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青青走了,林薇妮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


    母親走了之後,林薇妮的生活品質其實沒有太大的變化,爺爺奶奶再重男輕女,頂多也隻是在吃食上克扣一點,她又不缺那點吃的!父親受到舅舅的信賴與提拔,她仍在小姐們的圈子裏,頂多為了自己的婚事發愁,吊幾個備胎有些勞神罷了。直到舅舅死於一場意外,那些該死的禿鷲群殺了她舅舅,也摧毀了她好日子的根基。


    父親的事業開始受阻,一步一步被打發到沒有權力的位置,到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基層幹事了。沒有權力,沒了上升空間,父親才想出那種歪主意,竟然要把她嫁給一個老鰥夫做老婆,就為了那個人是他頂頭上司的上司,能讓他升職!


    林薇妮從小接受的教育不是這樣的,她媽媽給她規劃的人生絕對不是這樣的!


    原本她要找舅媽幫忙,可是表弟表妹他們年紀還小,年初時舅媽就帶著孩子改嫁了,改嫁對象是舅舅以前的心腹之一,舅媽說她無能為力,沒有人能夠幫她。林薇妮覺得這個地方待不下去了,她想去郴領基地投奔以前的一個追求者,那個人三年前來過這裏做任務送物資,對她舊情難忘,可林薇妮覺得他隻是一個主任的兒子,沒什麽用,當時熙城基地的青年才俊那麽多,她怎麽可能舍近求遠?


    可是在失去母親和舅舅之後,她的身價徹底跌落,她本人仍是優秀出色的,不是沒有年齡正匹配的人願意跟她結婚,但全都沒有那個老頭子給出的加碼大。娶她肉眼可見沒有明顯利益,哪怕是最忠心的備胎也沒辦法說服家裏的長輩,為娶她付出那麽大的代價。


    走投無路的時候,林薇妮也隻能想到這個對她癡心一片追求數年的追求者了。


    來這裏之前,她以為自己找到一條絕佳的生路,她爸絕對想不到她會來找他前妻的女兒幫忙,而隻要喬青青接下她的委托,喬青青和邵盛安留在基地的家人就會成為人質——她的追求者無力滿足她爸的條件救她出來,但為難新社區裏幾個普通的居民,還是做得到的。


    為了家裏人,喬青青夫妻一定會盡職護送她。


    她考慮了那麽多,從不曾想過喬青青會這樣堅定地拒絕。


    五斤黃金!在這種形勢下,喬青青上班十年都攢不到五斤黃金的物資,更何況她手頭不止這麽多黃金,她剛才還加碼了兩斤……她聽父親說過幾次喬青青夫妻對他不尊敬,她就知道喬青青恨他,所以她才找上喬青青,她想著喬青青恨父親,應該不會幫著父親壓她去結婚,反倒會想要攪亂父親的升職計劃,加上自己給的重金,喬青青怎麽會不同意?


    結果她真的不同意!


    喬青青不僅拒絕了,還說出了那樣可怕的話,林薇妮就知道這一趟是白來了。


    林薇妮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從茫然中生出絕望來。


    那自己還能找誰去?


    她佯裝同意婚事,這才換來自由出門的機會,她如果去找別的傭兵隊,一定會立刻被察覺,喬青青真的是她目前最優的選擇了。


    林薇妮眼中溢出眼淚,她不甘心,可她還能怎麽辦?


    難道真的用那把刀……她飛快搖頭,她怎麽做得出那種事情?她連想都沒有想過!


    她失魂落魄地離開治安支隊,車子停在路邊,她坐上去後車子許久沒有動,半個小時後,車子啟動,繞了一圈後迴到家。


    而喬青青也終於知道林薇妮是怎麽進來的了,晚飯時在食堂,副隊長提了一句:“有一位姓林的小姐來找你,她有小學教師的名牌,我看是正經人就放她進來了。”


    喬青青點頭,沒說什麽。


    副隊長卻有些好奇:“你怎麽認識那種富家千金的,她還是開車來的,嘖嘖,我們支隊也隻有兩輛車,非緊急任務都不能開,這年頭汽油貴得要死。”


    “不熟,是以前的病人介紹過來找我看病的。”


    “哦。”副隊長顯然不怎麽相信,富家千金看病哪裏需要到基地外圍找醫生?他看出喬青青不想多聊,就識趣地沒有再談這個話題。反正再過半個月,喬青青輪值就結束了,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喬青青能夠發揮自己的醫術為隊裏的同事以優惠價格看看病,就算隊裏受益了。


    兩天後,小朋休假迴來,補上了五斤物資的診金。


    又過了幾天,鄭萌過來找喬青青拆線,這一迴她什麽話都沒有說,沉默地坐著讓喬青青給她拆線。


    “好了。”喬青青摘下手套。


    鄭萌默不作聲地將衣服穿好,在離開之前,她站在門口沒有邁出最後一步。


    側頭,她低聲說:“青青,我現在真的相信,我們之間的情誼全完了。”


