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幕下。


    江晁安排下的效果很好,嚐試性壓住了這年代服丹的不正之風,還一步步將天象預警穩步傳遞開來。


    但是,江晁發現了一個問題。


    江晁:“這癸辰年是什麽情況,一個甲子六十年裏麵有這個?”


    望舒理所當然:“誰說一個完整的甲子是六十年?”


    江晁愣了半天,或許是因為紙片人仙子說得太過篤定,而其又在數據儲存和記憶方麵遠遠超過人腦,讓江晁變得不自信了起來。


    但是他很快又確定自己沒有記錯:“你別糊弄我,一甲子不是六十年是多少?”


    望舒:“一個甲子一百二十年。”


    江晁:“這不對啊,怎麽能是一百二十年。”


    望舒:“就是一百二十年。”


    江晁:“誰定的,不會是你定的吧?”


    望舒總喜歡弄這種,我有資格定義一切的霸道決策,這讓江晁很是懷疑。


    望舒:“和我沒關係哦,這裏很久以前就是這樣了,這叫自古以來!”


    這情況其實不難理解,許多凡人都知道,隻是雲中君高高在上不履凡塵。


    很多凡塵俗世認定為常理的情況和東西,他反而不知曉。


    江晁:“這裏的人一直都是用一百二十年的甲子來紀年?”


    望舒:“是啊,有問題麽?”


    江晁:“怎麽能這麽用呢,這不是亂來?”


    望舒:“我覺得挺好的啊!”


    望舒又說:“一百二十年多好,天幹十,地支十二,明明就有一百二十種組合,卻隻用六十種。”


    她給出了評價:“不舒服。”


    江晁和望舒講述為什麽要用六十種組合,以及天幹地支的所配合的陰陽之理,然而人工智能更欣賞數字的嚴謹排列。


    望舒覺得既然有一百二十個組合就應該用一百二十,要不然剩下的不就沒用了麽,既然隻要六十個,那為什麽當初不直接設計六十個呢。


    江晁說不過她,甚至還險些被她說服。


    不過,江晁又說。


    “設置六十為一甲子,是因為這年頭人最多五六十來歲,剛好為一甲子,這樣就方便紀年。”


    “這定成一百二,肯定不合理,這也太長了一些。”


    她說:“我可以給他們加到一百二。”


    江晁:“你以為你真的有生死簿啊,上麵添上一筆,就能活更久?”


    望舒:“人的身體極限本來就可以活到一百多年啊,隻是大多數沒用到那個時候身體就壞掉了,但是他們隻要願意,我可以給他們都定成一百二。”


    “陽壽不足一百二的,我給他們把陰壽給補齊了。”


    “地上活六十,還願意接著幹的,可以來到地下給我再幹六十年,免費提供罐子,還有其他福利。”


    “這不就是一百二十年,剛剛好。”


    “誒。”


    “而且還剛好,符合你的陰陽之理,這不是很完美呢?”


    “雲中君,你的陰陽之道,果然還是很有用的。”


    江晁發現,望舒總能想到一個個鬼主意。


    真正的“鬼”主意。


    江晁不和望舒瞎扯了:“這種甲子紀年的方式什麽時候出現的,查一下,是一開始的時候出現的,還是從某個時間段開始出現變化。”


    江晁總感覺,這裏麵或許有問題。


    望舒:“好。”


    但是緊接著,江晁又發現了一個重要的事情。


    “對了。”


    “我記得一直都說空間站是一個甲子以前掉落下來的?”


    望舒點了點頭,告訴江晁:“是啊,一甲子之前啊?”


    江晁:“那按照這個紀年法,那就不是六十幾年前,是一百多年前啊?”


    望舒:“是啊!”


