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科考試結束,定難地區一切步入正軌。槍械的零件圖吳嶽也交給了房燁,房燁正在挨個研究。


    就在這場科舉的風波過去不久,人們都將目光轉向攻打虎牢關的黃巢軍時,吳嶽的一道密令又悄悄地傳了下去。


    吳嶽在關內道各州和長安城安插的人手這兩天已經活躍起來,他們各處以高於市場價的價格采購糧食,而後運迴夏州。


    他們做的很隱蔽,加上有二皇子幫忙,一切都進行的十分順利。


    在銀州、夏州和綏州吳嶽又秘密指示清平和他的部隊到各個地主家裏去收糧,同樣的也以高於市場價的價格收購。


    沒有人看透吳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要知道光夏州和綏州糧倉的存糧也足夠定難地區所有人度過今年這個災年了。


    麵對前來詢問的範長期,吳嶽保持了神秘。自己手底下的人始終眼光有點狹隘,他們不知道糧食的重要性,不僅僅是夠自己吃而已。


    而內軍此時更是幹了個熱火朝天,由於大部分定難地區的青壯年都在軍中,因此軍隊成為了開墾荒地的主力軍。


    吳嶽立馬於高山之上,看著一片片開墾出來的荒地,心中卻早已飄到了遠處。


    深挖洞廣積糧,吳嶽正在一步步地向前走去。可是時間不等人,黃巢軍隊已經在攻打虎牢關,想必要不了幾日,黃巢軍隊必定打下虎牢關直奔潼關而來。


    “僖宗危矣。”吳嶽胸中的地圖無限伸展,仿佛看到了黃巢攻破潼關的場景。


    吳嶽晃了晃腦袋,從想象之中恢複過來,他轉身向山下走去“範大人,不知這開墾的荒地共有多少?”


    範青豎起兩根手指“吳大人,咱五萬內軍,共有四萬參與到了開荒運動中,就目前而言,心開墾的荒地,是整個綏州地區原先土地量的兩倍。”


    吳嶽肯定了範青和內軍的成就,“我們開墾了軍田,可以減少向黎民的稅收,另外,我們多餘的糧食,還可以用來讓百姓改善生活。隻有黎民百姓吃飽了,我們才可以談論別的事情。”


    範青心裏犯著嘀咕,吳嶽的性格他是越來越難以捉摸了。為了拿下綏州吳嶽甚至不惜和朝廷翻臉,雖然最後沒鬧翻,而此時對黎民百姓又好像充滿了博愛,巴不得全天下的普通百姓都過上好日子的樣子。


    “究竟是仁君,還是奸雄?”範青看著背著雙手的吳嶽,心裏自己問道。


    吳嶽長嘯一聲,胸中有萬丈豪情。滄桑的大地將他的聲音傳遞到地下,傳遞到遠處。


    “吳大人,恕老臣直言,我們雖然開墾了荒地,但是麵對蝗災,隻怕有心無力啊。”範青雖不忍心打擊吳嶽,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得說“莫非,吳大人有何良策?”


    吳嶽抿著嘴搖搖頭“我沒有良策,從古至今麵對蝗災誰不是束手無策?”


    “那大人為何還要開墾荒地?”


    “範大人,我給你講個笑話。”


    範青看吳嶽氣定神閑,不由得認為吳嶽在騙自己。


    “他肯定有辦法,他都做了這麽多大事了。”範青饒有興趣地聽著吳嶽的敘述,心裏不由得想到。


    “有個人,吃了九個餅,他吃了第十個以後吃飽了,他不由得自言自語,早知道一開始吃那第十個餅,早就吃飽了,何必浪費前九個?”


    範青捧腹大笑,連連搖頭。吳嶽亦是微微笑道“範大人,我們所做的,和此人所做的正是一樣,沒有那前九個餅,第十個餅就吃不飽。我們現在積累糧食,是為了不時之需。”


    吳嶽翻身上馬,帶著陳二唿嘯著向山下而去,那裏內軍將士正幹的熱火朝天。範青一把老骨頭,自然不會像吳嶽一般行動自如,他緩緩地爬上轎子,而後向山下而去。


    “參加吳大人!”內軍將士看到吳嶽過來,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而後整齊地行了個軍禮。


    “兄弟們辛苦了!”吳嶽翻身下馬,而後沿著田埂向田間走去“大家繼續!”


    食軍將士又彎下腰開始認真的翻地。範青是內軍的主將,內軍最新選出來的副將是一名戰功赫赫的老兵馬卓,由於家中兩個兒子都戰死在了戰場上,他老伴又去世的早,範青垂憐之下,便命他做了內軍的副將。


    馬卓扛著鐵鍬小跑過來,吳嶽拍了拍馬卓的肩膀“老馬,你應該在家中去養老,我軍戰死者的家屬獲得的補償不少的。”


    馬卓咧嘴笑了笑“吳大人,咱唐虎軍對待戰死者的家屬,那是沒話說,俺一個老頭子,家裏無親無故的,莫不如繼續在軍中,這裏的孩子,都是我的親人啊。”


    吳嶽看著馬卓臉上的皺紋“老馬,今天你休息一天,我來頂你的班!”


