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既都來了,那就開始吧。”


    一揮手,一個身著粗布頭裹包布的男人就抱著個木箱走來。


    模樣長得和老村長有五六分相似。看樣子,這人就是老村長的大兒子王家耀了。


    “每人隻能抓一次,手從箱子裏出來,就不能再伸進去換了!”


    老村長清了清嗓子道:“和往年一樣,裏麵都有寫好各處田地,規矩也還是那個規矩,抓著哪個就是哪個。”


    眾人開始摩拳擦掌,有雙手合十,向上天祖宗禱告求庇佑的。


    也有衝手裏吐口水,躍躍欲試的。


    看見老實巴交的二舅擱那認真排隊,林逃逃直吐槽【傻舅舅,那最好的良田早都被王家耀做了手腳,那隊真沒啥好排的!】


    隨著懷裏小奶音響起,王金枝在隊伍裏搜尋起這些年都抽中良田的陳寡婦。


    這陳寡婦名喚陳招娣,在她嫁去老林家前幾年,這陳招娣的男人就突然病死了。


    至那之後不到半年,她公爹婆母也相繼離世,村裏人都說家裏的獨苗沒了,做爹娘的都活不下去。


    轉眼的功夫,家裏就剩下陳招娣和三個半大小娃。好在陳招娣年輕,做活帶娃一樣沒落下。


    她記得陳招娣男人死的那年,他們家就抽中了良田。從那開始,那塊田就像認了主似的,每迴都被陳招娣抽到。


    奇怪的是村裏人都沒誰說閑話,隻說是她死去的男人和公婆心疼她一人拉拔三個娃庇佑她的。


    迴想前些年,就連自己都是相信那個說法的。


    正想得出神,就聽初一喊她:“娘,二舅舅在那招手呢。”


    她連忙起身過去。


    “來,咱們初一來替二舅舅抽,肯定能抽到最好的田地。”


    看著二舅那一臉的期望,林逃逃在心裏直歎氣。


    旁邊一個女人發出嗬嗬的笑聲。


    她轉頭看去,見一風韻猶存的婦人,正扶額捋著碎發。


    一身碎花衣裳,包裹得身段凹凸有致,頭上還簪著根這兒沒人有的銀簪子。


    想來,那婦人應該就是陳寡婦了吧!看來,種了這些年的肥田,日子當真是過得挺好。


    “喲,這就是田嫂子家的小八丫頭呀?有些年沒見,差點沒認得出來!”


    阿娘迴以微笑。


    那陳寡婦卻是翻了個白眼,話音一轉道:“別的女子若被休迴了娘家,都抬不起頭做人。你這丫頭還能抬頭挺胸出來晃悠,還真是叫我們開了眼界呢!”


    林逃逃氣得嘟起了嘴。這女人好厲害的嘴!沒一個髒字,卻又盡是羞辱人的意思。


    “王二熊到你了。大夥還排著隊等著呢。”


    王家耀的話音一落,陳寡婦就扭著腰肢來了句:“可不是嘛!趕緊的,不抽就讓開!反正那塊地可不是哪個阿貓阿狗都可以拿到的。”


    【你才是阿貓阿狗!你全家都是阿貓阿狗!氣死我了!不就是王家耀把那塊良田的紙條粘在盒子上麵,才讓你迴迴都能抽著好地嘛!要沒有他幫你作弊,你還有這囂張的勁?】


    偷聽到小奶音的王金枝,直接開口道:“二哥,我來抽吧。”


    “好啊!”


    “嗬!誰抽不一樣啊?當真以為換個人,就能改了命不成?”陳寡婦不停的說著風涼話。


    王金枝也不辯駁,上前就把手伸進了箱子裏。她倒要看看,等她把那張紙條拿出來時,陳寡婦還笑不笑得出來。


    手伸進箱子,便按閨女說的,反手在紙箱上麵摸索起來。


    “這手伸進去半晌了,倒是快點啊!咋的?手上長了眼睛不成?還能在裏麵看紙條不成?”陳寡婦嘴上依舊不停。


    王金枝笑而不語,因為她已經摸到粘在紙合上麵的那張紙條了。


    一把扯出後,她直接把紙條遞給了坐在旁邊的老村長。


    村裏沒幾個人識字,她也不例外。


    王家窪能認字的人不多,老村長父子就是其中之二。


    老村長當著眾人打開:“河堤邊的肥田。”


    一時間,人群炸開了。


    “不會吧!她真抽到最好的那塊田了?”


    “這……也太玄乎了吧!”


    “那可不!這麽些年,不都是陳寡婦抽著嗎?今兒怎麽落她手裏了?”


    “……”


    議論聲中,陳寡婦咬牙切齒的瞪了眼王家耀後,直接甩手走人了。


    林逃逃高興得拍手叫好。真的,看到陳寡婦那樣,簡直不要太爽!


    別說,她娘這話不多,反手就抽臉的性子,太招人稀罕了。


    阿娘和二舅沒有多留,在老村長的本本上按了手印後,他們就迴家了。


    走過排隊的人群,林逃逃與一道目光相視而過,不知怎的,她就是覺得那個女人一直盯著阿娘,且目光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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