    江晁:“你怎麽沒……”


    問到一半江晁沒問了,隻要他不問的問題,望舒一般不會主動迴答。


    怪不得,江晁總覺得那石窟和石像的年頭比自己想象的要久,那不是風吹日曬了幾十年,而是一百多年。


    而且如果是六七十年的話,西河縣肯定也有老者知道甚至經曆過當初空間站落下來的情況,就例如那陰陽老道說不得就親身經曆過,或者認識見證過此事的人。


    結果。


    好像根本沒有這迴事。


    西河縣內外根本沒有親身經曆者,所有人都將這事當做神話看待。


    江晁之前也沒有細想,固定思維就認為一個甲子就是六十年輪迴,剛好一個人從呱呱墜地到垂垂老矣。


    但是誰知道同一個名詞,他的認知概念和這裏的認知概念根本不一樣,這裏的一個甲子竟然是一百二十年,常人哪裏能活這麽久。


    江晁看著望舒:“所以,這一百多年裏麵,你就什麽也沒幹?”


    “望舒伱要是提前點開啟計劃的話,我這一醒過來,不就什麽都有了麽?”


    望舒:“沒有人聽天氣預報,我那麽努力幹什麽?”


    ——


    江邊。


    河工們抬著砂石,加固著江堤,忙活了一上午然後散去。


    但是吃飯的時候,大部分人悄悄地窺探著遠處。


    而那些打扮一模一樣的天工族們則聚集成一群,將那以山蛟灰、江底沙、江心水混合在一起的泥漿取出,施展化泥為石之術,再用奇奇怪怪的“法器”架起筋骨一般的結構。


    河工們手裏抓著剛剛發的熱騰騰的餅,看著那遠處天工一族將泥土化為石頭,看著那帶著可怕麵具的人手持法器發出可怕火花和聲音。


    河工們一個個緊張兮兮,驚唿連連。


    “喔喔喔!”


    “快看快看。”


    “看不得,莫要再看啊,你們這些後生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隨便看眼睛要生瘡的。”


    有的河工甚至不自覺地連餅都驚得掉在了地上,不過其撿起來拍了拍就塞進了嘴巴,眼睛依舊盯著遠處。


    “這些人真的是天工神匠啊!”


    “你說我也能成天工神匠不?”


    “你想得挺美。”


    而江邊幾乎一日一變。


    放眼望去,一條融合著舊堤和新堤,覆蓋著“灰色皮膚”以裏計算的長龍逐漸地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漸漸地,這裏也被當地人換了一個名字,稱之為龍堤。


    哪怕。


    這座堤還沒有完全修成。


    河工們看著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也議論紛紛。


    “這龍堤有了根基,有了筋骨,現在就差血肉了。”


    “估計還有什麽法術沒有施展出來,那些天工族神神秘秘的,一個個厲害著呢?”


    “我聽說他們還能喚龍相助。”


    “以這般法術製造出來的堤,到底是要做什麽?”


    但是如此一來,也有了一些不好的傳言。


    隔著江堤,另一頭也是忙活得一片火熱。


    農田莊子之間阡陌縱橫,農夫一邊趕著將最後幾塊田地的秧苗插完,一邊看向了江堤的方向。


    忙碌之間,也聊起了那邊的事情。


    “聽說了麽?”


    “那豈止是聽說,我去看了,乖乖,我還是第一次見用法術造堤的,那堤裏麵還有骨頭,是精鐵做的呢?”


    “什麽東西的骨頭是精鐵?”


    “龍,肯定是龍。”


    “聽說,造這龍堤是因為今年要發大水,神巫算到了,所以調來了天工神匠哩。”


    “你從哪裏聽得的?”


    “那還有假,要不然平白無故修這堤做什麽?”


    還有人神秘兮兮,臉色凝重地說道。


    那人:“若隻是為了防著發大水,用得著鑄造這般的龍堤麽,你看那堤用的是山蛟吐出來的灰、江底取出的沙、神工精鐵做的骨頭,什麽樣的堤是這般鑄的?”


    “你等見過?”


    “誰見過?”


    眾鄉親紛紛問道:“怎地說?”


    那人看了看左右:“我聽說,那是神巫用來鎮龍壓龍的,要不然怎麽叫做龍堤?”


    關於龍堤、龍、長江還有大水的各種傳聞瞬間傳得滿天飛,雖然現在還什麽都感覺不到,但是相信的人越來越多。


    而這,也讓越來越多的人祭祀雲中君,祭祀龍神和長江。


    就連鹿陽土伯廟裏,也擠滿了香客。


    牡丹園。


    神巫看著突然趕來,滿頭大汗的胖道人。


    問他:“你不在廟中修行,來這裏作甚?”