    背後沒有人迴應她,隻有整理病床的動靜。


    外麵的天色黑暗,就像鄭萌此時的心情,昏暗不見一絲光明。


    以前的愚蠢,換來今天無法挽迴的結局,鄭萌不是以前天真浪漫的鄭萌了,她明白有些東西失去後就再也不迴來了。


    “對不起青青,對不起。”鄭萌說完又等了等,最後失望離去。


    在那之後,喬青青沒有再見到鄭萌,等她結束在這裏的輪值後,更加沒有跟鄭萌見麵的契機。


    迴家後,喬青青從邵盛飛口中得知那一晚的事情。原本喬誦芝和邵母打算瞞下這件事,不讓孩子們擔心著急的,沒想到被邵盛飛說了出去。


    “沒出什麽事,後來家裏也挺安全的,我們這裏是新社區嘛,本來就比較安全。”喬誦芝忙解釋道。


    “是啊青青,這裏真的特別好,當初還好聽你的話在小區著火後我們直接到這裏來,現在才有這麽好的房子住,平常又特別安全,治安隊經常過來巡邏,雖然有點小偷小摸,不過都是小問題啦,我們應付得來。”邵母笑嗬嗬的,“別說那個啦,你趕緊去洗澡,你洗完再讓盛安洗。”


    邵盛安到喬青青單位等她,夫妻倆和柳昭雲一起結伴迴來的。


    聞言邵盛安也催促喬青青去洗澡,他去檢修監控器。


    不知不覺秋天即將過去,又一年冬天即將到來,眼看著末世第八年即將走到尾聲,喬青青心中破有些感慨。


    有親人陪伴在身邊,這八年過得真快啊!


    喬青青洗好頭發後將頭發包起來,然後再洗身上,洗好後擦擦霧蒙蒙的鏡子,對著鏡子擦頭發。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麵容上似乎沒什麽改變,但仔細看的時候眼角已經有一些細細的紋路。


    夏天裏她過完了三十二周歲的生日,上輩子她死在了三十四歲那年的冬日,這一次她應該能活過那一天?


    和家人一起,度過那天翻地覆、漫長的一天。


    外麵傳來邵盛飛快樂的叫聲,喬青青的心緒迴籠,心情鬆快下來。


    她眨眨眼,鏡子裏的自己也跟著眨眨眼,她唿出一口氣用力搓揉幾下頭發,打開衛生間的門出去。


    隔天,邵父專門調休迴家團聚,一家人已經很久沒有人齊團聚過了,每個人都很開心。


    “我迴家的時候看見廠子公告欄下貼了張新的告示,說是從下個月一號開始要實行地震防災演練了,每十天演練一次,一個月就三次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聽邵父這麽說,邵盛安看向喬青青。


    喬青青有些高興:“真的?”


    盼了這麽久,防災演練終於提上日程了麽?


    基地高層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邵父不知道喬青青為什麽高興,他點頭:“是啊,告示上明明白白貼著的,我的同事好多都不高興呢!每十天演練一次,得耽誤多少功夫,耽誤的時間都能做出更多罐頭了,我都不想參加。”


    “咳。”邵盛安咳嗽一聲,“畢竟那是個大廠子,肯定緊跟著上頭的指示的,爸,你要是想繼續評上優秀工人,就得服從廠子的安排是不是?”


    他也不說別的,隻說優秀工人這事,邵父就得點頭。


    是啊,要是不聽從指揮被扣分了,拿不到優秀工人評選,一個月就少拿十斤糧食獎金了,那可不行!


    邵父嚴肅點頭:“我一定聽廠裏的安排,你放心就是了。”


    當天傍晚,平安社區的廣播也同時響起,宣布地震防災演練的計劃,同樣也是每十天演練一次。同時廣播裏還說了專家的預測,未來極有可能會有大地震,因此地震防災演練是必須的必要的緊要的任務。


    邵母驚恐:“大地震?天啊!”


    喬誦芝說:“還好這一次基地有所預測,我們可以做好準備,青青盛安,你們的單位應該也有一樣的演練,你們都要好好練。”


    “嗯,我會的媽。”喬青青提醒,“好在這幾年我們都習慣了出門就背上應急包,裏麵有食物藥物和其他必要的戶外生存用品,這些日子我們都有些懈怠,從今天開始一定要隨身背,不要離身,如果真的地震了就用得上。”


    邵母忙看向邵父:“聽見了沒有,我知道你在廠裏肯定把包丟宿舍了對不對?”


    被妻子戳穿,邵父有些尷尬:“那我在車間裏工作,哪裏適合背著個包到處走,人家要笑話我的,組長肯定也要批評我。”


    “爸,你就把背包放在你車間裏,你就放在自己工位下麵。”邵盛安也在工廠幹過,非常熟悉。


    “好好,我知道了,你們就放心。”邵父趕緊應下來,不然的話肯定還會被念叨。


    作者有話要說:  早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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