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麽人?”


    “這裏可是軍馬場,閑人免進。”


    趙昕身邊的人想對對方說,豫王殿下你們居然都不認識,真是一點都不醒目,不過很快,就被趙昕給攔住,停馬立正道:“我找王安石,我跟他認識。”


    然後對麵將大未大的年輕人便道:“原來是找牧監的啊,你們在這等等吧!”


    說完,這才單獨派了一個人,去喊王安石。


    這搞得那麽寬的地界,過去還要查安檢似的。


    此時的王安石,也正在研究這馬兒交配的事。


    現場觀摩的那種。


    隻能說……


    要想在大宋養出好馬真的不容易。


    這就好比,本身就歪瓜裂棗,又怎麽可能能夠長出好瓜好棗。


    天下的馬,以西北的最好,西南吐蕃的也行,遼國的馬比西北的差至少一個檔次,而大宋的馬,則比前麵說的這些都要差。


    屬於是倒數的水平。


    除了種源本來就不行,還有環境等因素。


    可環境等因素,包括飲食,倒是可以人為地進行改進,比如說,他養馬,等天氣一熱,就讓馬去陰涼的山穀裏避暑。


    但是這種不行,就真的難搞!


    他不知道從哪本古書裏看來了,如果是使用‘迴交’的方式,可以讓馬兒更接近於第一代的優良的馬匹的水平。


    這種方法就屬於是怎麽說呢。


    本來一匹優良的馬,通過雜交,它的優勢會不斷地被稀釋,而‘迴交’,就是通過血緣關係,一步步地把此前第一代的優良的馬匹的那種優良的特性給找迴來。


    這就好比後世的一些寵物貓、寵物狗,為了保持穩定的所需要的特性,都會使用‘迴交’。


    當然,‘迴交’也不是沒有劣勢,畢竟大家肯定都熟悉,近親結婚,容易出問題,會更容易得病。


    可你不做也是死,做了,說不定還能把原先的優勢給找迴來一點點。


    本身這馬就已經是夠爛的了,你做一下賭狗,說不定還能賭迴來一匹好的。


    而且……


    馬嘛,隻要不是過於殘疾,都能拿來拉拉貨。再不行,就直接宰了吃得了。


    聽說有人找自己,王安石一開始還有點不耐煩,畢竟現如今自己正在關鍵時候呢。


    不知道現如今正是萬物生長的季節嗎?


    他得看好這些馬進行交配,甚至還給他們編了號,甲乙丙丁。


    方便他後麵進行觀察。


    “誰找我?”


    王安石問道。


    “唔……忘了問了,不過看著,好像身份還挺尊貴的,手下還有不少的隨從,他說他認識你。年紀,大概跟我們差不多吧,應該比我們還要小一點。”


    聽對方這麽一說,王安石便大概能猜到是誰了。


    隻不過……


    還是那句話,現在是關鍵時候!


    便對那人道:“你帶他們去找個地方,先等著吧,我忙完了,就過去。”


    “喏!”


    然後……


    將大未大的‘衛青’,就把話給傳了迴來。


    隨後,見眾人坐著無聊,也是給他們拿了一壺白開水。


    隻能說條件很是艱苦啊!


    連個茶餅都沒有。


    住的地方,也很簡陋,都是隨意搭建的草屋。


    等過了好一會,王安石這才蓬頭垢臉地從配種場趕了迴來。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一個乞丐。


    看得趙昕都眼角眨了眨。


    在確認就是王安石以後,不等對方向自己行禮,便道:“王安石,我讓你養馬,你也不用這樣吧?還是說,聽說我來了,於是便把自己給弄成這樣了?”


    隻見王安石一臉懵的表情,隨後緩緩地跟自己行了行禮,“臣見過豫王殿下!臣這樣子,確實是有些失禮了。不知豫王殿下來是?”


    趙昕便道:“自然是來看看你養的馬都養成什麽樣了。順便,再跟你說說遺傳學。”


    其實什麽顯性基因,隱性基因,趙昕還是記得的。


    隻不過……


    他該怎麽告訴對方,什麽是顯性基因,什麽是隱性基因?


    這些原本都是寫在書上,學的時候,就一絲一毫都沒有質疑過的東西。


    你總不能讓他給王安石種一種豌豆吧?


    而且……


    種豌豆,也隻不過是一種推測出來的結果而已。


    古人相信早就掌握了這樣的規律,否則也不會注意到,如果是采用迴交,有可能能養出好馬。


    真正想要解釋什麽是顯形基因,什麽是隱性基因,你還得提供更多的證據才行。


    隨後……


    兩人便對養馬,進行了一番討論。


    其實傻子都知道,讓一匹西北的良馬,跟大宋的劣馬交配,肯定能生出比良馬可能差一點,比劣馬好一點的馬。


    那怎麽,才能在不繼續引進良馬的同時,讓接下來的馬,都盡可能地接近原先的良馬?