    這話一出,鼇道人頓時滿臉通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金鼇一心想著走捷徑,想著長生不老,日漸誤入歧途,讓神巫見笑了。”


    “幸得神巫指點,這才懸崖勒馬。”


    神巫開門見山:“你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鼇道人如實說道:“昨日下鄉一遊,聽聞鄉人說今年的江中水位比去年漲了不少,而去年又甚於前年,去江邊一看,天工正在修建那壓龍堤。”


    “心中惴惴不安,於是在鹿陽土伯之前卜算了一番。”


    神巫:“哦,算出什麽了?”


    神巫不覺得,以胖道人的能力可以算出什麽,畢竟那問雨卜筮咒所能卜算的範圍和期限也有限。


    鼇道人抬起頭:“隻是還未曾卜算成功,便得鹿陽土伯預警。”


    神巫眼神微動:“鹿陽土伯說了什麽:”


    鼇道人說話的時候胸腔微震,脖頸肌肉繃緊,聲音也變得鏗鏘有力。


    “癸辰年,天地異變。”


    “群蛟自千山百川中出,趨長江,遂奔大海,欲逆天化龍。”


    他認真地看著神巫,壓著喉嚨低唿。


    然後一把拜倒在地,叩請神巫。


    “金鼇,也想要做些事情。”


    神巫看著鼇道人:“為了成仙,還是想要求得長生不死?”


    鼇道人想要辯解什麽,但是在那帶著天神相的神巫麵前,最後隻能化為實誠之人。


    “神巫,凡人豈能沒有私心。”


    “吾既然踏入了道門,自然總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成仙得道,長生不死。”


    “不過。”


    “貧道也是這胤州鹿城郡西河縣人,生於斯長於斯。”


    “怎能見它毀於這滔滔江水之下,化為千裏澤國,見父老鄉親遭此大難,於心何忍?”


    神巫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這件事情。


    “你安心守著鹿陽社廟就好,社廟看似和這一切無關,但是若沒有地神相助,如何能夠改地易形,如何建得起那龍堤。”


    “你能夠看守好社廟,便是最大的功績。”


    “該做的事情我已經在做了,神君也早已傳下法旨告知於我。”


    鼇道人鬆了口氣:“所以這一切雲中君早已安排好了,我等可高枕無憂?”


    神巫轉過身來,往前走了兩步。


    麵具下,清透的目光看著胖道人,讓胖道人有些不知所措。


    胖道人惴惴不安:“神巫,可是金鼇說錯了什麽?”


    神巫:“天地異變,群蛟自千山百川中出。”


    “這不是一人一地之事,是天地之變,是千山萬川之蛟。”


    “想要逆天改命,如何能高枕無憂?”


    “天意昭昭,神意煌煌。”


    “吾等不過那凡塵螻蟻,如何能和那天地之威相抗,別說那千山百川的群蛟,就算隻是雲壁山中鑽出的一隻泥蛟,其唿風喚雨走山入江之力,爾也曾親眼目睹。”


    “那是可以讓吾等等閑視之,高枕無憂的麽?”


    “更何況,此次。”


    神巫步步上前,也給了胖道人極大的壓力。


    “群蛟自千山百川中出,趨長江,遂奔大海,欲逆天化龍。”


    “這般事,如何能高枕無憂?”


    “幸好神君降世,吾等能借助神君之力來逆天而行了,但是這天命豈能是這般容易逆改的,若是有半分懈怠,恐怕立時就是災禍臨頭。”


    神巫這番話,也算是說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壓力。


    而鼇道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了,立刻低頭。


    “金鼇知錯了。”


    神巫:“守好社廟,天工一族還有河工那邊你也要協助去安排,能夠將此事做好,你就算是功莫大焉了。”


    當天。


    鼇道人帶著社廟裏的道人、弟子以及不少幫忙的信眾,來到江堤旁幫著做飯,發放飯食。


    還幫著建棚子,讓河工有歇息的地方,


    雖然鼇道人沒有過多透露,但是關於一些事情還是傳出去了。


    江邊,做工的河工們一個個神情凝重又有些興奮激動地說著話,話語之中又帶著一些惶恐。


    “聽說了麽,金鼇道長算過了,今年長江不安分啊!”


