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高風急,一粒粒雪在寒風中旋轉著砸在綏州城牆上。這種雪如鹽粒一般,沒有漂亮的六邊形,乃是空氣過於寒冷所致。


    子時剛到,綏州的城門便輕輕地開了個門縫,而後四百騎兵魚貫而出,直奔唐虎軍大營而來。


    到了唐虎軍大營附近,他們取下身後的銅鑼,而後開始瘋狂敲擊,狂野裏響起刺耳的聲音,那四百騎兵怪叫著從唐虎軍軍營這邊跑到那邊,而後飛速地跑迴了綏州。


    綏州城牆上,舜正雅聽著宣傳傳來悅耳的銅鑼聲,心情也是甚為愉悅,好像報了今日吳嶽的無禮之仇。


    “賢侄,此計甚妙。那唐虎軍被我連番吵來,必定休息不好。”舜正雅搖頭晃腦,好似他帳下有了臥龍鳳雛。


    舜正雅看李德賢手搭在城跺上,舜正雅端起剛剛煮好的酒走了過來“李大人,來來來,喝口酒暖暖身子。”


    李德賢皺著眉頭道“舜大人,為何兩百個銅鑼同時敲起唐虎軍未曾有一絲波瀾?”


    李德賢一說,舜正雅也感覺不太對勁,按理說便兩百個銅鑼響起來,唐虎軍無論如何也要有一絲騷亂,可是唐虎軍大營為什麽那麽安靜?


    “大人,我想親自前去查看一下。”綏州守將周勤拱了拱手道。


    “周將軍,注意安全。”


    片刻後,周勤帶著一隊騎兵向唐虎軍軍營而來,他們在離唐虎軍軍營一裏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隻見唐虎軍軍營排布整齊,火把林立,卻未有絲毫聲音傳來。


    “靠近點。”周勤帶著那隊騎兵繼續向前摸去。


    直到唐虎軍大營的營門上的木刺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勤這才停了下來。隻見唐虎軍大營門口空空如也,便是箭樓上也沒有值班軍士。


    “難道這是空營?唐虎軍莫非已經退兵了?”周勤心中思索片刻,便帥領著那隊騎兵衝進了唐虎軍大營。


    大營內沒有一絲其他聲音,隻有火把在空氣中燃燒發出的劈裏啪啦的響聲。周勤大笑“兄弟們,唐虎軍已經撤軍了,吳嶽不過如此!”


    那隊騎兵都大笑起來,誰知四周忽喊殺聲四起,一隊隊弓箭手衝了出來。“快快下馬受降!”馮鐵信哈哈大笑,然後走了出來。


    周勤仔細環顧四周,隻見長槍兵和弓箭手已經將他們團團圍在中心,長槍兵在內,弓箭手在外。而大營外圍的箭樓上也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周勤歎了口氣,心知不可為敵,便將武器丟在地上“弟兄們,下馬受降吧,唐虎軍太狡猾了!”


    “周將軍,想必今夜綏州北城牆是布了重兵了。”馮鐵信哈哈大笑,而後拍了拍周勤“周將軍這邊請。”


    周勤冷哼一聲,跟在馮鐵信身後向馮鐵信的大營走去。走著走著,他突然察覺到馮鐵信話裏的意思,他再看看軍營,四萬人的營地這會好似隻有兩萬之眾,他一下子按住了胸口“你,你們,你們搞夜襲!”


    “哈哈!”馮鐵信大笑“周將軍,且來我營中,我們飲酒看一出好戲。”


    且說綏州城牆上,舜正雅和李德賢聽到唐虎軍大營的喊殺聲,心裏頓時緊張起來。


    “舜大人,周將軍不會出事吧?”李德賢語氣都有些顫抖。


    舜正雅咬著嘴唇,剛要說話,卻聽得遠處傳令兵過來。


    “報--!”傳令兵單膝跪在李德賢和舜正雅麵前“兩位大人,大事不好了!唐虎軍趁著夜色摸到了南城門,他們的人可以飛簷走壁,我軍兩百名守軍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現在南城門已經被他們打開,唐虎軍的大軍進城了!”


    “什麽!”舜正雅一下子倒了下去,李德賢急忙扶住舜正雅,接著對舜正雅的人中一陣猛掐。


    舜正雅醒了過來,他大叫道“吳嶽小兒!背信棄義,說好的給三天時間的!”


    李德賢也是麵如死灰“舜大人,我們快逃吧,從東城門走。”


    舜正雅苦澀地搖搖頭“我的李大人,唐虎軍在其他城門必有埋伏,我們一出城肯定就會被俘的。”


    就在這時,隻聽得南邊馬蹄聲陣陣傳來,蒙宇和清平的軍隊已經全都進了城,他們直奔北城牆而來。


    舜正雅深吸一口氣“現在起綏州軍聽我指揮!弓箭手聽到我的命令後,全都朝城內射箭!”


