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樣。


    “梁朝肅不信你和馮時恩有苗頭?”


    連城垂看腳尖,“我和馮時恩發展,與他信不信沒有關係。”


    “那是林姨?”白瑛猜,“林姨肯定很開心,她最希望你有新人,忘舊人。”


    隻是,若真如此,梁朝肅這一條命,顯得太不值錢。


    “我喜歡他。”


    白瑛張大嘴。


    外麵忽然喧鬧,貴賓室服務人員仿佛收到什麽通知,急急忙忙出門,脫離了崗位。


    連城怕跟林嫻姿有關,抬起頭,恰巧望見門口一閃而過的擔架,十數個機場醫護奔逐在後,黑衣服安保護在兩側,分撥人流開道。


    陣仗頗大。


    白瑛眼尖,在人群裏看見蕭達,他滿麵驚慌,跑的頭發亂豎,簡直六神無主。


    她下意識起身,反應過來低頭,連城一張臉沒有血色。


    她也看到了。


    白瑛,“他那種老實人性子,嚇成這樣,擔架上是梁朝肅?”


    “我不知道。”


    連城亂糟糟,腦海裏一會兒是梁朝肅的臉,一會兒是他灼燙體溫。


    離開時,他胸膛很久沒有起伏,立在原地望她。


    頭頂燈光。


    他的眼睛。


    白與黑。


    極亮與極黯。


    他森冷又炙熱,血腥又純粹,矛盾的剝離感,被她丟在廢棄隔間裏。


    幾個服務人員退迴來,貴賓室不明所以地候機者詢問,“外麵什麽事?出動這麽多人?”


    “有一位貴賓……忽然昏迷。”服務人員含糊其辭,明顯有顧忌,不敢亂透露,“已經聯係送醫,各位放心,不會耽誤航班。”


    白瑛坐下,局促並緊腿,“連城,你打他巴掌,還補了拳頭?”


    連城搖頭。


    “那就好,槍傷後才多久,他能下地都了不起,槍口肯定還沒長好,更別說內髒。”


    “我沒打巴掌。”


    “啊?那你傷他——”


    連城抿著唇,“自尊,心意,人格,我嘲笑他賣慘,貶低他毫無光彩,一無是處,不如馮時恩。不當我哥,就當強*犯。”


    白瑛悚然。


    “不要愧疚,你做的對。”


    斜裏林嫻姿不知何時出現,麵帶微笑,絲毫沒有溫度。


    連城慌忙起身,“媽媽。”她手足無措,“您都聽見了。”


    “別怕,媽媽不怪你。”林嫻姿安撫她,“你現在做的,全是他以前做過的,殺人誅心,他報應不爽。”


    連城沉默,過了一秒,問那位主管。“ema攔下您,是不願您離開?”


    遠東醫藥問題目前還膠著,林嫻姿付了巨額保證金,換得歐洲境內有限自由,迴新加坡需要層層申請,眼下是批了,就怕莫實甫從中作梗,挑一個環節卡她,拖延她迴去的時間。


    “不。”林嫻姿眼中有喜色,“你舅舅查實了金通海半數罪證,調查組準備與我們一起飛去新加坡。”


    連城心頭大石落了地,胸口卻依舊堵,一顆顆小石子,凍得冰涼,密密麻麻硌著肉。


    她不覺得疼,那種輕微綿迷的難受,卻集成一片,令她坐立難適。


    梁朝肅早點明對林嫻姿有利,但他海外資本並不涉及歐洲,這消息是他提前得知,還是本由他促成。


    她又覺得她在溺水,心態改變,她迷失了。


    奉行的三觀道德支撐她,也審問她,好與壞,恩與仇,梁朝肅肉眼可見的改悔,她一時清明,又一時內疚,看似果斷,實則內耗。


    一點不灑脫,不敞亮。


    幸好,梁朝肅知曉如何剝去她感情,她也同樣知曉他,地位,能力,權勢,功名,養出他獨一無二的氣魄,也塑造他孤高寡傲。


    她受踐踏,侮辱,尚且恨,梁朝肅豁出命,她視作垃圾,他不恨她嗎?


    狠毒、涼薄至此,他不心寒、不齒冷嗎?


    這次,最後一迴了。


    …………………………………………………………………………


    新加坡是熱帶雨林氣候,夏季高溫悶熱,三十度像四十度。


    莫實甫的私人醫生剛從布達佩斯飛迴,行蹤避人耳目,他全幅武裝,到達莫實甫臥室,渾身衣衫,口罩帽子都已濕透。


    汗味逼人。


    莫實甫麵不改色,仿佛嗅覺失靈,迫切詢問,“你的消息準確嗎?”


    私人醫生躬身,“不敢欺瞞您,梁朝肅出事,我恰巧在機場,他幫了林嫻姿促成歐盟那幫拖延佬,主動來新加坡查證。她女兒轉臉跟了馮時恩,貶損嘲諷他。兩人情形,必崩不假。”


    他們勝算又高一籌。


    莫實甫半躺在床,“那個叫赫德的遊行領頭,你說動了嗎?”


    私人醫生挺直腰,喜形於色。


    “我這次冒風險,親自迴來見您,就是匯報這點。那位赫德,妻子珍妮弗跟林嫻姿女兒病症一樣,他腎髒還能同時匹配上這兩人,甚至和珍妮弗的匹配度,不如林嫻姿的女兒高。”


    莫實甫一愣,“這也太巧了。”


    “誰說不是。”私人醫生笑出聲,“赫德家中三個孩子,最小才一歲,生存壓力導致他不能喪失勞動力,捐腎給妻子。您要我說動他,捐腎後用深情人設激化遊行程度,對林嫻姿有影響,但不致命,還要您後續再出手。”


    “現在不同了,林嫻姿到處為她女兒腎源奔走,隻要赫德數據上傳,匹配度如此之高,不怕她不動心。我們稍加引導,隱瞞珍妮弗的情況——”


    “不。”莫實甫打斷,“太粗糙了,參與人太多,環節銜接漏洞也多。”


    私人醫生不甘,“可這機會簡直天助,用的好,林嫻姿以權奪腎,還是遠東醫藥造成的慘劇,她死定了,進一步再牽動金通海謀殺案,她如此喪心病狂,滅絕人性,殺個人捂嘴頂罪,順理成章啊。”


    “你也講了要用的好。”莫實甫沉吟半分鍾,“赫德夫妻配型捐腎,按歐洲那裏流程走,梁朝肅之前是不是也促成過連城腎源的配對,我記得你匯報,林嫻姿連夜前去見人。”


    私人醫生點頭。


    “她惡心梁朝肅,好處倒是拿得毫不手軟。”莫實甫撫平床被,“也好,梁朝肅如今昏迷,梁正平也掣肘他,精力不足。


    他眼中精光四射,”你盡快讓珍妮弗確認手術時間,手術前找人虛擬一個簽署過遺體器官捐獻協議的死者數據,在珍妮弗手術當天,上傳數據庫。”


    “引導那位管理腎移植的人物出麵通知林嫻姿,腎源保存難,機會稍縱即逝,林嫻姿沒時間細查。等連城手術用了赫德的腎,珍妮弗依舊宣布手術成功,之後她的症狀會急速惡化,赫德發現腎移植子虛烏有,屆時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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