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些都是慣例,新皇登基,自然需要大肆慶祝一下。”韓章說道。


    “需要蔭封多少人?”趙興沉默了一會問道。


    加開恩科影響不大,無非就是錄取兩三百個人罷了。


    “按照慣例,前來參加殿下登基大典的官員,每個官員都可蔭封一人。”韓章說道。


    “慣例?”趙興聞言冷哼道:“從哪來的慣例?有祖製規定麽?”


    光是汴京就有數千官員,雖說這些人許多都沒有資格參加他的登基大典,但是即便沒有上千,幾百人也是有的。


    各地也會派官員前來觀禮。


    粗略一算,上千人肯定是有的。


    豈不是說要蔭封上千人為官?


    饒是趙興知道大宋蔭封官員非常多,一想到自己登基就得蔭封上千官員也是怒不可揭。


    開恩科錄取的好歹還有些才能,這些蔭封的大多卻都是膏粱子弟。


    趙興記得原劇中,梁六郎跟隨吳大娘子去盛家。


    當時齊衡也在,和梁六郎坐在一起說話。


    梁六郎誇讚齊衡有大誌,他吃不了那個苦,等著蔭封入仕就行了。


    就這樣的人,蔭封了官,有什麽用?


    等於是朝廷花錢養著他們。


    “臣知殿下所想,但是殿下畢竟剛剛登基,若是取消蔭封,不利於天下穩定。殿下可以以不鋪張浪費為由,令地方不用派官員前來觀禮。汴京官員也可以禁止五品以下官員觀禮。”韓章說道。


    趙興聞言眉頭舒展了開來,若是要解決冗官問題,蔭封製度不說一定要取消,也要嚴格限製蔭封數量。


    但卻不是現在。


    如今遼國內亂,他也在謀劃河湟之地,此時大宋內部不能亂。


    既然暫時不能取消蔭封製度,那麽就不能打草驚蛇,韓章所說的辦法是最好的辦法了。


    “大相公所言甚合孤意,就按大相公所說的辦吧。”趙興說道。


    “那臣就先擬訂一個大致章程出來,等官家昭告天下,再和其餘幾位相公商議。”韓章說道。


    “嗯。”趙興聞言微點頭。


    “殿下要是沒有別的吩咐,臣就先告退了!”韓章行禮道。


    “大相公且慢。”趙興問道:“孤身邊如今缺少幾人為孤出謀劃策之人,不知大相公可有什麽人才推薦?”


    韓章聞言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趙興的意思。


    官家的智囊團是翰林院的幾位學士,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趙興顯然沒有用那些人的意思,想要組建自己的智囊團。


    韓章沉吟片刻,說道:“戶部郎中張慶之才能不錯,或可一用。”


    “還有麽?”趙興問道。


    “迴殿下,臣倉促間也想不到旁人了。”韓章搖頭道。


    趙興看了韓章一眼,微笑道:“那大相公先去忙吧。”


    “臣告退!”韓章行禮退了出去。


    “劉公公,你知道這個張慶之麽?”趙興問道。


    京官數千人,戶部郎中隻是個六品官,趙興連聽都沒聽說過。


    “老奴聽說過此人,此人乃是至正五年的進士,當初名列二甲第四。”劉公公說道。


    “至正五年?距離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他二甲第四名次不低,怎麽才是個六品官?”趙興皺眉道。


    至正是官家親政後用的第一個年號,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


    按理說一個二甲第四名的進士,就算熬資曆,如今也該四五品了。


    除非此人犯過什麽錯,但若是如此,韓章敢推薦給他麽?


    “老奴聽說此人性子孤僻,不管在哪任職和同僚關係都不怎麽好。”劉公公說道。


    “原來如此。”


    趙興微微點頭,無非就是此人不會結交奉迎,說話還比較直,所以受了排擠。


    “對了,孤記得禮部右侍郎嚴寬就是至正五年的進士吧?”趙興問道。


    “沒錯,嚴侍郎是至正五年的進士,當時位列二甲十二名。”劉公公說道。


    趙興聞言有些無語,看似兩人隻差了八個名次,但是排名靠前的高一個名次,差距都不小。


    結果兩人一個正四品侍郎,一個正六品郎中,可謂天差地別。


    不過劉公公對於朝廷官員的情況張口就來,也很不簡單,難怪父皇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你派人把此人召來,孤想見見他。”趙興說道。


    “是!”劉公公應道。


    趙興繼續處理起了奏章,直到劉公公稟報張慶之到了,才放下筆。


    張慶之四十多歲,身材消瘦,眼神卻十分平和。


    趙興沒有從他眼中看到鬱鬱不得之誌,也沒有看到被太子召見的驚喜和激動。


    “臣拜見太子殿下!”張慶之行禮道。


    “孤聽說你是至正五年進士,當時位列二甲第四?”趙興問道。


    “迴殿下,正是!”張慶之迴道。


    “禮部右侍郎嚴寬和你是同榜進士,三年前升任禮部右侍郎,你怎麽才一個戶部郎中?”趙興問道。


    趙興這話十分傷人,換了旁人聽到,心裏多少會生氣。


    即便因為他的身份不敢表露,神色也有些尷尬。


    但是張慶之聞言麵色平和道:“迴殿下,科舉隻是選官的途徑,並不意味名次低的,在治理地方不如名次高的。臣雖然名次高些,但是在為官和治理地方上能力有所欠缺,因此升遷的慢些。”


    趙興聞言倒是對張慶之高看了幾分。


    韓章能夠推薦此人,說明此人才能肯定是有的。


    然而多年未得到重用,這樣的人一般來說心裏多少是有些怨氣的。


    趙興剛剛那麽詢問,哪怕城府再深的人,多少也會表露一些怨氣出來。


    若是張慶之也如此,這樣的人趙興是不會用的。


    鬱鬱不得誌,心裏還有怨氣,突然得到重用,心理難免會失衡。


    趙興不動聲色,說道:“你給孤講講戶部的情況吧。”


    “不知殿下想要了解哪方麵的?”張慶之問道。


    “隨便說說吧。”趙興說道。


    “是!”張慶之應了一聲,沉吟了一會,開始講述了起來。


    如今的戶部其實和兵部差不多,職權大多都被分了出去。


    兵部被樞密院分權,而戶部則被三司給分了權利。


    如今的戶部隻管田稅,和酒的收入,最重要的度支權都沒有了。


    度支其實就是審計,各部門需要用錢都會遞交申請,審核通過後才會撥款。


    沒了度支權的戶部,地位比工部高不了多少。


    雖然戶部職權被削減了許多,但畢竟還是管理著天下田稅和酒的收入。


    每年各種賬目十分繁多。


    不過張慶之對於戶部曆年來的賬目十分了解。


    趙興讓他隨便說,他就和趙興說了曆年來田稅和酒的收入,所說數目精準到了文。


    要不是有備而來,就是把曆年來的賬目都背了下來。


    趙興覺得有備而來的可能不大,他向韓章詢問,本就是心血來潮。韓章也來不及通知。


    而且時間這麽短,即便通知了,張慶之也沒有時間把這些東西給背下來。


    等張慶之停下後,趙興說道:“從明日開始,你就來龍圖閣任職,替孤整理書冊紮子,以備垂詢。”


    “臣遵旨!”


    雖然得了重用,但是張慶之依舊十分平淡,沒有絲毫欣喜的樣子。


    趙興微微點頭,對其更高看了幾分。


    “你先退下吧。”趙興擺手道。


    “臣告退!”張慶之行禮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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