    舜正雅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明白今晚若是殊死一搏還能將唐虎軍擊退,若是投降了,他這個帶著聖上口諭的人必定會身首異處,而陛下肯定也隻會知道自己在戰亂中被流箭射殺。


    “刀斧手分兩隊!駐守城牆角!防止唐虎軍從其他城牆過來!”舜正雅大吼著,就看到一隊隊火光飛速地朝他們所在的城牆跑來,那是唐虎軍舉著火把的士兵。


    那些火把整齊地排列,正前方是帶領震軍的蒙宇。


    蒙宇的戰馬打了個響鼻,蒙宇朗聲道“舜大人,李大人,末將唐虎軍震軍大將軍蒙宇。”


    “你算個什麽東西!讓吳嶽來見我!”舜正雅怒吼。


    蒙宇噗嗤地笑了一下“舜大人,我家吳大人家中有急事,已經迴去了,我們唐虎軍現在全權交由範長期大人指揮。”


    舜正雅明白過來吳嶽的用意,自己雖有聖上口諭,可是連吳嶽的麵也見不上,這聖上的口諭怎麽傳?自己讓範長期退兵,範長期肯定又會說自己現在有軍隊的指揮權,但是沒有吳嶽的命令,他們不會退兵。


    “你們不是說好了給三天時間嗎!”舜正雅大聲吼道。


    蒙宇將馬鞭在空氣中拍了一下,清脆的聲音響徹天地“沒錯,我們吳大人說了,三日內交出李曾,否則我們就攻城。”


    舜正雅吼道“那你們今晚是何意?”


    就在這時,忽聽得兩邊喊殺聲響了起來,幾名傳令兵從兩側跑了過來“大,大人!有人從兩邊的城牆打過來了!那些人各個身手了得,我們的兩百刀斧手撐不住了!”


    “卑鄙!”舜正雅呸了一聲,蒙宇和他喊話隻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好讓兩側的唐虎軍能夠突襲成功。


    兩側來突襲的不是別人,正是清平軍,清平軍兵分兩路,本來是直衝舜正雅和李德賢而來的,沒想到舜正雅倒有兩把刷子,因此清平軍便和刀斧手交上了手。


    要說刀斧手各個都是膀大腰圓,他們手執巨斧,力大無窮,誰知這次他們遇到的這群對手身手更是不一般,他們或用靈巧的身法躲開刀斧手笨重的攻擊,或可以和刀斧手拚力氣拚個不相上下。


    一番交戰下來,沒有實戰經驗的綏州軍刀斧手已經傷亡了七七八八。刀斧手本來就難得,綏州軍也隻有兩百名,而分散在兩側則每側各有一百人。


    清平軍好像一把匕首直接插了過來,以零傷亡的情況解決了這批刀斧手。


    緊接著,忽聽得城牆下鼓聲響起,蒙宇所率領的震軍也發起了衝鋒。


    “弓箭手!弓箭手,放箭!”舜正雅大吼,誰知從未經曆過戰爭的綏州軍已經亂了套,弓箭手看著殺過來的清平軍,他們早已和清平軍交手了。


    清平軍穿插在綏州軍中,距離遠的弓箭手想要放箭卻又怕誤傷自己人。而此時震軍前鋒已經衝上了城牆,他們手中的長刀劃過,便帶起一陣血雨。


    蒙宇如戰神一般,手中的長戟翻飛,一擊下去,死傷一片。綏州軍潰不成軍,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伴隨著血腥味的,是綏州軍的哀嚎。


    李曾麵如死灰,他從未想過唐虎軍這般厲害,就他看到的情況來看,唐虎軍勢如破竹,至今零傷亡。


    且說蒙宇殺到興起,雙目赤紅,如地獄惡魔。綏州軍看到他便心生寒意,起不了一絲反抗之心。


    “誰敢一戰!”殺到離舜正雅等人不遠處,蒙宇仰天長嘯。李曾雙股戰戰,蒙宇身上的殺氣讓他絕望。


    蒙宇忽的將手中的長戟拋出去,而後隻見那長戟穿過舜正雅的胸膛,而後帶著舜正雅的屍體躺在地上。


    輕輕鬆鬆地一戰取得了勝利,綏州軍全部投降。


    “早知道如此,就不去招惹吳嶽了!”被綁的李曾流下悔恨的淚水,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


    多行不義必自斃,假如他沒有惹吳嶽,也可能惹到楊嶽、王嶽,最後結局也是一樣。


    李德賢已經說不出話來,他從未想過吳嶽敢直接動手,要知道吳嶽的行為和當初拓跋思恭的行為沒有兩樣。


    可是在吳嶽後來給僖宗的奏折卻完全不同,首先事件的起因很清楚,並不是吳嶽有反叛之心,而是綏州刺史李德賢的兒子李曾逼死了吳嶽的親兵和未婚妻。


    其次吳嶽也隻是要李曾的性命來以命抵命,而不是想要攻打綏州,發兵隻是為了威脅。


    再次最後為什麽攻城乃是因為綏州軍率先動手,進攻唐虎軍大營,最後綏州軍的主將周勤都在唐虎軍大營被俘,唐虎軍無奈隻能發起反擊。


    以上就是吳嶽給僖宗的奏折,有理有據,僖宗也便原諒了吳嶽的莽撞。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血染皇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天說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天說鬼並收藏血染皇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