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象鑽進巨大神骸的嘴巴。


    在那一瞬,恐怖的腐朽氣息將他完全包裹,伴隨厚重到遠遠超出承受極限的神靈威嚴,


    陳象如同易碎的瓷器一般,布滿裂紋!


    他咳血,卻並未退卻,感受到濃鬱的本質,就在神骸中,位置是頭顱。


    但該如何進入頭顱?


    他嚐試施展撕裂之法,動用自身諸多權柄,猛烈轟擊舞者屍體的上顎,但是失敗,連表麵附著的宇宙塵埃與存在餘燼都無法撼動,


    甚至自己雙手都被反震之力給‘擦除’。


    不是破碎,不是龜裂,是擦除。


    如同橡皮擦在簡筆畫上狠狠碾過一般,陳象的雙手憑空被擦掉,變成一片虛無,大量神血從其中噴湧而出!


    “真麻煩啊.”


    陳象微微蹙眉,沉吟片刻,調動自身同樣擁有的毀滅權柄,但根本無法讓雙手生長而出,


    他轉而選擇另一種方法,雙眼半睜半閉,動用【觀察】,自身化身為現實觀察者,又動用【偽時光種子】中所蘊含的【遺忘權柄】。


    陳象讓自己遺忘了雙手受損、被擦除的下場與後果。


    他的雙手完好無損了。


    處於【觀察】的狀態下,某種意義上,陳象相當於宇宙,隻不過這個宇宙是如此渺小、如此孱弱,


    再配合上【遺忘權柄】,使自身忘記傷勢,這等同於讓宇宙將陳象的傷勢給遺忘


    既被遺忘,便從未發生。


    “果然可行。”


    陳象雖然遺忘了雙手的傷勢,但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目光很晶亮:


    “單一權柄便足夠強大,但多權柄的交互、配合,才是真正關鍵,可以爆發出超越常理的能力,可以爆發出遠超自身極限的力量!”


    “時光迴溯如此,遺忘傷勢也是如此。”


    他心頭隱約有了猜測——三柱神,每一位也都是【最偉大者】層次的存在,按理說與帝坦,不,與帝象等同,


    可三柱神聯手,加上外神、舊日主宰,卻依舊險些被【帝象】團滅,究其原因,大概就在這!


    無論外神、舊日,亦或者三柱神,祂們所掌握的權柄.不多。


    而帝象,巔峰時期的帝象,掌握所有權柄。


    無數權柄彼此聯動,讓帝象能爆發出遠超同境支柱神的力量,擁有遠超祂們的能力!


    “收集權柄是必須,研究權柄與權柄之間的交互也是必須,不過在那之前”


    自語間,陳象咳了口血,承受著舞者屍骸的大威,抬頭凝視其上顎,思索破開的方法。


    “偉大者和真神,看似一步之遙,但其差距恐怕要比真神與普通人之間還大”


    “普通人看偉大者,如坐井觀月,雖覺浩瀚,卻到底不明其之至。”


    “真神仰望偉大者,則如蚍蜉遊蟲,抬首昂頭窺青天”


    陳象心頭有些沉重,自己要收集諸權柄,遲早要和偉大者們對上


    深吸了口氣,他甩甩頭,沉吟片刻,撫摸手腕處的裂隙紋身,鏡子心領神會,裂隙撐開,存放於其中的事物被吐了出來。


    一口長槍。


    長槍很沉,陳象幾乎全力才能端起,其上繚繞著無數維度裂隙,幽而深邃,浩瀚無垠。


    偉大者層次的大器,【維度終末之槍】。


    輕撫長槍,感受著其中沉寂而洶湧的力量,陳象將之勉強舉起,對準舞者神骸的上顎,輕輕一紮。


    ‘哢嚓!’


    上顎被撕裂,神血轟然澆下,陳象沐浴在其中,體魄正在瘋狂蛻變!


    偉大者之血,一滴之沉重,勝過一粒星球,哪怕有現實壓製,有帝坦或者說帝象之詛咒削弱,其之沉依舊將陳象砸了個支離破碎!


    一滴便讓陳象支離破碎,而此刻他卻沐浴在瀑布般的偉大者之血中,身體在化作塵埃,在破滅成基本粒子,破滅成虛無,


    但血液中蘊含的無窮無盡的神性精華又讓破滅的陳象愈合!


    此瞬瀕死,下一瞬又完好,如此往複。


    偉大者層次的神性精華在陳象的破滅與複蘇間,一點一點的浸潤入他的皮膚、肌肉、骨骼、髒腑.


    他既沉浸在極速變強的快感中,又同時經受淩遲般的痛楚,卻神色平靜——每一次動用不定混沌形態規避傷害,自身所承受的痛楚至少都等同於數百萬次淩遲同時爆發。


    陳象感覺到手中的維度終末之槍變的輕盈,並非它真的輕盈,是自己的體魄在極具變強,


    他並未貪戀這種極速變強帶來的快感,時間已經過去太久,那個帝坦扮演的‘東洪國主’很可能將要歸來!


