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城,城如其名。是紫衣國最靠近常春國的一個小型城池。每年死在喋血城的人數以百萬計,今天落在紫衣國的手中,明天就有可能落在常春國的手中。五顏六色的血跡經久不衰的浸泡著城池,就連護城河中的河水都是血色。


    連年征戰,這裏的普通百姓早已沒了蹤跡,而升任到這裏的城主,要麽迅速的積攢奴隸,成為侯爵遠離戰場;要麽死在常春國的戰刀之下,成為城下亡魂。這裏每年都會出現很多的侯爵,但是也會有更多的伯爵命喪喋血城。


    羅修帶著自己的奴隸,和石飛主仆二人前來輔仁,正好趕山連綿陰雨,戰事稍有停歇。雨水洗刷著地上的血跡,卻洗不去喋血城的殺氣與怨氣。


    “絕空大師在就好了,超度亡魂的功德非他莫屬。”石飛滿是懷念的說道。


    “慎言,慎言。”羅修打了一個手勢,示意著石飛。


    “見過喋血城戰死的英靈。”羅修煞有其事的躬身對著喋血城已經傷痕累累的城池說道。


    “來者何人?”城牆上全副武裝的紫皮守衛目光不善的大聲問道。


    “新任城主羅修,前來赴任。”羅修掏出自己的城主印和伯爵印放在了守軍落下的小筐子中。


    “開城門!”


    “開城門!”


    繁瑣的比對之後,羅修一行被帶進了喋血城。城內一片狼藉,包裹著紗布的紫皮在不能遮風擋雨的破屋子裏擠著。羅修一行被帶到了城內唯一一套完好無損的院子,城主府。裝飾的奢華無比的城主府內燈火輝煌,空空如也。


    “讓受傷的戰士都進來休息吧。”羅修臉上有些憤怒,但是他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貴族就是貴族,戰士就是戰士。不允許有一丁點的僭越。


    “我等見過伯爵大人。”安置妥當的眾人剛一進城主府大廳,十幾個衣著華麗的人從擺滿佳肴的小桌後麵站了起來。


    “諸位同為紫衣國授爵之人,不必多禮。”羅修一一迴禮,坐在了城主的位子上。


    “本城主初來乍到,對於城中諸多事務知之不詳,還請諸位大人有時間多來城主府坐坐,和我談一談,來,來,來,近日連綿陰雨,常春國斷然不敢來犯,我等不醉不歸。”羅修舉起酒杯,一邊說著場麵上的客套話。


    “城主大人,小人有一事,不值當講不當講。”坐在左邊下首的一個黑袍紫皮站起來說道。


    “但說無妨。”羅修擺了擺手,示意紫皮坐下說。


    “我紫衣國國王再有三個月就要過壽了,今日聽聞極北之地出現了七彩斑斕鹿,我等以為此乃瑞獸,如若城主大人能派人捉住獻與國王,我喋血城必可得到援兵。”


    羅修也就是周正明本就以占卜之術聞名,對於黑衣紫皮的言語和隱藏極深的眼神一眼就看穿了。這擺明了就是不想讓羅修安穩的做這個城主。怪不得關於紫衣國的野史中記載,邊關城池失守,大部分都是因為城主鎮不住領軍將領。


    領軍將領雖然掌握軍權卻受城主節製,如此一來,將領與城主不和哪裏還有不丟城池的道理。怪不得連年戰事,就是這各懷鬼胎的小心思,沒滅族亡種就不錯了。不過在這無冬大陸,大哥不笑二哥,各個國家都是這種情況。今天你們不和我打過去了,明天我們不和你又打過來了。


    就這樣,連年的征戰在繁育如此之快的無冬大陸都有些出生的趕不上死亡的了。這幾年各個國家都在盡量控製戰事,要不然各國的士兵都捉襟見肘了,還談什麽開疆拓土。


    羅修在華夏做的可是兩頭截胡的生意,既然有人提出來了,那麽照做就是了。當下對著西方遙遙一拜,臉色一變說道:“不知將軍以為,派何人去為好啊?”


    “我聽聞城主身後這個異族人能征慣戰,在嗜血鎮連殺三百飛禽奴隸,想必可以擔此重任。”黑袍紫皮略一思索說道。


    沒等羅修表態,黑袍紫皮有開口說道:“如此人前去,我願給與一千精練士卒。”


    “我等皆願獻上精練士卒。”黑袍紫皮說完,底下坐著的紫皮紛紛開口說道。


    這一刻什麽需要援兵都成了借口,目的隻有一個削弱羅修這個城主。大家夥在戰場上廝殺,你拿奴隸,哪有這麽好的事。識相的趕緊去尋找傳聞中的七彩斑斕鹿,不識相就一點點分化你的人馬,讓你死在戰場上。


    “哦,諸位不是說缺兵嗎?為何還能弄出這數萬精練士卒?當我羅修是那些紈絝貴族嗎?我可是從戰場上廝殺出來的爵位。”羅修麵色一變,腰中配件“鏘”的一聲拔了出來,三隻眼睛怒視著在場的貴族將軍。


