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是鯨鳴。”


    江橙定定遠眺海平麵,似乎想從沉濃的迷霧中看到那些海中精靈的樣子。


    人魚聽到迴應,又發出了一聲空靈的吟唱。


    海平麵那邊像是被打開了什麽開關一般,各式各樣此起彼伏的鯨鳴歡快地迴應著。


    “那個吱吱啾啾的聲音是虎鯨,這些家夥語言最豐富,還會發出快速的咯噠咯噠聲罵人……”


    傅聞聲想到初見虎鯨一家的場景,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那個悠長瘮人的是座頭鯨!”


    小武一臉後怕地拍拍小心髒,“隊長受傷昏迷的時候,那家夥突然出現在我們的快艇旁邊,叫聲差點嚇死個人……


    好在它是來幫忙的,不然我非朝它頭頂扔兩個炸彈不可!”


    梁玉無語得翻了個白眼,“你那是不想扔嗎?嚇得眼淚一把鼻子一把的,要不是炸彈已經用完,你早扔過去了。”


    小武拍著胸脯的手頓了頓,隨即抬手捂住了臉,“梁姐~你幹嘛呀!”


    眾人:“……”


    木子:“你再給我擺這死出試試?”


    小武抹了一把臉,默默挺直了腰杆。


    江橙嘴角抽動心中暗忖,真是久違的感覺啊……


    若是沒有那些寄生種的威脅,就這麽和他們一直淨化荒區也不錯。


    江橙搖頭甩掉了那些天真的想法,那些寄生種不除,這些隨它們而來的異種又怎麽可能被淨化得完?


    雖然還沒有找到兩者之間的直接聯係,但江橙相信自己的感覺。


    寄生種和那些異種之間必定存在著某些相輔相成的關係。


    江橙正在走神之際,傅聞聲不知道又發什麽癲,皺著眉抱臂站在了她的對麵。


    江橙見他劍眉倒豎眼神幽怨,好看的薄唇緊緊抿著。


    腦袋上不由蹦出一個問號,“你怎麽了?”


    傅聞聲側了側身體,下巴往身後點了點。


    江橙歪頭看去,“……呃……”


    人魚已經和看不著模樣的鯨魚對唱上癮。


    大章魚在它旁邊耷拉著觸手,整個魚都沉溺在傷心的氛圍中。


    身上米色的表皮和藍色的圓環都失了色澤,很應景地給自己變色成了透明灰。


    和瑩藍的人魚仿佛不在一個圖層上……


    “哈哈哈哈……”江橙沒忍住,這條魚怎麽和它的本體一樣能演!


    傅聞聲挑眉控訴:“你還笑得出來?這麽快就喜新厭舊了?”


    眾人:“哈哈哈哈……”


    梁玉:“你們瞅那怨夫魚……還給自己p個圖。”


    木子朝著海麵大喊:“你不應該在這裏,你應該在海底~”


    原本還很沉浸的章魚被木子一嗓子喊迴神,接著便一觸手拍了過來!


    木子臉上流下一條濕乎乎的粘液,氣得她擼袖子就要過去幹仗。


    小武趕緊攔住她,哪知她竟不依不饒地放出了那隻高逾六米的雪豹!


    雪豹感知到本體的情緒,作勢就要撲過去撕咬那隻章魚。


    還沉浸在對唱中的人魚終於迴過了神,它就唱幾嗓子的功夫,自家小夥伴就要內訌了?


    人魚一尾巴掀起大片浪花,兜頭照著要開撕的雪豹和章魚澆了過去!


    大章魚見人魚終於注意到了自己,瞬間變成了原來的顏色,眼淚汪汪地啃著自己的觸手。


    人魚瞬間軟了尾尖,伸出帶著指蹼的手揉了揉那碩大的章魚腦袋。


    雪豹則哼哼哧哧地舔了舔爪子,漂浮在水麵上貼了貼人魚的臉。


    江橙:“哦豁~”


    真是沒想到啊,精神體吃醋竟然還用計謀……


    這苦肉計用的,爐火純青呢!


    海平麵那邊沒有得到人魚的應和,接連發出疑惑又難過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那些難過的聲音突然變得驚慌起來。


    就算沒有人魚反饋,江橙也能聽出裏麵的不對。


    “出事了?”


    傅聞聲立刻正色道:“過去看看。”


    幾人來不及收拾沙灘上的燒烤架,跳上快艇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人魚在水中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竟然比快艇的速度還快出一大截。


    它發出短促又尖厲的聲音,迴應那些驚慌的鳴叫。


    江橙忍不住在精神圖景中詢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幼崽,來找我。】


    【找我玩,危險。】


    江橙:“……”


    江橙忍不住扶著傅聞聲來到船頭,對著人魚的背影怒吼:“所以,你用歌聲勾得人家小崽子來找你玩?”


    人魚抽空迴頭看了她一眼,尾鰭擺動,朝江橙臉上潑了一捧水。


    【我沒!】


    【我,好魚!】


    江橙:“……”


    行吧。


    江橙迴到座位上,把情況告訴了眾人。


    眾人:“……”


    傅聞聲抽了抽嘴角,“沒關係,反正我們也是要深入的,順便撈幾條歡脫幼崽也不耽誤事。”


    人魚的目標很明確,大章魚像把傘一樣在它身邊開開合合,速度竟然一點也不慢。


    隻是它終究不是以速度擅闖的種族,短時間加速可以,時間長了竟然開始消耗精神力。


    傅聞聲抬手就要把它召迴來,那隻它竟乖覺得縮小成巴掌大,貼在了人魚的肩膀上。


    【我的魚,聰明!】


    人魚朝江橙炫耀著。


    江橙:“……嗬。”


    快艇的發動機聲打破了海麵的寧靜。


    深黑的海底中,有什麽東西被驚動了,大片水泡正向上浮。


    可遠在海麵的眾人還未曾知曉。


    這片空蕩蕩的海域深處不見任何活物,那隻盤踞在此地多時的東西終於又等來了它的獵物。


    人魚短促的聲音終於得到了近處的迴應。


    小幼崽們還不會用腹腔發出那麽悠遠的聲音,到了近處才應和上了讓它們沉迷的歌聲。


    【找到了!唿……】


    江橙挑眉,她還以為人魚隻會單詞單蹦,沒想到還能發出如釋重負的語氣詞。


    還是得多研究了解一下。


    在人魚給出提示後,江橙終於用肉眼看到了遠處破水而來的幾個圓滾滾的身形。


    那幾個圓滾滾的後背上長著弧度不一的背鰭,擱舊日電影中,能隨即嚇死幾個遊泳的路人。


    等那些東西靠近,江橙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


    啊~


    可愛!


    看看那微笑唇~


    看看那黑白相間的圓肚肚~


    江橙感覺自己被幸福包圍了,那些三四米長的海中霸主,在她眼裏是那麽可愛!


    人魚顯然隨了本體,它蕩漾在圓滾滾的包圍中,痛快地吸著魚……


    而在快艇劃過的三四海裏處,一塊墨色的陰影漸漸浮上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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