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鋒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黃巢正坐在屋內,他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尚讓按住“鄭鋒,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一隊斥候,就你一個人迴來了?”


    鄭鋒掙紮著坐了起來“陛下,丞相,我和兄弟們前去偵查,結果發現那唐虎軍軍營,是一座空營。”


    而後鄭鋒將他所遇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聽的黃巢直皺眉頭“你是說,其實那是個能駐紮二十萬人的軍營?但是被吳嶽改成了五萬人的空營?”


    “迴陛下,正是。而且其原來軍營的痕跡極其隱蔽,我和兄弟們仔細尋找才找到了一些,不過就在我們找到的時候樹林裏突然殺出一隊騎兵,他們騎術精湛,可以達到馬背上精準地射箭。”


    黃巢站起身來,“尚讓,朕以為,我軍應該放棄向西突圍。”


    尚讓此時心裏也沒了個主意,他微微低著頭“臣,全聽陛下調遣。”


    黃巢冷笑一聲“吳嶽自以為他的唐虎軍天下無敵,他們布置那五萬人的空營,肯定是想誘我大軍出城。”


    “朕猜測,現在他們的主力已經集中到了長安城西邊,就等著釣朕這條大魚,他們當真想得美!”黃巢冷哼一聲“傳朕旨意,擒賊先擒王,大軍明日向漢中進軍!”


    慶州地界唐虎軍軍營內,清平正帶著三名俘虜站在吳嶽中軍大帳外。


    “進來吧。”


    “走!進去!”清平和陳二推著俘虜進了大帳。


    “跪下!”清平將這三人按在地上,而後對吳嶽抱拳道“大人,我們按照您的意思,喊出了那些話,想必此刻那斥候隊長已經將我們想讓黃巢知道的都告訴了黃巢將。”


    吳嶽拍了拍清平的肩膀“幹得漂亮!”


    說完,他噌地拔出清平腰間的長劍,而後看向跪在地上的三名俘虜“我希望你們密切配合我,這樣你們還能活命。”


    “大人放心,我們一定實話實說。”草莽出身的士兵麵對死亡始終充滿恐懼,三名俘虜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好,現在起,你叫一,你叫二,你叫三。”吳嶽手中的劍尖從左到右指了過去。


    “清平,帶他們三個人到不同的大帳內。”吳嶽將長劍插迴清平腰間的劍鞘,而後拍了拍手“我待會問你們問題,假如有誰答的和其他兩人的不一樣,我會砍掉你們一根手指,要是手指都砍完了,我就會剁了你們的頭!”


    “我們絕不敢撒謊!”三名俘虜被吳嶽突然散發出來的氣勢震到,直嚇得連連答應。


    看清平帶著三名俘虜出去,吳嶽背著手出了大帳“陳二,牽我的馬來!”


    “大人?您要去哪裏?”陳二奇怪地問道。


    吳嶽翻身上馬,而後拿過陳二遞來的長戟“大好的春光,窩在軍營豈不難受?陪我去溜溜彎!”


    說罷,吳嶽拍了戰馬的屁股一把,戰馬撒開四蹄便狂奔了起來。


    慶州之地山不太高,倒更像丘陵。地上已經顯出點點綠色。策馬奔騰了一些時候,吳嶽解下戰馬上的長戟揮舞起來。


    “大人好功夫!”陳二不失時機地拍了拍馬屁。


    “得了吧。”吳嶽舞完一套蒙宇教的戟法,氣喘籲籲“我這戟法也是最近才學的。”


    “俺覺得大人武藝基礎紮實,身體強壯,現在您的戟法雖然生疏,但上了戰場一定能殺的敵人丟盔棄甲!”陳二一臉認真。


    吳嶽綁好長戟“我要是上了戰場,那長期不得殺了我?”


    吳嶽說著,忽的取下馬背上的長弓,而後拉弓搭箭。


    隻聽蹦的一聲,離弦之箭便朝著一處草裏射了過去,而後紮到了草中。


    “陳二,快去撿過來!”吳嶽開心的大叫。


    陳二騎馬過去,這才看到那箭頭已經穿過一隻野兔的眼睛,直插入土中。


    “大人箭術果真了得,就這箭術,難怪可以一箭便讓馮將軍歸心了。”陳二拎著野兔走了過來。


    “陳二,給你嚐嚐我的手藝。”吳嶽掏出匕首,三下五除二便給那野兔剝了皮“去剛剛那個小溪那裏清洗幹淨!”


