薊國的水牢不同一般,它巧妙的利用地下河的水流,使得每間牢房都有冰寒的雪水流過。


    悄悄潛進水牢,隻聽得耳畔水聲“嘩嘩”做響,不聞任何人音。


    三人找了好久才發現了小王妃,跟著尋過去,金戈心裏漸漸泛起寒意。


    祼燕果然殘忍,不管男女,凡在牢中之人皆是一身傷痕。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特別是鳳策,此處水牢處於水流湍急之處。鳳策全身赤`祼,被反綁雙手吊在牢中。冰冷刺骨的暗河水衝過身體,傷口慘白,仿佛張著一張張大嘴。


    冰寒的水讓傷口流血甚少,卻不易愈和。為此,雙眼緊閉牙關緊咬,臉上呈現出痛苦之色的鳳策,時不時抽搐。


    金戈別過腦袋,不忍再看,而殷錢白選則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怎麽樣?可還好看。”


    祼燕殘虐的聲音突然自三人背後響起,引得三人轉身怒目而視。


    入目便見祼燕帶著一幫手下陰笑著,仿佛嗜血的野獸見到獵物般盯著三人。


    是嗬,想進水牢,哪有那麽容易,不過是祼燕擺了一道請君入甕的幌子而已。


    隻是,他們卻是有備而來,不知今晚誰算計得了誰。


    見金戈三人眼中的仇恨,祼燕一陣狂笑,敲著手裏的銀鞭,慢慢跺到金戈跟前。


    “你還真難**,說過了,不要用那副眼神看著我,沒用的。”


    金戈吞下所有的憤怒,終於換上一副淡陌的神色,一字一頓道:“我會讓你加倍還迴來。”


    祼燕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又是一陣大笑。笑過之後,得意洋洋的問自己的手下。


    “你們聽到了嗎?一個手無束雞之力的弱女子竟然要讓我加倍還迴去,真是可笑之極。”


    手下一陣附和,笑聲中全是鄙夷。


    鳳策在笑聲中醒過來,見到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開口:“你們、快走。”


    金戈趕緊迴身,沉聲問道:“大王子,你還行嗎?”


    鳳策睜開充血的雙眼,看到被白選殷錢擋住的裸燕正陰戾的望過來,不由得低沉嘶啞道:“還行。”


    金戈給了鳳策一個含義莫名的眼神,轉身間有意無意碰了一下殷錢的手肘。


    殷錢是神一樣的隊友,自然知道金戈的用意。下一刻,他與白選同時出手向祼燕發難。


    金戈返身奔進暗河,艱難的移到牢前掏出配製的鑰匙,三下五除二打開牢門鑽了進去。


    與此同時,“叮叮當當”的兵器聲響徹水牢,聲音迴蕩在空氣中尖利刺耳,一直潛伏在外麵的人也湧進牢中與祼燕等人糾纏在一起。


    前後不過唿吸之間,整個水牢一片混亂,血順著地上流進河裏,不一會兒便染紅了整個地下河。


    金戈在混亂之中不停的穿梭,費了不少力救下鳳策鳳雲,此時岸邊已有人接應,薊王、大小王妃也已經救出。


    根據殷錢的安排,金戈讓鳳策等人快速撤走,她則返身迴牢,去尋鬼陰。


    阿爾布被母老虎拖著,殷錢的人把守在水牢進出口,不放走任何一個報信的人。


    時間不多,想在暗河眾多的牢房裏找到鬼陰,確實不易。


    那廂,鳳家人撤走了一大半,殷錢白選也領著人準備撤退。


    金戈急了,她可不要賠了夫人又折兵,救了鳳家人,自己卻身陷水牢。


    放眼望去沒有一個是她要找的人,情急之下大喊:“鬼陰,你在哪裏?”


    聲音迴蕩在水牢中,不待落下,金戈又扯開嗓子大吼:“鬼陰,你在哪裏?”


    白選身手敏捷的躲過砍殺,幾下蹦到金戈身邊咬牙切齒。


    “媽的,你鬼吼什麽,想死呀,快走。”


    金戈更急了,甚至還有些惱怒。你們這是什麽意思,過河拆橋嗎。


    要不是鬼陰冒著生命危險傳遞消息,你們能這麽快救出鳳家人麽。


    “鬼陰……我不走,不要拉我。找不到鬼陰,我就是困在這裏也願意。”


    金戈渾身濕透,腳蹬馬步,死活不走。


    白選氣得狠狠砍了兩個揮舞著刀竄上來的人,一掌拍下,又拉又扯的金戈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白選……你妹……


    白選嘀咕:“真麻煩。”


    將金戈像麻袋一樣扛到肩上就跑,白選的蛇形劍舞得寒光四起,帶著她殺出水牢。


    祼燕被殷錢白選圍攻受了重傷,慘敗於薊國水牢,他不知該與陳同如何交待,定也是不會服氣的。


    這次救人,殷錢指揮眾人速戰速決委實漂亮,得天時地利人和,當然還要感謝鬼陰。


    我的鬼陰,兄弟,姐對不起你呀。


    “你還我的人,你把鬼陰還給我。”


    金戈醒來後像個八爪章魚似的天天扒拉在白選身上,口口聲聲要鬼陰,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