    “什麽不安分,是有蛟龍作亂,還不是一般的蛟龍。”


    “莫不是這長江裏的神龍?”


    “神巫和這天工神匠建造這龍堤,果真是壓龍的。”


    “有這龍堤,龍也衝不垮。”


    “那咱們得認真些,把這堤修得更牢固些。”


    不僅僅讓河工們幹得更認真了,甚至於周邊的鄉裏和村落都有人在做完田裏的活計後過來幫忙,龍堤的工程速度變得更快了。


    甚至於,還將原本的工程擴大了,堤也準備修得更牢固一些。


    不僅僅是鹿城這邊如此,西河縣、金穀縣那邊也在發生著同樣的事情,西河縣那邊有陰陽老道,金穀縣那邊有鶴道人幫襯。


    雖然各種傳聞頻出,但是帶來的卻並不是什麽壞事,反而將事情推向了積極的一麵。


    這一帶長江兩岸,大有萬眾一心的感覺。


    自古以來。


    這一帶就是洪泛的重災區,也就是近些年好一些。


    但是關於洪泛的傳說,卻始終銘刻在人們心中。


    此刻,也紛紛體現了出來。


    ——


    神巫看著江邊的天工一族日漸架起的鋼筋骨架,龍堤的模子也一點點顯露了出來。


    覺得,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她準備求見雲中君,問另一條龍何時才能來。


    那條。


    真正賦予這條長堤關鍵位置血肉的龍。


    牡丹園裏。


    巫覡們準備好了一切,雲中君的木像前供奉著酒、香、花、茶、等等供品,巫女在法壇上掛起了帳幔,神巫便進入其中端坐。


    法壇帳幔內,神巫戴上天神相的副麵之後,便開始念起了咒語。


    眼一黑,耳邊傳來了悅耳動聽的音律,黑暗之中有著畫麵在跳動。


    神巫眼前浮現出了一個個地方。


    天上,人間,還有幽冥。


    她看到了社廟之中有著地神在接受凡人的香火供奉,看到了大江之中翻動的蛟龍背脊,看到了鬼神穿梭在幽暗之中。


    隨後,她的目光通過這天神相的力量,穿透大地甚至看到了幽冥的景象。


    兩岸開滿了彼岸花的河流,彌漫著烈火和紅光的鐵砂小地獄。


    最後。


    畫麵定格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這裏什麽都沒有,仿佛隻有一片漆黑,四周什麽都看不見。


    “這是什麽地方?”


    “幽冥?”


    “還是人間某處靈境?”


    至少在此之前,神巫還從來沒看見過這個地方,哪怕是通過天神相的魂遊天外之力匆匆一瞥。


    但是神巫隱約間好像看到了一條條深邃的洞穴,而黑暗之中還傳來了奇怪的聲音,那聲音充滿了節奏感,似乎是什麽恐怖的龐然大物在爬行一樣。


    “誇誇誇誇誇誇……”


    那聲音越來越近,神巫終於鎖定了目標,目光看向了遠方。


    “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


    神巫站在黑暗之中,靜靜地等候著,那聲音越來越近,黑暗之中隱約看到有火光閃爍。


    那東西速度極快,片刻間就已經到了神巫麵前。


    瞬間,神巫麵具下的臉色微變。


    “這?”


    “這是什麽東西?”


    黑暗之中,她看到了一條路過的神獸。


    那神獸有著龍一樣的身軀,但是卻有著獅子一般的頭顱。


    那黑暗之中的光就是從其頭顱之中傳出來的。


    似乎,這“神獸”也有著眼睛能發光的神通?


    曲形的肢體利爪作輪狀快速地往前爬行,前行間,帶著震天動地的力量,神巫所聽到的聲音就是這樣發出的。


    “唿唿唿!”