    吳嶽熟練的用周圍的灌木搭建了一個烤架,而後便看到陳二帶著洗幹淨的野兔走了過來。


    吳嶽將那野兔架在剛剛做好的烤架上,看著烤架底下的火苗逐漸升高,不由得伸了個懶腰。


    “大人,俺還是不明白您為什麽今天突然喊我出來。”陳二看著烤架上的兔子,撓了撓頭。


    吳嶽轉了轉插著兔子的木棍,“我隻是在軍營內窩太久了,想散散心而已。”


    聞著烤架上傳來的香味,陳二盯著差不多烤熟的野兔咽了咽口水,誰知卻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陣馬蹄聲。


    陳二拿起手中的開山大刀,隻見南邊一匹快馬正在飛奔而來。


    待那快馬近了,陳二才看清那馬背上的正是之前來夏州傳旨讓吳嶽出兵的程德,也就是吳嶽的好友程子。


    “嶽子!”程子看到吳嶽和陳二,便騎馬奔了過來。


    吳嶽拿起烤架上的野兔,交給陳二。而後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程子,我可是等你半天了!”


    “軍情緊急,我就不多說了,據我們的探子來報,黃巢可能會朝漢中突圍!”程子氣喘籲籲。


    吳嶽笑道“我早就在此等你了,我料定黃巢必會選擇漢中突圍!”


    就在此時,清平騎著快馬從軍營方向疾馳而來“大人——!”


    清平騎術明顯比程子高過不少,快馬到吳嶽等人身旁時他一個翻身穩穩的落到地上“大人,那幾名俘虜招了!”


    “好樣的!”


    吳嶽接過清平遞來的冊子,而後翻開看去。


    黃巢軍仍有三十七八萬之眾,但是長安城糧草不多,據那三名俘虜的說法,他們的軍糧僅夠吃兩日了。


    吳嶽將冊子遞給程子,程子看了半天,而後還給吳嶽“兩日的軍糧,不夠支持黃巢軍到漢中啊,他們為什麽還想要進攻漢中來突圍呢?”


    吳嶽和清平對視一眼,而後哈哈大笑。黃巢也不想從漢中突圍,但是西方和北方突圍難度太大,他隻能選擇一個難度較小的。


    “陛下的意思是什麽?”吳嶽問道。


    程子苦笑“陛下沒什麽旨意,二皇子希望你們能夠在黃巢軍南下後包圍了黃巢軍。”


    吳嶽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包圍?漢中有二十萬軍隊,戰鬥力也就十五萬人左右,加上我軍的四萬戰鬥部隊,十九萬人包圍三十七八萬人?”


    “可是我們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程子緊鎖眉頭“黃巢軍雖大勢已去,但其餘威尚在啊!”


    其實戰爭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所有主帥都在賭,吳嶽在賭黃巢多疑的性格會讓他布置的疑陣起效,李克用在賭黃巢不從北方突圍,漢中的人們在賭黃巢選擇漢中突圍時唐虎軍和鴉軍會及時支援,而黃巢在賭唐虎軍和鴉軍支援沒有他打下漢中來的快。


    所有人此時都不知道怎麽辦,尚讓卻給黃巢提出了新思路。


    “陛下,假如我軍糧草充足,也許可以試著從東城門突圍,等到了洛陽,我軍就等於迴到自己的地盤了!到時候,我軍借函穀關之險以拒唐王朝之師。”尚讓提出以退為進的策略。


    黃巢雙目赤紅“不可!朕好不容易拿下長安,怎麽可以說放就放!”


    尚讓又勸道“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旦朱溫那叛賊過了潼關,我軍危矣!”


    黃巢將麵前案桌上的杯子摔在地上“朱溫!朕恨不得扒其皮,飲其血,啖其肉!朕就在長安城內,朕哪兒也不去!”


    尚讓歎了口氣“陛下,朱溫投敵已成事實,現在當務之急,是我軍糧草隻夠兩日了啊!”


    “隻有兩日了?”黃巢隻覺得眼前一黑,他扶住龍椅“長安城不是還有這麽多人嗎!”


    “可是,我軍已經將他們家都翻了個底朝天,卻是湊不出半日之糧啊!”尚讓無奈地道。


    黃巢穩了穩心神,他眼中赤色更甚“朕沒有說去搶糧,朕是說,不是有這麽多人嗎?”


    黃巢這個落榜的書生,這個鹽商的兒子,這個寫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的惡魔,終於顯出了他的真實麵貌。


    不是衝天香陣透長安,而是衝天怨氣罩長安。黃巢聖旨下去,十數萬百姓化為一具具屍骨。黃巢魔王,屠了不知道多少的城,長安百姓亦是難以幸免。


    更可恨的是,黃巢此次不光殺人,而且將被殺了的人肉刮下來,做成肉幹,以充軍糧。天怒人怨,一時間,長安滿城風雨。


    期待著能不被餓死的百姓絕望地看著朝他們砍下來的屠刀。


    “不如餓死罷!”一名女子大哭,緊接著一柄大刀便斷了她的脖子。


    “下一個!”那黃巢軍獰笑一下,而後又抬起了手中的屠刀。


    “誰給朕說糧草不夠用了?朕是天命之子!誰都無法阻擋朕一統天下!”黃巢看著掛在皇宮內的肉幹,哈哈大笑。


    滿足了自己殺心的黃巢得意忘形,殊不知,朱溫已經率領二十萬大軍過了金州,正朝漢中火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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