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大家都累了,要不,咱們今天的行程就到此為止,前麵出口就有公交車,咱們坐車迴家吧。等下次,有機會咱們再逛完全程?”


    “好啊好啊!”四個孩子爭先恐後地同意了。


    往外走的路上,初林盯著賣冰糖葫蘆的攤位,走不動道了。


    “怎麽了初林?”徐婉寧輕聲問道。


    初林仰頭看著她,奶聲奶氣地問道:“舅媽,您給我的獎勵,是我的零花錢對不對?那我可以自己支配這筆零花錢嗎?”


    “當然可以。錢已經給初林了,你想怎麽花都可以。”


    “那我想買冰糖葫蘆吃。”


    初林剛說完,林荃就不讚同道:“冰糖葫蘆都是糖和山楂做的,又酸又甜不好吃。而且你馬上就要換牙了,糖吃多了將來會牙疼,牙疼不是病,疼起來可就要命了。到時候你整天哭唧唧的我也沒辦法。”


    初林的提議遭到了媽媽的拒絕,整個人猶如霜打的茄子,蔫兒吧唧的,渾身散發著我不開心的氣息。


    林荃試圖去抓初林帶他走,但初林卻避開了她的魔抓,緊緊地抓住林母不撒手。


    林母見狀,忙道:“糖吃多了確實不好,但咱們初林可聽話了,平時都不怎麽吃糖。今天能開口問,就證明孩子是真的想吃冰糖葫蘆了。偶爾吃一串怎麽了?難道正要因為沒有發生的事兒,拒絕他的請求?”


    再說了,初林才剛剛問過徐婉寧零花錢能不能自己支配的話,林荃就拒絕了初林。


    這不是明擺著打徐婉寧的臉嗎?林荃忙道:“我沒那個意思。我就是擔心……”


    “擔心什麽擔心?人活著還總有要死的一天呢,整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索性什麽事情都別做了,安安心心地在家裏等死好了。”


    林母拉著初林的手:“走,外婆帶你買糖葫蘆去。”


    現如今,糖葫蘆的種類單一,隻有山楂一種。


    因為糖是稀罕物,所以糖葫蘆的價格很貴,要賣到三毛錢一根。


    “要幾根啊?”


    林母的“四”都已經到了嘴邊,卻見初林正在掰著手指頭算:“三個哥哥姐姐和我,要四個。還有外婆,舅媽和媽媽,一共七個人。老板,我要七根糖葫蘆。”


    “好嘞,三毛錢一根,七根糖葫蘆就是兩塊一毛錢。”


    初林沒想到自己才剛剛拿到的獎勵,一轉頭就花出去了一半,心痛的要死。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將錢拿了出來,隻是表情格外悲痛。


    “老板,我們買了七根,一毛錢的零頭可以不要了嗎?舅媽和媽媽掙錢很辛苦。”


    老板被初林小大人的語氣逗笑了,“好好好,看在你一次性買了七根的份兒上,就給你優惠一毛錢。好吃下次再來。”


    “謝謝老板!”


    初林心滿意足的抱著糖葫蘆,找到了大部隊。


    “外婆一根,舅媽一根,媽媽一根,鬆寒哥哥,錦初姐姐,姐姐,都有一根。”


    初林將冰糖葫蘆都分完以後,才滿心歡喜地吃起了自己那一根。


    真甜,甜到心坎兒裏去了。


    徐婉寧握著手裏的冰糖葫蘆,笑問道:“冰糖葫蘆不便宜吧?至少得三毛錢一根,初林一次性買了七根,零花錢是不是去了一大半兒了?”


    初林將嘴裏的冰糖葫蘆咬得咯吱作響,吞咽下肚以後他才說道:“舅媽說的不對,不是去了一大半兒,是一半兒。七根冰糖葫蘆兩塊一毛錢,我跟老板講價,他少收了我一毛錢呢。”


    徐婉寧沒有想到能從初林嘴裏聽到這話,當即咋舌道:“講價?咱家初林會講價了?”


    林母笑著描述剛才初林和小攤販的對話。


    “豈止是會講價,那流利的樣子,連我都學不會呢。咱家初林可真棒!”


    聽著外婆和舅媽的誇獎,初林驕傲的揚起了脖子。


    他會講價了。


    他是家裏除了舅媽和媽媽外,唯一會講價的小孩子。


    他可真厲害!


    徐婉寧是真的很意外。


    因為個人攤販也是國家經濟開放以後才興起來的,之前都是在供銷社和百貨大樓這一類地方,憑票據和錢購買,基本上都是定價多少錢支付多少錢。


    家中孩子接觸到講價,恐怕還是夏天剛來之前,林荃去電影院門口賣海報賣瓜子兒的時候,徐婉寧曾提到過講價的事兒。


    當時不以為意,沒想到竟然被初林聽見了,甚至還學會了。


    雖然隻講價隻講了一角錢,但初林敢開這個口,還是讓徐婉寧深感意外,震驚不已。


    她伸手,捏了捏初林肉嘟嘟的臉頰,“咱們初林真棒!以後舅媽出門買東西就帶著初林一起,初林幫舅媽講價好不好?有初林幫忙,舅媽能剩下很多錢了。”


    初林驕傲的拍著自己的胸膛:“舅媽放心,我肯定能替舅媽省錢。”


    前麵,徐婉寧和初林有說有笑,後麵,林荃盯著兩人並排行走的背影,眉頭微皺,眼神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母發現林荃很久都沒有開口說話,故意落後一步,用肩膀撞了撞林荃,低聲問道:“你在想什麽?”


    “媽,您覺沒覺得,不論是初念還是初林,我的兩個孩子都跟嫂子更親近一些?”


    就拿剛才的事兒來說,初林給糖葫蘆的時候,都是先給徐婉寧再給林荃。


    如果說初林還生著林荃不讓他吃冰糖葫蘆的氣,偶爾一次兩次還好,但次次,他排序的時候,徐婉寧永遠排在林荃前麵。


    難道在他的固定思維裏,舅媽遠比媽媽還重要?


    這個認知一出來,林荃隻覺得心口漲漲的,半晌喘不過氣,有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林母聽到林荃的話後,當即凝重地看著她。


    “林荃,你怎麽能這麽想?”


    “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想一想,雖然你嫂子跟你一樣都很忙,但她投放到孩子們身上的精力財力,是不是遠比你要多?”


    “要不是你嫂子為人大氣,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有什麽資格帶著孩子住在她家裏?”


    “不止如此,每次她買了什麽好東西,哪一次少了你跟初念初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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