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李的,你有什麽了不起的!”武崇訓大喊著,一個拳頭已經揮向了李隆基。


    然而拳頭中途被人抓住了。


    是安金藏。


    而這裏,除了安金藏,沒有人敢阻止這場看起來尋常的孩子鬧架,因為這倆孩子一個姓李,一個姓武。


    “哪來的賤奴,放手!”在身高一米八幾的安金藏麵前,十歲的武崇訓還不到他一半高。


    盡管剛才安金藏還在抱怨這個二十歲的身體過於虛弱,但是此刻對付這個小孩還是綽綽有餘。


    “安金藏?”李隆基立刻認出了他,那眼神,似乎是他們之間,不僅僅是當初在病房的一麵之緣那麽簡單。


    而聽到這個名字的武崇訓,臉色立刻變了:“你,你就是安金藏?”


    之前說過,安金藏剖心的事跡已經震動朝野,加上女皇的探視,已經是“全國道德楷模”了。


    安金藏抓著武崇訓拳頭的手紋絲不動,嘴角露出威脅的笑意——這神情,他是向來俊臣學的。


    金藏是個很善於學習的人。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應該知道,我這個‘賤奴’不怕死,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武崇訓立馬就慫了,而且慫得很徹底——他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賤奴竟然敢直唿‘你我’,真是反了!”


    “金藏君。”身後,李隆基忽然說。


    安金藏乍一聽這稱唿,感覺被叫得自己和日本人似的。不過,其實是日本多延續唐製,君,在唐代是對人的敬稱了。


    李隆基雖然年幼,但此時也是個郡王了,對安金藏這個樂工稱唿為“君”,是極大的敬重了。


    自然也和武崇訓口中的“賤奴”形成了鮮明對比。


    隻聽李隆基繼續說著:“武家小兒,不值得君髒了這擅長奏樂的手。”


    學堂門口的鍾被敲響了三聲。


    鬧哄哄的圍觀的人聽了都立刻坐迴了位置。


    這是要上課的信號了。


    在忽然安靜下來的人群裏,一個清亮的女人聲音傳來。


    “兩位公子,皇上向來重視兩家和睦,若是被皇上知道兩位公子在這裏爭吵,恐怕就不是責罰兩位公子的事了。”


    安金藏一轉頭,隻見在他身後,上官婉兒已經站在了那裏。


    在挽起的華麗發髻之下那張臉,是金藏之前三十年的人生從未見過的美麗的臉。


    這種美,和現代那種大眼尖下巴的“蛇精”式的豔麗不同。


    上官婉兒的麵容豐腴,健康豐滿的雙頰,一雙丹鳳眼,睫毛卷翹,鼻子和嘴都小小的,整張臉精致得如同金藏在博物館見到過的唐三彩的瓷娃娃。


    雖然此時的上官婉兒已是二十六歲了,在古代,算是地道的“大齡女青年”了。但是,因為一張娃娃臉,看起來不過和安金藏差不多,二十左右而已。


    盡管這個時候的上官婉兒隻是才人的身份,但是李隆基和武崇訓見到她,卻都不敢造次,畢恭畢敬地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此時,上官婉兒的目光落在了安金藏身上。


    安金藏的心髒突突地猛烈跳動著——這可是寫得出“勢如連璧友,心似臭蘭人”這樣詩句的唐朝一等一的才女,關鍵長得還很漂亮。


    “金藏君,請坐。”她笑容可掬地對他說著,在這冬天裏,這笑容嫵媚動人,仿佛讓安金藏置身在春暖花開的三月。


    傳說中的上官婉兒有玉簪花神的稱號,果然名不虛傳。


    而看著目不轉睛盯著上官婉兒的臉發呆的安金藏,鍾離英倩沒好氣地在他身後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小聲說:“好了,才人讓你坐下,你就坐下。”


    安金藏這才迴過神來。


    上官婉兒笑著指了指離他最近的空位,讓他落座。


    唐時還沒有椅子,所謂的座位,也不過是一張坐墊罷了。


    他習慣性地就盤腿坐在了坐墊上,很久沒有運動,在宮裏走了這麽長的路,腳不知不覺還真有點酸。


    正覺得坐在軟乎乎的墊子上覺得舒服,忽然覺得周圍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鍾離英倩在他耳邊小聲說著:“安大哥,聽學須用跽坐。”安金藏一聽,環顧四周,其他的人都是正襟危坐著的,隻有他一個人這麽垮垮地坐在坐墊上。


    安金藏看了下其他人的坐姿——雙膝跪下,屁股壓住自己小腿肚和腳踝。看著起來一點都不舒服,這麽聽課,一堂課下來膝蓋不會廢掉嗎?


    不情願地,安金藏開始調整坐姿。


    但是,這時候已經坐在上麵的上官婉兒忽然發話:“金藏君有傷在身,不必拘禮,隨意些便是。”


    “哦,那謝謝了。”安金藏說著,就繼續自己垮垮地坐著了。


    上官婉兒坐在案幾前,並不像教書先生般打開一本四書五經,而是從案幾上一個花瓶裏拿了一支梅花出來,說道:“自古詠梅之詩頗多,梁時何文仲曾詠道,兔園標物序,驚時最是梅。銜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諸位以為何如?”


    “韻律工整,用字精妙,乃是佳句。”坐在前排的一個學生說道。


    上官婉兒聽了,微微一笑,又念道:“草秀故春色,梅豔昔年妝。巨川思欲濟,終以寄舟航。這幾句又如何?”


    學生略一沉吟:“若論對仗之工整,刻畫景色之細致,似不如何文仲之詩……”


    安金藏算是個文學愛好者,聽到這裏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立刻被坐在上麵的上官婉兒看在了眼裏,點名問著:“金藏君可是有不同見解?”


    安金藏聽了,輕咳了一聲,拿出讀書時候做閱讀理解的架勢說:“這個,寫文章嘛,什麽遣詞造句還有語法正確這種,我覺得是基本的,但是,前麵那首是就事論事,寫得再好也隻是寫梅花而已,第二首就不一樣了,明顯比第一首有情懷多了。”


    上官婉兒聽了,頻頻點頭:“金藏君所言極是,今日要講的,就是詩之意境。”說著,她又環顧了一下在座的人:“諸位可知,這第二首是何人所作?”


    這時,李隆基說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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