    白選訕訕的拉住被金戈扒拉下的衣襟,一臉的沒可奈何,將無奈的視線移向殷錢。


    殷錢額上青筋隱隱跳動,別過腦袋不願直視。


    白選求助無門,隻得整天哭喪著臉,一見金戈就像見到慍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金戈則整天心煩意亂,總是自責把鬼陰給弄丟了,她有不可抹殺的責任。


    救下鳳家人,薊國不宜久呆,殷錢連夜分撥任務,將鳳家人分批秘密送往關穀等地。


    金戈被分撥給了白選,等兩人迴到關穀時,白選和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兩人是最後迴關穀的那一撥,金戈如喪考妣般迴到小院,剛一推開門,就見院中坐了兩人。


    定睛一看,金戈如同見了鬼魂般,抱頭鼠竄。


    白選被突然迴身的金戈撞了一個趔趄,昏頭轉向之際竟是抓住了鼠竄的某人。


    “你幹嘛?”


    “鬼啊啊啊。”


    金戈一把摟住白選,嚇得渾身打哆嗦。


    ……那年,李小山留下的陰影仍然還在。


    一聽這慘烈的喊叫,白選嚇得返身要跑。


    不是被鬼嚇的,而是被金戈嚇的。


    我生是都瑪的人,死是都瑪的鬼。金小姐,表要介樣子抱著我。


    金戈可不管這麽多,誰叫你丫擋了道兒。


    白選死勁扭,死勁扭……就是扭不開某人。


    最後,白選“嘭”一聲跪到地上,大哭。


    吐血三升,哭毛。


    “金小姐?!金小姐?!”


    漢子黑笑眼角可疑的**,自他見到金戈抱頭鼠竄時,額上青筋也隱隱犯抽。


    他從鳳羽身邊移到大門口,無比小心的拍了拍蹲在那裏,抱著腦袋裝駝鳥的某隻,小聲輕唿。


    “喊你老母,滾開。”


    黑笑……


    白選……


    呃……好像越來越彪悍了,妹的,淡定淡定。


    可是,院裏那個女子是誰。


    肯定不是我,我就蹲在這裏。


    那,她是誰?金戈?還是金執的妹妹金大小姐?!


    我去啊,混亂了,淩亂了,悲催了。


    “黑笑,黑笑,你是不是黑笑?!”


    漢子黑笑胸前又扒拉了某人,臉上的兩隻爪子將他蹂`躪得快漰潰。


    黑笑臉頓時黑了,因為他看到自己的二王子正緩緩起身,一股無形的壓力刹那間四溢開來。


    ……黑笑的笑,比哭還難看。


    終於,屋內走出一人,看到院中的景象,神色怪異。


    金執虛咳一聲,目不斜視行至金戈背後。


    想了想,又側身,四十五度角望天。然後伸出右臂,拍了拍某隻的肩。


    “戈兒……放開黑笑……”


    金戈……


    金戈:“哥?!怎麽是你?!”


    金執給了妹妹一個側顏,淡定道:“嗯,你餓了嗎?”


    豆腐不要亂吃,會拉肚子。


    金戈……


    “哥,你來得正好,快捉鬼。”


    吾靠,吾又不是天師。


    “哪裏有鬼?”


    “那……啊……你是誰?”


    金戈抬手指向剛才驀然看到的那個“金戈”,卻見她人已到自己跟前,還衝自己行了個禮,臉上展開一個詭異的笑容。


    呃……金戈覺得背上汗毛直立,立馬苦逼的縮到了哥哥身後。


    “她、她、她是誰?”


    她肯定不是我。摔。


    “金小姐,在下第二,嚇到金小姐,還請金小姐見諒。”


    “金戈”不待金執開口,已經快速的解答了某隻的疑惑,並揭開了臉上的麵皮。


    隻是……


    額……男人,為什麽要偽裝成我的麵孔與鳳羽玩親親。


    金戈哀嚎,憋屈得差點咬舌自盡。


    老天,你,玩我。


    事後,知道原委的金戈,終於給跪了。


    一直呆在關穀策劃救薊王王妃等人的鳳羽,在金戈“巧”遇仇兒被調戲之前,便知道阿爾布和陳同有所行動。


    是以,他一直在等,等仇兒潛伏到金戈身邊,等鬼陰施美男計。


    仇兒同鬼陰“私奔”到怡湘閣,他立即命令白選男扮女裝,混進從京都送往關穀的花魁隊伍中。


    誰都不知道京都是誰給陳同送來了這麽一群細作,還引起如此大的聲勢。


    他隻知道,陳同那段時日在關穀與薊國宮之間往返較密集。


    後來,鬼陰被仇兒等人拿下。在這之前,白選已經同鬼陰接上了頭。


    鬼陰受命於金執,為幫助鳳羽救人,決定來個將計就計。


    為了以防萬一,他便造成失蹤的假像,引得金戈四處找人。


    這之後的事,金戈參與其中,不說也罷。值得讚揚的是,金戈把童玉拉了進來。


    所以,金戈與白選在怡湘閣逃走那一晚,鳳羽與童玉的人才將那群細作一網打盡。順便,也救了兩人的命。


    再到後來,金戈在薊國所經曆的一切自不必說,當然是鳳羽搖控指揮的結果。


    不過,這些也不是重點,重點是,金戈離開關穀後所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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