    王安石很輕鬆就說出了答案,就是古籍上說的要讓母馬跟子馬交配。


    趙昕也是問道:“那你知道這是為何?為何這樣做,就有可能得到更優質的馬?”


    王安石也是直接拿出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養兒緣屋棟。


    這後半句,趙昕沒聽說過。


    不過跟會打洞其實也差不多吧。


    趙昕也不去過多地解釋什麽,直接就用顯性基因,隱性基因來說了。


    本來還想弄成陰陽什麽的。


    後麵越想越亂,幹脆直接用自己熟悉的,讓別人來適應自己。


    隻見趙昕道:“我聽說,任何人,任何動物,任何樹木,都有基因之說,就如同是血脈。”


    “基因不同的物種,比如說人,跟老鼠,是不可能生出兒子的。”


    “然後基因,也有分顯性的,跟隱性的。”


    “比如說,一匹馬,高大是顯性,矮小是隱性,而這個顯隱的基因,都在同一匹馬中,當顯隱遇到隱隱,那生出來,就有一半的機會是高大的馬,一半的機會是矮小的馬。”


    “所以,當拿這匹顯隱的馬,再去跟自己的兒子同樣是自帶顯隱的高大的馬去交配的時候,就變成有四分之三的機會,是一匹高大的馬。隻剩下四分之一是一匹矮小的馬了。”


    “當然,這樣做,其實是不人道的。也同時會讓其他的基因,比如說會致病的基因,然後觸發出來。”


    “而不管是人、還是馬,還是花草樹木,身上都有無數多這種顯隱的基因。”


    “所以你那樣讓馬兒迴交,確實有可能能夠得到更多的好馬,可說不定,也會帶來其他的問題。”


    “就好比李唐的皇室,李淵是有風疾,李世民也有風疾,李治也有風疾,但是李承乾、李泰不見有風疾,可能有,或許隻是沒記載,或者,還沒來得及上歲數,犯病就死了,但從後麵有的人有,有的沒有,也是可以看得出來。”


    “這李唐的皇室,存在著會患風疾的基因,而這些基因,在他們的後代當中,時隱時現。”


    “這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


    王安石安安靜靜地聽完,然後問道:“可李唐皇室沒有近親。”


    趙昕便道:“都一樣,他家風疾可能是隱隱,如果遇到顯隱,或者是顯顯,說不定就不容易犯病,甚至可能隻跟男的有關,女的無關。總之,我隻是舉例。這裏麵的知識,我也不能說完全懂,你就拿來參考參考就好。”


    隨後王安石又問道:“那為何是顯隱,顯隱,這樣,不能是顯顯隱,或者是顯隱隱?”


    趙昕:“咳!你要那麽想,那我也沒有辦法。反正,你就按照實際,再對比就行了。”


    王安石又急切問道:“豫王殿下你是從哪裏看來的這個?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還有這個?”


    趙昕便道:“這個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也不一定對,但我以為,基本上也錯不了。而且……兩人交配的過程,其實就是互相拿出一個顯,或者是隱的過程。這就像是,父母各出一半,才組成了兒子、女兒。”


    王安石便盯著趙昕。


    搞得趙昕都有點心虛了。


    還好,王安石倒是沒有再繼續問下去了,迴道:“臣受教了!可為何是一人一半?”


    趙昕便道:“這我猜的。其實,你種一種稻穀什麽的,把不同的稻穀,或者是蔬果雜交,也能發現這樣的情況。”


    王安石這才懂了!


    自我腦補豫王殿下是如何得知的,很有可能就是這樣得知的,便道:


    “豫王殿下真是學識淵博!”


    恭敬地拜了拜。


    弄得趙昕都不好意思了,畢竟這點東西,上過學的,應該都知道。


    可惜他是理科生。


    自打高二下學期,就不學曆史了,自然也就對王安石變法這種東西,不是很感冒。


    再說了,他曆史考試,能過關就行,並不需要考多高的分數。


    不過他如今越是隱約地記得,曆史上,好像確實是有一個王安石變法。


    可這又有什麽用呢?


    反正……


    他記得在中國曆史上,就沒幾個變法是好的,都隻會加重國家的矛盾而已,因此,也不打算讓對方去變法。


    還是先把自己的利益照顧好,再說其他的吧。


    他如今需要的,是能幫他做事的人,而不是去變法,瞎搗亂,搞得朝堂雞飛狗跳,搞得天下百姓苦不堪言的人。


    不過其實他如今做的,也算是在變法。


    隻是沒有行動綱領,沒有什麽口號。


    隻在默默地做自己想做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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