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秦謂,王三狼就聽大哥喊他。


    “公子早些睡,明兒天不亮就得起的。”


    待秦謂上了炕,王三狼這才趕去堂屋。


    不大的屋裏,一家人圍坐在地上。從窗戶投進來的月光,正正的照在他們中央,好似一個橢圓形的桌麵。


    林逃逃打了個哈欠,好奇的看著王大虎。


    以往隻有商量大事的時候,一家人才會聚在堂屋裏。


    今兒這是有事?


    正好奇呢,大舅舅在懷裏掏了掏,然後伸出手來。


    一個小銀錠子,被淡淡的月光照得明晃晃的。


    “這是……”阿婆聲音顫抖。


    “這是賣咱家院牆下那棵靈芝的錢?”阿娘聲音顫抖。


    大舅點了點頭。


    屋裏安靜得連唿吸聲都格外清晰。


    良久,王田氏長籲一口道:“我怎麽感覺,像做夢一樣。別人幾輩子都碰不到的好事兒,硬是在咱家接二連三的發生。”


    她不自覺的看向自己寶貝外孫女,隻因這一切皆在她出生以後發生的。


    這一刻她終於驗證了心頭的想法,她家逃逃就是個旺家的小福星!


    王大虎把銀子交到小老太太手裏,笑嗬嗬道:“還有,我尋著活了!明兒起,我就和幺妹一起,一早就要出門上工。今年冬天,再也不用三天餓六頓了。”


    往年冬天的時候,三天餓六頓都算是運氣好的。


    要是進山一無所獲,三天得餓八頓,剩下那頓幾乎都是山裏挖來的草根。


    “啥?有人願意雇你做工了?”王田氏兩眼放光。


    往年她這七個兒子不是沒出去找活,而是根本就沒人願意雇他們幹活。就連市集扛包的活,別人都不願意雇他們。


    至於理由說來也是可笑,隻因雇主們覺得他們太過魁梧高大,生怕生出點矛盾來,鎮不住他們兄弟。


    所以整個冬天,無法進山打獵的他們,日子過得並不容易。


    王大虎撓著頭道:“今兒在鎮上,我想著響道給咱家老馬修整修整馬掌。沒想那掌櫃的正忙,我這不是趕時間嘛,就自己上手了。


    沒想掌櫃的見了我打的馬掌,當即就決定雇了我。老掌櫃說,每日五十文勞苦錢!若有加急趕製的活計,再另外加錢。”


    “一日五十,十日便是五百,二十日就是一千錢,一月下來不得一千五!可以啊大哥!”王二熊高興得拿肩頭直聳王大虎。


    “好!好!咱家大虎如今也出息了!”王江河激動得直豎拇指。


    王田氏高興得直抹眼角,聲音顫抖道:“既然人家賞識你,你便要盡心盡力。莫要惹東家生氣。”


    王大虎連連應聲,興奮和激動的心情幾乎都寫在了臉上,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後頭去了。


    絮叨完王大虎,王家老兩口又絮叨起王三狼來,免不了交代王三狼侍候秦家公子,定要盡心盡力。


    末了,方問:“三啊,你的工錢,主家可有說?”


    倒不是要兒子們把錢交迴家來,而是她想合計合計,把他們的娶媳婦成家的事操辦起來。


    也免得村裏人背地裏一口一個老光棍的議論他們。


    見王三狼神情一愣,林逃逃小手捂到了嘴上。


    瞧著自家三舅滿麵紅光的樣子,想來秦家給的工錢絕不是小數。


    王三狼沒有說話,隻伸出四根手指。


    “每日四十個錢?”王田氏歡喜道:“要說這人是有錢人家呢!管吃管住,每日還給四十個錢,這不跟天上掉餡餅似的嘛!三啊,你可得照顧好秦家公子!莫要對不起主家給的銀錢!”


    “每月四十兩。”王三狼心虛道。


    “多少?”眾人異口同聲的驚唿出聲。


    唯有林逃逃卻是笑得胸有成竹。


    “不是……三哥,四十兩?咱就是把自己賣嘍,也不值這個錢吧!”


    王三狼尷尬點頭:“誰說不是呢!但主家是說的這麽多。”


    “三啊,這活,要不,咱不幹了吧。”王江河沉聲道:“老話常言事出反常必有妖。”


    “對對對,你爹說得對。”王田氏附和。


    林逃逃卻是看得著急【這可是難得的意外之財!哎呦,我這嘴啥時候能說話啊!給我急死了都!】


    聽著小奶音的王金枝當即開口:“爹,娘,三哥又不是小孩,還能不懂這些道理嗎?是吧三哥?”


    王三狼點頭,還是把之前隱瞞的關於賭坊的事說了出來。


    最後沉思半晌道:“今兒這事,我也沒想明白。所以想明兒去了秦府,先看看情況再說。不怕爹娘笑話,我自己有幾斤幾兩值多少錢,我自己心裏又不是沒數。”


    王江河和王田氏對視一眼,出於對自己兒子的信任終是雙雙點頭。


    林逃逃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這波潑天的富貴,三舅舅算是接住了。


    該說的說了,眾人也就散了。


    王家兄弟迴到東屋的時候,秦謂已經睡了。幾人輕手輕腳的,就差把腳扛在肩上頭,生怕發出一點點的聲音驚擾了秦小公子。


    不然,他們哪裏對得起秦家給的這四十兩天價銀子啊!


    次日天不亮,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出了王家窪,往十裏鎮駛去。


    兩輛馬車一進城,便各自分頭走開了。而方才還哈欠連天的秦謂瞬間來了精神。


    路過賭坊時,秦謂叫停了馬車。


    結果……正在拆門板的夥計一見秦謂,立馬就把手裏剛拆下來的木板又給裝了迴去。


    “你怎麽又給上迴去了?你們賭坊不開門了?”秦謂怒道。


    “今兒我們還真不開門。秦子還請去別家好了。”說著,那夥計真就麻利的把門板子都裝了迴去。


    吃了閉門羹的秦謂沒反應過來,王三狼更是沒反應過來。


    要知道,當初旱災的時候,賭坊都沒有閉過門。今兒這是怎麽了?


    秦謂氣憤甩手,轉身又上了馬車。“走,去城西!”


    馬車掉頭,一刻鍾後停在了另一家賭坊門前。


    見至大開著門的賭坊,秦謂當即有了笑臉。


    “十裏鎮又不是隻有你薛二蛋一家賭!殺誰不是殺!本公子今天定要殺得你們片甲不留!”


    正當秦謂滿心歡喜的下了馬車,那賭坊門前正掃地的夥計直接把掃把一丟,抬手將他們擋在了門口。


    “秦、秦公子,您請迴吧!我們大哥說了,您上門恕不招待。”


    “為什麽?”秦謂笑不出來了。


    那夥計把目光一移,應道:“小的哪裏知道為什麽呀。大哥吩咐,小的照做罷了。”


    就在秦謂摸不清個一二三的時候,王三狼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麽。


    所以說……這就是秦家老爺和大奶奶願意花四十兩天價月銀雇他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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