    陳象順著舞者屍骸撕裂的上顎向上攀爬,以維度終末之槍開道,被無數浩瀚的神性物質包裹,


    他於破滅中新生,於新生中破滅。


    不知過去多久,


    陳象鑿開最後一層神骨,爬入其顱腔——前所未有的、濃鬱到超出想象範圍的神性物質!


    不止是神性物質!


    還有【本質】。


    屬於毀滅權柄的本質。


    陳象沉浮在其中,體魄已然媲美舊日真神,毀滅種子開始發芽.


    【毀滅權柄已部分補全】


    【當前補全進度:83%】


    “果然如此.”


    聽著微弱囈語,


    陳象臉上浮現出燦爛笑容。


    83%,正好是六分之五。


    他伸手撫弄大量權柄本質,這些權柄本質對自己已然無用,他補全權柄,並非是吸收本質,隻需要接觸,便自然而然的重獲這些權柄。


    與其說汲取,不如說是‘同步’。


    隻要接觸,便可獲得。


    這也是為什麽愚給了自己毀滅權柄後,自身依舊持有毀滅權柄的原因。


    六分之五


    若將完整的毀滅權柄劃分為六份,從兩份的【愚】那裏獲得兩份;


    從掩埋在失落之刻中死去的【愚】那裏獲得兩份;


    如今再從舞者屍骸處獲取一份;


    那最後一份,不出意外的話,就在【舞者】的魂靈當中,在那位棲息於深淵中的深淵之主的身上!!


    隻要能觸碰深淵之主的本質,陳象將擁有一整份完完整整的毀滅權柄。


    他有預感。


    那時,將是真正的質變。


    “不。”


    陳象躺在舞者神骸的大腦中,目光炯炯:


    “我不止是能通過深淵之主獲取最後那部分毀滅權柄。”


    “或許,接觸【帝坦】的本質,也可以!”


    “【帝坦】曾經襲擊深淵之主,大概率是為了接觸其本質,獲取那一份權柄,也就是說,最後一份權柄,不隻是深淵之主擁有,帝坦也有!”


    陳象對著鏡子詢問:


    “鏡子,你知道為何我補全權柄,那本來的權柄卻並不會消失嗎?權柄.不應當守恆麽?”


    “理論上來說,權柄的總量是守恆的。”


    鏡子如是陳述道:


    “但您不同,這些權柄都是因你而生,它們的總量也是您來製定的。”


    陳象得到解惑,難怪.


    難怪自己獲取稻草人的恐懼權柄時,稻草人並未失去恐懼權柄。


    難怪自己賜予李榮恩部分權柄時,自己也未曾失去那部分權柄。


    權柄總量,對別人來說是絕對守恆的,隻會轉移,不會複製,但對自己來說.


    是可以複製的。


    “這麽說來,我補全權柄,實際上是在複製權柄.”


    “可以這麽說,不過您既可以選擇以‘複製’的形式補全,也應當可以選擇直接‘吸收’,這取決於您。”


    陳象微微頷首,心頭浮現出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


    “帝坦應當也具備這一特質,而祂也在嚐試取得種種權柄那鏡子,我是否可以將帝坦養肥了,一次性從祂那兒補全所有權柄?”


    “理論上可以,但最好不要。”


    鏡子輕聲道:


    “我猜測——隻是猜測,如果您如此做,有可能會真正跌落成鏡像。”


    頓了頓,它繼續道:


    “你才是真真正正的最偉大者.最偉大者,如何會向祂的鏡像求取力量呢?”


    陳象微微一怔,許久才頷首:


    “你說的沒錯,我可以從竊取我權柄者那裏找迴我失去的權柄。”


    “但我,絕不會,也絕不能從我的鏡像身上求取來這些權柄。”


    “便是如此。”


    陳象豁然開朗,感受著神格中不斷發芽的毀滅種子,他所擁有的毀滅權柄份量,已然遠遠超越了愚和舞者!


    如今,所欠缺的隻是靈魂本源。


    孱弱的靈魂本源導致陳象無法發揮出權柄真正的力量.


    陳象沒有繼續深思,準備離開舞者神骸的頭顱,心頭卻猛然升起警兆!


    靈性瘋狂預警。


    “‘東洪國主’,或者說帝坦”


    “迴來了。”


    陳象神色驟變,假的東洪國主似乎正在靠近陵墓,似乎有所發現!


    與自己的鏡像遭遇,會發生什麽?


    鏡像絕不會殺死自己,祂知道這是無用功,但恐怕也不會發生什麽好事.


    靈性預警的頻率越來越高,危機感越來越厚重,似乎有一頭無法想象的猛獸正在靠近!!


    “來不及了!”鏡子出聲提醒:“您或許可以嚐試藏入時光長河?”


    “是一個辦法,但是,或許有另外一個辦法。”


    陳象目光深邃,問道:


    “鏡子,我的鏡像是否會遭到詛咒,遭到現實的壓製?”


    “會。”


    鏡子給出肯定的答案:


    “您認可祂,祂便不會被您的詛咒壓製,可您並不認可祂,所以,一定會。”


    “那就行。”


    陳象並非失智想要和鏡像帝坦一戰,而是朝著舞者神骸的大腦深處鑽去。


    他發現,神骸的大腦中,同樣存在著無數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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