    對方靠近了。


    神巫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甚至還聽到了對方的喘息聲。


    這“神獸”哪裏是什麽眼睛會發光,那是這頭“神獸”在吞吐著火焰,恐怖的火焰在其頭顱之中燃燒,向外散發著光芒。


    除此之外,還有著劇烈的濃煙從兩側的耳朵裏不斷冒出。


    神巫和那“神獸”對視一眼,也被對方這恐怖的姿態給震懾住了。


    如果說那水中的霸下給人的感覺是如同大江一般莫測,其雖然擁有著唿風喚雨的強大破壞力,但是大多時候其還是蟄伏在水中,並不顯山露水。


    這神獸就完全不一樣了,其暴烈的姿態是赤裸裸地展現在麵前,毫不遮掩的彰顯著其力量。


    一個是水,一個是火。


    最後,那神獸擦過神巫身旁,逐漸消失在了遠處。


    聲音漸漸隱匿去,一切又重歸於黑暗。


    神巫看著那“神獸”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自持,


    “這是什麽神獸?”


    “難道也是一條龍種?”


    雖然對方有著獅子一般的頭顱,但是神巫分明看見了其軀體上有著龍的部分特征,因此也作出了這樣的猜測。


    突然間,神巫迴過神來。


    她這才想起自己是要求見雲中君的,不過她也不知道雲中君現如今在何處,於是隻能夠禱告,讓雲中君接引自己前去。


    禱告完畢之後,神巫耳畔傳來了輕唿。


    “天界!”


    “月宮!”


    那聲音縹緲且沒有情感,甚至連男女都分不清。


    隨後,眼前的黑暗徹底消散,一切豁然開朗。


    晴天白雲隨著視線不斷地拉開,哪怕是她眼睛看不到的角落裏,她也可以感受到那遠處的白雲正在緩緩的流淌著。


    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她朝著天上飄去。


    神巫迴想起了剛剛聽到的聲音,立刻明白了自己現在所前往的正是雲中君所在的地方。


    “雲中君在天上?”


    “在月宮之中?”


    不過,看天上的景象。


    現在明明還是白天,月亮都還沒有出來呢,自己該如何前往月宮呢?


    但是很快,神巫便發現腳下的大地變幻移動,頭頂上的晴天白日也變成了郎朗夜色。


    一輪明月代替了那白天裏的大日烈陽,出現在了頭頂上。


    “月亮。”


    雖然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如何做到的,神巫還是朝著那天上而去,一點點的靠近那明月。


    遠遠地看到,天上的明月變得越來越大,猶如一輪光頂覆蓋頭頂。


    而她穿過層層雲霞之後,也看到了天上似乎還飄著什麽其他的東西,隻是那東西一閃而過,完全看不清其模樣。


    上一次她其實也看到了高處有影子飄過,這一次又見到了,卻依舊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


    “那應該是天上的宮闕吧!”


    畫麵一轉,神巫便落在了一片神異之地。


    這裏的一切都是銀灰色的,大地幹枯荒蕪,絕非人間模樣。


    她往前飄去,不知道飄了多遠,終於看到了荒蕪之外的景色。


    美輪美奐的層層宮殿神闕出現在眼前,雖然宏大,但是卻依舊顯得清冷。


    宮苑內外,有著晶瑩剔透的月桂,一棵棵高大猶如遠古洪荒的神樹,有的上麵開著花。


    幽靜得仿佛連落花和微塵蕩漾的聲音都可清晰可見的仙境裏,神巫隱隱約約聽見宮殿裏傳來聲音。


    神巫側耳一聽。


    便知道那是雲中君的聲音。


    “雲中君好像在和誰說話。”


    “難道,是這月宮的主人?”


    神巫落在了月宮前,穿過空蕩蕩的神仙宮苑和高陡的台階。


    抬起頭,隱約看到了高台長廊上的一個身影。


    穿過這麽遙遠的距離。


    她終於見到了身穿神袍的雲中君。


    在這距離人間已經不知道是多麽遙遠的地方,神巫站在了那仙宮神闕的台階下,身後是洪荒神樹,仰頭看著那神仙之影。


    此時此刻。


    神巫腦海裏原本對於雲中君是上古神祇和仙聖的這個概念,一瞬間從一個略顯得模糊的輪廓,變成了一個具實的形狀。


    那站在仙闕之中的神君,和在人間與她坐而論談的身影,仿佛變成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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