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的家裏。


    趙昕最終的目標,肯定是他的書房。


    因為隻有在一個男人的書房裏,才有可能看得到,他現如今,正在替朝廷做的事。


    像是一些寫好還沒有發出去的奏折,又或者是草稿什麽的。


    運氣好的話,他說不定就能撿到一份,進而,便可以拉開他跟他老師一起探討朝廷大事的序幕。


    當然!


    一開始,肯定不能那麽直接。


    趙昕嘴上說的是看看老師的書房,看看裏麵都藏有什麽書,順便,再看看他老師以前都寫過什麽詩詞。


    然後……


    經過趙昕的一頓翻找……


    一首趙昕至今都仍會背的詞,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浣溪沙!’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迴?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趙昕在自己心裏默念了一遍後,便問晏殊道:


    “這是老師你寫的?”


    晏殊也是一臉謙虛迴道:“這首詞,是我二十歲的時候,在泰州西溪寫的。如今,也已經是過去了有快二十年了。”


    這首詞的傳唱度,可以說非常地高。


    在大宋朝,甚至可以說,已經是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


    當然!


    這必須得感謝那些青樓女子,畢竟,若不是有她們的話,這詩詞要想傳唱得好,還是很有難度的。


    趙昕看了看他老師臉上的表情。


    名為謙虛。


    實則暗自引以為傲。


    不過……


    也確實有他傲的資本,畢竟,就連自己這個千年以後的,都能隨口背誦。


    就算是這作者的名字,都已經不記得了,卻仍舊還記得自己學過這首詞。


    趙昕也是趕緊找了個機會,問道:“這泰州西溪是什麽地方,在哪裏?”


    晏殊也不知道該怎麽給他解釋,隻好道:“泰州在揚州的旁邊。而揚州,在大宋的東南,揚州自古繁華。比之大宋國都,也差不到哪裏去。”


    趙昕也是問道:“國都是什麽意思?”


    晏殊;“就是壽國公現在所在的地方。”


    趙昕:“這裏?”


    晏殊:“不,這腳下這一整塊。包括你老師我的家,也包括你住的皇宮。”


    趙昕又道:“老師你平常在家裏都做什麽?”


    晏殊便道:“喝喝酒,讀讀書,寫寫詩。”


    趙昕:“那你不用當值嗎?”


    晏殊:“當值是在皇城裏麵。”


    趙昕:“那老師你當值都做些什麽?”


    晏殊便道:“太複雜,說了壽國公伱也未必能懂。”


    趙昕也是道:“就是不懂,我才要問。”


    晏殊見趙昕很是堅持的樣子,這才道:“你老師我如今在樞密院當值。”


    趙昕便又問道:“樞密院是什麽東西?”


    最後……


    經過趙昕的連番的發問,也是將整個大宋的組織結構,都差不多給挖了出來。


    隻見晏殊道:“……如此,中書負責行政,樞密負責軍事,三司負責財政,說實話……壽國公你能聽得懂?”


    趙昕也是道:“有一點點亂。”


    趙昕隻知道中書、門下、尚書,結果你弄個樞密院,三司使這些,這一下子,還真不好立刻記得住。


    不過這倒是讓趙昕來了興致,“所以……老師你其實會打仗?”


    隻見晏殊也是道:“你老師我,一點仗都不會打。文人,又何須會打仗,打仗自然有下麵的人來打。”


    趙昕也是道:“那你不會打仗,你為何還能當樞密使。”


    這句話,立刻就問到了重點了。


    晏殊低頭看了看趙昕,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我大宋自有我大宋的國情在。


    為何以前的中書、門下、尚書不用,而非要用樞密院、三司使,這麽複雜的組織,官名。


    還不是因為以前的大唐,做了一個好榜樣,再加之,太祖又是那樣上位的,所以這防武官防得跟賊一樣。


    由於過程太長,背景太深,因此,晏殊也是打算糊弄一下就過去道:“這個說起來,太過於複雜,我看,還是不說了吧,等壽國公你長大了以後,你自然也就會明白了。”


    可趙昕卻偏不,接著道:“老師你就說嘛!你都不會打仗,還讓你管軍事,那你這不是亂來麽!”


    隻見晏殊在沉默了一下後,便道:“……你老師我是不太會打仗,可到還不至於亂來。”


    趙昕:“老師你快說。”


    晏殊:“真要說?”


    這要是說了,晏殊估計,沒個一下午,估計都說不完。


    趙昕也是道:“說,我聽著。”


    晏殊猶豫了好一會,這才開始說起武將的壞話。


    “你可知……在大宋以前,是什麽朝代?”


    趙昕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嗎!


    難道我一個三歲小孩能知道?


    好在,晏殊接下來也是直接說了,“在我大宋之前,是一個叫做唐朝的朝代。”


    “大唐,前期無疑是很厲害的,打得四周的蠻夷,無不賓服。”


    “可隨著大唐的地盤變得越來越大,這外麵的土地,就需要有將領去守啊。”


    “為此,這節度使,也就應運而生。”


    “節度使一開始還是正常的,可隨著一個叫做李隆基的唐朝皇帝,天天隻知道驕奢淫逸,最後,就有一個叫做安祿山的節度使,對朝廷不滿,然後造反了。”


    趙昕:“那然後呢?”


    晏殊:“然後,這節度使之亂,就在大唐延續了百餘年,到了唐朝的末期,那些節度使更是紛紛自立,根本不聽朝廷的話。”


    “名義上,還是朝廷的節度使,實則,他們全都已經是割據自立。”


    “而我大宋,就是這麽來。”


    趙昕:“怎麽來?”


    晏殊便道:“也是節度使。”


    趙昕:“額……那大宋就是不聽話,所以才成了皇帝的?”


    晏殊歪了歪腦袋,嘶了一聲,不對,這怎麽說得我大宋好像是亂臣賊子似的。


    隻好稍稍地補救一下道:“當時,天下大亂,大唐的皇帝,也不是什麽好皇帝,讓天下百姓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緊接著,晏殊又道:“然後,我大宋的太祖皇帝,就是壽國公你的太伯祖父,憑一己之力,平定了天下,否則,現如今大宋百姓,說不定都還處於戰亂之中。”


    趙昕接著等他往下說下去。


    晏殊便道:“正是因為唐朝後期的節度使,權力都太大,而且,都喜歡造反,所謂造反,就是……於是,在太祖皇帝建立大宋的初期,便與群臣,一起商討了一套跟前麵的大唐不一樣的製度。”


    “這就是樞密院,以及三司使的來曆。”


    “這也是為何,樞密院不能用會打仗的人來任職,必須用像你老師我這樣的文人,來任職的原因。”


    晏殊已經盡可能地簡略地做介紹了。


    趙昕便道:“那你都不會打仗,我大宋還能打得過別人麽?”


    晏殊突然感覺,趙昕能問出這樣的話,絕對不僅僅隻有三歲的智商。


    當然!


    你要問他具體覺得哪裏有不對勁的話,他一時間,又有點說不出來。


    隻感覺……


    然後晏殊便道:“是有點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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