    “唉,城主大人,既然是國王陛下壽誕,我等自然要獻上禮物。”石飛滿懷深意的看向了羅修,一隻手將羅修的配件不著痕跡的送入劍鞘。


    羅修讀懂了石飛的眼神,石飛想要他在這裏立足,早日結束這該死的戰亂。蒙蔽的天機,羅修看向石飛隻得到這麽五個字。


    “既然諸位將軍抬愛,那我就領下這份功勞了。”石飛雙手抱拳,說道。


    “哼,不知死活。”原本以為陰謀失敗的紫皮貴族心裏剛有些失望,可是石飛的話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雖然心裏罵著石飛不知死活,嘴裏卻恭維著石飛。眼中閃爍的眼神被石飛一一記在了心裏。這樣的種族,留著到底是好是壞,石飛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無辜的普通人死的實在是太多了。


    “我這裏有極北之地的地圖贈與這位英雄。”


    “我這裏有極北之地禦寒之物贈與英雄。”


    如果是不明真相的人,會生出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感慨,可是當事人石飛看到的卻全是虛情假意。如果有朝一日能夠迴到華夏,石飛一定會讓曾二來教化這一群愚昧,貪婪,無知又自私的異族人。


    酒宴不歡而散,周正明不知道石飛為什麽去極北之地,但是兩人交情不深,也不好過多的勸說什麽,但是石飛卻一再叮囑周正明,莫要忘了本心。連日的殺戮,石飛每每想起都感覺自己被不知名的戾氣給控製著,要不是心智夠堅定,恐怕那些死掉的飛禽都變成了肉泥。


    石飛不止一次的生出一種錯覺,殺戮時候的感覺就像被巳午陰火控製的時候一樣,嗜血,好殺。


    喋血城外,數以萬計的精練紫皮士兵頂著陰綿的細雨,或手持長戟,或手持短刀巨盾,或腰懸連弩簇擁著一輛豪華四隻雪白兔子拉著的豪華車輛。


    “一路保重,事不可為就立刻迴來,這裏我守得住。”羅修對石飛說著隻有兩人才能明白的話,目送著石飛和他唯一的奴隸北上。


    在紫衣國的地界還算太平,但也是戰火四起,狼煙遍地,殘肢斷臂胡亂的丟在地上。所過之處淒慘景象觸目驚心。


    “你看了什麽感覺?”石飛對著被自己硬拉上車子的黃皮問道。


    “迴主人,我,我習慣了。”黃皮不知道石飛為什麽會這麽問,但是被打上了奴隸印記的他還是老實的迴答著。


    “如果是我死掉呢?”石飛看著老實的黃皮,忽然來了興致。


    “換一個主人,繼續做奴隸。”黃皮噤若寒蟬的說道,目光有些躲閃不敢直視石飛。


    “你忘了我們再擂台上說的話了嗎?”石飛並沒有責備黃皮,反而和聲細語的說道。


    黃皮似乎陷入了沉思,呢喃著:“我沒忘,可是,主人,您真的出現了意外,我,我一個奴隸拿什麽去抗爭。”


    石飛看著黃皮迷茫的神色,緩緩說道:“在我們的世界,很早以前也有一個奴隸。我們那個世界的奴隸主比你們這些奴隸主還要貪婪,奴隸們吃不飽飯,穿不暖衣,而且還經常被鞭打,甚至一個不慎都要掉了腦袋,我說的這個奴隸就在一個這樣的奴隸主手底下做奴隸,你猜他最後怎麽樣了?”


    石飛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合適的講故事的人,但是為了改變黃皮靈魂深處的奴性,石飛嚐試著講著斯巴達克的故事。石飛講的晦澀,而且很多的缺陷,但黃皮卻聽得津津有味。


    當石飛說道斯巴達克舉起兵器反抗的時候,黃皮的眼中滿是向往,當石飛講到斯巴達克受傷的時候,黃皮默默的跪坐在車廂的角落裏流淚。


    任何的說教都不是一蹴而就的,石飛需要的是潛移默化,而黃皮的種種表現證明無冬大陸的人也希望和平,更渴望自由。而不是整天伺候貴族的衣食起居。


    石飛的故事講完了,而黃皮已經呆住了。這是多麽偉大的事跡,一個奴隸,為了自由,而不是為了填飽肚子,混吃等死的活著。黃皮甚至對著石飛說道:“就算斯巴達克失敗了,他也是奴隸的靈魂,今天倒下了一個斯巴達克,明天就會有更多的斯巴達克站起來。”


    望著黃皮的變化,石飛的嘴角掛起了笑容。


    意識到石飛表情的微妙變化,黃皮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了摸後腦勺,有些膽怯的看著石飛。


    石飛並沒有責怪黃皮,而是又為黃皮講了華夏的開國曆史。麵對著諸多的列強,華夏兒女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讓黃皮哭的一塌糊塗。而石飛和黃皮都沒有發現的是黃皮身上的顏色變淡了,靈魂深處的奴隸印記也在慢慢的一點點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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