    說著,吳嶽硬是從馬卓手裏奪過鐵鍬,然後扛著便去了地裏。“陳二,把老馬照顧好!”


    開墾荒地主要是將土翻過來,然後去除其中的石頭。吳嶽熟練的鏟起一塊石頭,而後拋到田埂之上。


    “吳大人居然會用鐵鍬。”離吳嶽不遠處,一名小兵笑道“我以為隻有我們內軍才會做這種農活呢。”


    吳嶽提起鐵鍬就朝著那名小兵屁股上拍了過去“咱們定難地區的好漢哪個不是從田間地頭走出來的?”


    那名士兵急忙躲閃,嘴裏連連吼道“吳大人說的是,吳大人說的是。”


    一時惹得眾人大笑。吳嶽收迴鐵鍬,而後繼續鏟著地裏的石頭“咱們內軍不上戰場,但是這不代表我們沒有用!軍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沒有我們內軍的後勤保障,前線將士們吃什麽喝什麽住什麽穿什麽?”


    “咱們內軍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啊!”另一名士兵一下子雙眼煥發出神采來。


    “可不是?現在你們可能還感覺不出來,等以後了我們麵臨的苦戰多了,你們就會知道,戰爭很多時候打的不是士兵多勇敢,將領多有才,相反,拚的是這支軍隊的後勤,拚的是軍隊的積累。大家不要因為自己是內軍,不能參加戰鬥而情緒低落。”吳嶽朝手心唾了一口唾沫,而後繼續握住鐵鍬“事實上,每場戰鬥,你們都參與了!”


    “對啊,細細迴想起來,好像每場戰鬥都有我們內軍的功勞啊!”之前那名士兵撓了撓頭,他不太理解吳嶽的話的意思,但總體而言就是戰鬥的勝利離不開內軍。


    “再說了!”吳嶽翻了翻土地,見那一塊沒有石頭了,又向前走去“我大唐名將薛仁貴,不也是從火頭營出身的?”


    吳嶽在田間地頭的講話很快就傳遍了內軍,一直以來,內軍麵對其他軍隊的時候心理總有一種自卑感,以至於他們自己很多人都自暴自棄,上邊安排什麽,他們就做什麽。


    現在吳嶽一席話,肯定了內軍的功績,也強調了內軍的重要性,在範青和馬卓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這支軍隊正在悄然的轉變。


    吳嶽擦了擦額頭的汗,就看到太陽已經懸掛在了半空中,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吳嶽將鐵鍬放在地裏“兄弟們,吃午飯了!”


    唐虎軍的夥食一直都不錯,這也是很多人擠破了頭想到唐虎軍當兵的緣故。吳嶽跟著內軍士兵領了碗筷,而後打了一碗菜和兩個饅頭,就蹲在田埂開始吃了起來。


    陳二是窮苦人家出身,他對吃的向來沒什麽挑剔,因此他蹲在吳嶽身旁,一大口一大口地吃下去,竟是比吳嶽吃的速度還快了幾分。


    “吳大人,你說,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惡仗要打?”馬卓給吳嶽端來一碗清水。


    吳嶽美美的喝了一口那清水,而後將吃的一幹二淨的碗筷放到田埂上“北方的突厥一直虎視眈眈,上次他們被我們趕跑了,但是契丹肯定不會放過他們,所以他們要麽西進要麽南下,一旦南下,咱們定難地區首當其衝,況且西方還有吐蕃這個強敵。”


    “吐蕃,嘿!”馬卓一拳砸在地上“我的兩個兒子都是被吐蕃人殺掉的,我和他們不共戴天!”


    吳嶽又喝了一口清水“老馬,我們是軍隊,不能意氣用事,但是我保證,我一定會把吐蕃人趕出大唐,恢複我大唐的榮光!”


    “大唐的榮光。”馬卓喃喃道,他曾經聽說大唐子民於南越殺了人,南越官員都不敢處置,隻能將大唐子民送迴國內,可是現如今,什麽阿貓阿狗都敢騎在大唐的頭上拉屎撒尿。


    “對了,吳大人,你可知道黃巢叛軍現在如何了?”馬卓小聲問道。


    吳嶽咳嗽兩聲,而後四周看了看,見沒人注意,這才低聲道“老馬,此事可要保密,黃巢叛軍已經打到虎牢關了!”


    “虎牢關。那裏易守難攻,再西邊過來還有潼關,黃巢他們一群烏合之眾,打不了的。”馬卓自信地道。


    吳嶽歎了口氣,戰爭的勝負取決於是否得民心,通過蹴鞠都可以選出一方節度使的大唐,民心何在?


    吳嶽此話卻是沒有說出來,他朝之前丟下鐵鍬的那裏走去“兄弟們,吃完了繼續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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