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卻像是突然之間被人抽走了精氣神似的,在大伯母的攙扶下,坐在了椅子上,眼眶紅紅的,胸口也在劇烈的上下起伏。


    徐婉寧見狀,便對東子說道:“你安排大家下班吧,今天酒樓就不營業了。”


    服務員和廚師們也都是有眼力見兒的,知道接下來是小老板的家庭時刻,所以都很歡快地換迴了自己的衣服,悄咪咪地離開了酒樓。


    最後一個出門的,還體貼地將門關上了。


    帶薪休假,誰能不高興呢?


    徐母用手背抹著濕潤的眼眶,一臉歉意道:“阿寧抱歉,害的你今天生意都沒做成。”


    “生意跟媽媽您完全沒有可比性。”


    徐婉寧緊緊握住徐母的手,柔聲安慰道:“媽媽,您從來都不是自己一個人,您還有我們這麽多家人呢。”


    所有人都在點頭。


    雖然晚輩當中,除了徐婉寧和徐茂寧之外,沒有別的人知道徐母身上究竟有怎樣的秘密,但那又怎樣?他們在乎的,從來都隻是三嬸兒這個人。


    大伯母和二伯母自然是知道徐母的事情的,徐母也沒想過要刻意隱瞞。


    她並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麽難以啟齒的。


    “雖然爸媽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但是對我比對親生的還好,我們除了沒有那一層血緣關係,別的和親生的沒有任何區別。所以,親生不親生,是不是有血緣關係,我一點也不在乎。”


    “至於剛才那個人,別說我不確定她是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就算是,我也不在乎。我不可能跟她相認。”


    徐母將自己的往事告訴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並非是想隱瞞你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這件事。你們記住了,我的父母已經去世了,不論對誰都是這個說法,我的父母就是我的親生父母。不論誰說她是我親生的父母,都是在騙人,不能信,不要信。


    “知道了三嬸兒,您放心,我們心裏有數。”


    徐母將話說開了,心情也沒有那麽低落了。


    徐婉寧也笑道:“大家難得聚這麽齊,要不,我親自下廚做幾道菜?”


    本來還想說自己要迴單位的人,紛紛拉開椅子自己找位置坐下了。


    阿寧現在越來越忙了,平時見一麵都很難得,更何況是吃她做的飯了。


    雖然大家嘴上沒說,但其實心裏都念著這一口呢。


    “那你們先坐著,我去做飯。”


    陳燁和張文婷同時起身:“阿寧,我們給你幫忙。”


    “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完全可以。”


    張文婷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徐婉寧怎麽可能讓她進廚房?


    但隻讓陳燁一個人幫忙,又不大合適,所以她索性拒絕了。


    去廚房前,徐婉寧還打開了收音機,裏麵播放著甜美的女聲唱的歌。


    徐婉寧做飯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個小時,桌上就擺了好幾樣菜。


    都是大家愛吃的。


    徐婉寧將一份京醬肉絲放在了張文婷麵前的桌上。


    這是張文婷最近唯一能吃的下口的肉了,別的肉她一口都吃不了。


    張文婷滿心歡喜地夾了一筷子,剛放進嘴裏咀嚼了兩下,但胃裏卻忽然一陣翻騰倒海,她甚至連離開桌子的時間都沒有,直接低頭吐在了地上。


    徐茂庭急忙拍著她的背:“沒事吧?”


    “文婷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看不像是生病了,倒像是……”


    在場的女性,都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張文婷是懷了身孕。


    所以,等張文婷好不容易將胃裏的翻湧壓下去,就瞧見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張文婷感覺渾身不自在,默默的躲在了徐茂庭的身後,緊緊的抓住他的胳膊。


    “什麽時候的事兒?”二伯母沉著臉問道:“這麽大的事兒,為什麽不跟家裏人說?你毛手毛腳的,會不會照顧文婷啊?文婷這是第一胎,要是有個閃失可怎麽得了?”


    末了,她又道:“說來也怪我,明明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卻沒注意到文婷的變化。”


    張文婷趕忙說道:“媽,不怪您,是我攔著茂庭不讓說的。醫生說了,前三個月容易出意外,所以我想著三個月以後,等胎相穩了以後再說。”


    二伯母不讚同道:“正是因為前三個月胎像不穩,才更因為跟家裏人說。我們都知道的話,平時說話做事也會小心著點兒,要不然大家都毛手毛腳,不小心撞到你怎麽辦?更何況,我們知道了也能更好地照顧你。”


    大伯母也幫腔:“沒錯。懷孕生孩子可知最惱火的,這幾個月,你隻需要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情就是了,別的事情都有我們來操持。要是有心情不爽快的,或者茂廷欺負你了,你就跟我們說,我們替你收拾他!”


    張文婷下意識的看向徐茂庭。


    徐茂庭無奈道:“我現在巴不得像個祖宗一樣好好伺候她,怎麽可能欺負她?”


    “那萬一呢?”


    大伯母和二伯母都沉浸在張文婷懷孕的喜悅當中,徐家又要添丁進口了,這可是大好事兒呢。


    唯獨徐母,心情不佳的坐在那兒,一直一言不發。


    “媽,您怎麽了?是不是還難過剛才的事兒呢?”


    徐母搖頭,拉著徐婉寧的手,哽咽著道:“媽就是想到,你當初懷鬆寒和錦初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在黑省,林安又不在,那漫長的兩年,你一個人是怎麽熬過來的。”


    說著說著,徐母的眼淚就不受控製地滾落了下來,泣不成聲。


    而剛才還談笑的聲音,也都安靜了。


    徐婉寧拿出自己的手帕,動作輕柔地給徐母擦拭著眼淚,柔聲安撫道:“媽,都過去了,咱就先不說這個了。”


    “過不去。這是我心裏一輩子的傷,我這輩子都過不去!”


    如果,如果當初她的阿寧懷孕生子的時候,她能陪在身邊,阿寧是不是會開心一些?


    生孩子,可以說是一個女人一生當中最絕望和無助的時刻,阿寧身邊卻連一個親人都沒有。甚至那個時候,林母和阿寧的關係也不像現在這麽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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