆線。”


    “寶寶呢?寶寶有事嗎?”


    “沒事,都沒事。”童謠抓住他的手,“我們都沒事。”


    溫錄顯然鬆了一口氣,躺下去,臉上是無比輕鬆的神情。


    都好好的。


    那就好。


    童謠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他怎麽不問問他自己有沒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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