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忠海愁眉苦臉:“現在後宮沒什麽人,許多人都盯著那些位子,各種謀算。”


    “我真的頂不住了。”


    戰雲芙忍不住譏諷:“為何要頂住?你順水推舟不就成了?”


    傅忠海這次沒油膩,而是認認真真地解釋起來。


    “想將女兒送進宮的,無非是想通過孩子得個前程,興旺家族。”


    “可你知道我是搶來的天下,他們的算盤珠子都迸我臉上了——我能相信誰?”


    “若後宮真的進了人,能安生?”


    “不扶持外戚,後宮嬪妃必定心存怨懟,日夜不寧。”


    “扶持外戚?”


    “一旦外戚坐大,朝廷和百姓又要麵臨風雨。”


    “這後宮中清洗了好幾遍,世家的眼線都還清理不幹淨……”


    “兒子兒媳蜜裏調油,我一個孤老頭子,也不好往他們麵前湊。”


    “兒媳婦是外邦人,生了孩子以後體虛心累,宮中卻沒有信得過的女主子幫她看著點……”


    “我除了多添一些護衛,沒別的法子。”


    “我現在才真正明白了孤家寡人的意思……”


    傅忠海說著話,眉心緊蹙。


    他將一個棒棒糖叼在嘴裏,歪歪斜斜像是抽煙一般,人也歪歪斜斜的,毫無形象。


    戰雲芙一直在觀察他,見他這模樣很是真誠,心中的防備倒是放下了許多。


    他說得也沒錯……


    思來想去,戰雲芙建議:“那要不,等太子妃生產,我來負責護衛?”


    正好她功夫不錯,又是女子,平時“跟太子妃關係不錯”,還經常進宮。


    傅忠海眼前一亮:“那自然是好……”


    不行,本來還說隨便找個女子在產房咿咿呀呀喊一頓就算完事。


    為了不讓戰雲芙看出端倪,是不是還要找一個產婦進去,認認真真生一迴孩子?


    傅辰安不在,天武帝找牛根生商量。


    牛根生是知道肖迎春的神異之處的。


    牛根生聽了他的話,居然很認真地想了好一陣才開口。


    “陛下以後想跟戰夫人有所進展?”


    他已經聽過傅忠海跟戰雲芙的往事八卦了。


    傅忠海點頭。


    牛根生:“那若是以後她入住後宮,您準備瞞著她一輩子嗎?”


    傅忠海愣了愣:當然不想瞞著一輩子。


    可——現在不還不是一家人嘛?


    牛根生指了指自己:“下官說句托大的話,正是當初您把我和十娘當成了一家人,我和十娘才甘心情願跟著您進軍營吃苦受罪、擔驚受怕嘞……”


    傅忠海:!!!


    恍然大悟!


    醍醐灌頂!


    他誠懇地看著牛根生:“老牛啊,你這話點醒了朕!迴頭朕給你點好酒……”


    他扭頭看向呂大伴,呂大伴立刻懂事地躬身迴應:“陛下的私庫中還放了幾壇子先帝留下的玉壺春。”


    牛根生立刻來勁:“玉壺春?那可是先帝的禦酒……釀成極為不易呢……”


    傅忠海:“給你一壇子。”


    牛根生砸吧砸吧嘴:“下官厚顏,若是陛下心想事成了,能否看在今日的麵子上,再賞賜我一壇?”


    傅忠海龍心大悅:“哈哈哈!好!”


    “若是朕心想事成了,再賞你兩壇!”


    牛根生大喜:“多謝陛下……”


    於是傅忠海又假借太子妃之名,讓戰雲芙進宮。


    戰雲芙拒絕了。


    她居然拒絕了?


    傅忠海急了,他不得不使出殺手鐧:“太子妃發動了,請戰夫人進宮守護。”


    這下戰雲芙推脫不得,隻能全身戎裝,拿著紅纓槍進宮了。


    這架勢殺氣騰騰,宮人們看得心驚肉跳,就怕行動間一個不謹慎,被戰雲芙一槍戳死。


    進宮後,戰雲芙徑直往後宮跑,卻被呂大伴及時帶人叫住了:“戰夫人,陛下有請。”


    戰雲芙一呆:“啊?”


    可當著宮人們的麵,她到底不好意思黑臉,隻能跟著呂大伴去了禦書房。


    禦書房中,戰雲芙剛進去,就黑臉生氣了。


    “你怎麽迴事?我急得要死,結果你在誆騙我?”


    傅忠海仿佛沒看到戰雲芙的情緒,他一臉慎重地指了指下手的椅子:“你先坐,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戰雲芙將信將疑地坐下了,靜等傅忠海開口。


    傅忠海:“你可還記得傅家軍當初水盡糧絕被困在雍州城外?後來安兒弄來了許多吃食?”


    戰雲芙莫名其妙地點頭:這事她聽兒子說起過,傅家軍都傳遍了。


    傅家軍眼看就要餓死渴死,傅辰安卻偶然發現一間神奇的雜貨鋪,買了好多吃的喝的,還有藥品……


    於是傅家軍一舉攻城成功,拿下了雍州城。


    “當初賣吃食和藥物給安兒的,就是如今的太子妃……”


    傅忠海索性原原本本地將事情都說給了戰雲芙聽。


    戰雲芙徹底傻眼了。


    所以民間傳說是真的。


    民間一直有一種傳說:太子妃不是人,她能隨手變出東西來,還能隨時消失不見,融入空氣中。


    等等,這樣大的秘密,就算民間傳遍了,隻要皇家不認,老百姓也隻會認為是以訛傳訛。


    傅忠海將這樣大的秘密告訴她幹什麽?


    戰雲芙警惕起來:“你為何跟我說這些?”


    傅忠海再次歎氣:“太子妃要生產,因為是雙胎,風險大,天武朝沒能力確保他們母子均安……”


    “所以她決定去她那邊生產。”


    “可我不能讓外人知道她真的能穿梭時空……”


    戰雲芙這下徹底聽懂了。


    戰雲芙的任務變了:不是要確保太子妃平安生產,是要確保能遮掩住這個秘密。


    “做樣子的穩婆和乳母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就做做樣子,但產房和東宮不能讓外人進……”


    戰雲芙要以“保護太子妃”的名義,嚴格把控不許閑雜人等進出。


    戰雲芙深唿吸一口氣:“沒問題。”


    “多謝姐姐為我費心費力。”


    戰雲芙輕飄飄瞥他一眼:“誰是為了你?我是為了太子夫婦。”


    傅忠海從善如流:“姐姐說得對,是為了安兒夫婦……”


    你說什麽都對。


    接下來的時間,戰雲芙就直接住在了東宮。


    東宮前後上下都被重兵守衛,任何無關人等不能進出。


    隻有皇帝每日會過去一會兒,看看情形,就又離開……


    傅辰安過來稟報傅忠海:肖迎春真的發動了,已經去了醫院。


    於是肖迎春在陣痛間隙,吃著東西待產的時候,東宮中傳出了斷斷續續的女子呻吟。


    太子妃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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