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懂,婉寧啊,你就放心去公安局吧,我守在醫院裏,等蘇安同誌的愛人過來了再走,同時送你迴村。”


    徐婉寧:……


    她真的隻是想讓孫廠長迴去的時候,幫她給家人捎個口信,她可能很晚才能迴去,免得家人擔心。


    但孫廠長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


    無奈,徐婉寧隻好將自己的想法如實告知孫廠長。


    孫廠長擺擺手,“不礙事兒,反正廠裏也沒事兒,我晚點迴去也可以。再說了,等你兩頭跑忙完了,估摸著天都要黑了,我可不放心你一個女同誌獨自迴村,反正咱有車,方便的很。你放心去吧。”


    徐婉寧也沒再強求,隻是孫廠長的這份恩情,她記住了,一定要找到機會報答。


    公安局。


    公安剛剛開始審訊,雙方的親戚就鬧翻了天。


    “憑什麽東子可以去醫院?我們也要去醫院!公安同誌,我們也要報案,剛才那個女同誌,拿了一根很粗的木棍,將我男人打傷了,你們看,傷口這麽……怎麽看不到傷口?”


    別說像東子那樣流血了,就是連一點印記都沒有留下。


    不應該啊!


    那麽粗的棍子打在身上,怎麽可能連一點印記都沒有留下來?


    豈不是顯得她的話荒謬可笑?


    殊不知,徐婉寧打人的時候注重技巧,看似毫無章法的亂打,實則她的每一棍子,都落在了肉最多的地方。


    再加上冬天人穿的後,而棍子揍人的受力麵積又比較廣,所以受傷的印記沒有留下,但疼痛感卻是實打實的存在。


    公安都要被這話氣笑了。


    “徐婉寧同誌那麽瘦弱,那個棍子就能把你們幾個壯年男子打受傷了?要是一對一也就罷了,她一對六還能占據上風,到底是你們誇大其詞,還是你們太沒用了?”


    “我不管,我們就是受傷了,我們也要去醫院檢查!”


    公安冷聲道:“去醫院,可以,但如果檢查結果跟我們肉眼看到的一樣,你們沒有傷的話,那就是謊報情況,是要被關起來受罰的。”


    此話一出,這幾個人也不鬧了。


    他們感覺,痛感好像消失了。


    要是因此被關起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最重要的是,他們如果被關了,那東子和翠芬掙的錢,不就便宜了其他人?


    於是,這幾個人也不鬧了,安安分分地坐在那兒,等著公安同誌問話。


    “說說看,到底是怎麽迴事?看年紀,你們是長輩,為什麽要合起夥來圍毆自家晚輩呢?”


    “我們是為了討迴屬於自己的東西,蘇東和李翠芳倆人不給,所以我們隻能打人了。”


    “公安同誌,你們是不知道,我們家家戶戶日子都很難過,就指望著這點錢好過年呢。他們倆在京市發了大財,我們也不眼紅,但至少得把屬於我們的那一部分還給我們吧?我們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日子不好過吧喲。”


    翠芬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把黑的說成白的。


    她怒氣衝衝道:“什麽叫討迴屬於你們自己的東西?我家的每一分都是我和東子辛辛苦苦掙的,跟你們有啥關係?你們衝進我家,二話不說在家裏翻箱倒櫃,明明就是搶劫行為,現在卻說我們拿了你們的東西?你們就不怕昧良心嗎?”


    良心跟錢比起來,真的不值一提。


    但翠芬的反駁太過無力,她一個人根本說不過這些三姑六婆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翠芬連插嘴的機會都沒有。


    翠芬深感無力,但除了哭之外,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懊惱自己的無用,但卻無計可施。


    徐婉寧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


    “公安同誌,我是翠芬和東子的老板,這件事我也有參與,我來闡述情況吧。”


    徐婉寧一來,翠芬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明媚了。


    嫂子在,她就再也不慌了。


    “可以。”公安認識徐婉寧,知道她對於整個縣城的付出,自然願意給她一個薄麵。


    徐婉寧在翠芬身邊坐下,望著對麵的幾個人,“你們剛才說,東子和翠芬是借了你們的錢,所以才發家的吧?”


    “對,就是!”


    “他們倆當初日子那麽難,要不是跟我們借錢,他們連去京市的火車票都買不起,哪兒能在京市掙大錢啊?”


    “那你們說說看,他們借了你們各自多少錢?”


    “借了我家五十。”


    “借了我家一百!”


    “我家不多,八十。”


    翠芬麵無表情地聽著。


    她不知道,自己和東子竟然欠了這麽多“外債”。


    徐婉寧也不反駁他們的話,等所有人都說完後,她才對公安說道:“公安同誌,據我所知,這些人都住在農村,是靠掙工分來養家糊口的,平時能養活一家人果腹都已經很不容易了,能攢下這麽多錢,實屬不容易。”


    “你這是對農村人有偏見!咋的,就隻能你們城裏人掙錢,不允許我們農村人掙錢?”


    麵對指控,徐婉寧依舊不疾不徐道:“而且從他們的描述中,借錢的時候是一年多以前,那個時候才剛剛開放,他們卻能毫不猶豫地拿出這筆錢,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我們對東子這個外甥很照顧!”


    公安壓根兒不理會搭話的人,問徐婉寧:“徐同誌認為,這說明了什麽?”


    “這說明了,他們幾家人都不缺錢,至少家裏得有個百來塊的積蓄,才能頂住壓力借這麽多錢給東子和翠芬。如果這樣的話,那他們家裏的條件在整個農村都是好的吧?不說頓頓大魚大肉,但馬上過年了,臘肉醃了吧?”


    “我們家裏有沒有錢,跟我們借沒借錢給他們兩口子,有啥關係?”


    這些沒啥見識的人,聽不懂徐婉寧的弦外之音。


    但公安肯定聽明白了。


    親情誠可貴,但在錢財麵前,就不值一提了。


    尤其是,當大家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一分一厘的錢都是要用在刀刃上的。


    而這些人卻能毫不猶豫地借那麽多錢給東子和翠芬,隻能說明,他們家裏不差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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