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之後,王浩聲名大噪。崔直躬雖為上官,然而接到王浩的拜帖時卻不敢有絲毫怠慢。這場宴席無論是菜品還是酒水都精挑細選,崔直躬更是收斂官威親自相迎,但赴宴者依舊隻有四人。直徑四尺的圓桌做工考究,山水浮雕栩栩如生,王浩與崔直躬相對而坐,趙明誠與崔少恭位居兩側。王浩很是直接,說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年關之前,我會北度渤海,登陸遼東。長山島位居咽喉,我必須征用!”崔直躬雲淡風輕,說道:“區區一座海島,我這個京東東路安撫使還是做得了主的!待我文書一封送於登州知州,到時他自會讓公子滿意。”王浩卻著重強調,說道:“登陸遼東為的是皇上的使命,所以征用長山島必須從始至終嚴格按照朝廷章程辦事!”崔直躬意識到了自己的疏忽,說道:“公子不驕不躁,定能成就一番大功業!長山島之事我會親自奏稟三司六部,絕不會發生任何紕漏。”王浩又看向崔少恭,說道:“倘若沒有意外,待我從遼東返迴之日,就是嶗山縣主簿空缺之時!”


    崔直躬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問道:“公子莫非已經有了謀劃?”王浩微微而笑,說道:“按照朝廷慣例,縣令遠離轄區,當由主簿代行知縣大權,可是如此?”崔直躬點頭,答道:“確是如此!”王浩繼續說道:“嶗山縣衙,我為知縣,馮固為主簿,朱恆為縣尉。我北上遼東,是此二人奪取膠州大權的唯一機會。”崔直躬恍然大悟,說道:“公子是想來個欲擒故縱?”王浩說道:“朱恆、馮固皆有靠山,沒有鐵證,如何能將此二人逐出膠州?”而後繼續說道:“膠州雖直屬於皇上,但我離去之後卻無人能夠繼續上達天聽。崔大人身為京東東路最高長官,又有監察之權,到時自會有人將朱恆、馮固的罪證送往青州。崔大人隻需要秉公辦案,就可將此二人繩之於法。”


    趙明誠忽然開口,說道:“公子就有如此把握,朱恆、馮固一定會按耐不住,大肆貪腐?”王浩說道:“蔡京、高俅貪得無厭,身為他們的門生故舊,想要取悅於靠山,就隻能投其所好!”寂靜片刻,崔少恭看著王浩,猶豫了許久,終於說道:“將來前往膠州,還望公子多加提攜!”對於崔少恭這樣的富家公子,能主動做出如此姿態已是不易。王浩不愛以勢壓人,說道:“少恭兄嚴重了,你我齊心協力,共謀未來才是!”話音落,舉起酒杯,說道:“敬崔大人、少恭兄、明誠兄一杯!”杯盞相碰,四人同飲。


    倘若馮固、朱恆被成功拿下,崔少恭與王浩之間將會徹底休戚與共。崔直躬說道:“公子登陸遼東,可有方略?”王浩答道:“我準備領兵五百,強行登陸!”這個迴答完全出乎崔直躬的預料,說道:“妄開戰端!公子難道不怕朝廷百官的口誅筆伐?”王浩不以為然,說道:“塞外混亂無序之地,單憑半部論語,可能暢行無阻?”崔直躬難以接受王浩的觀點,說道:“公子至少也應該先禮後兵才是!”王浩反駁,說道:“戰亂之地,毫無法度;塞外之民,不讀詩書;孔孟之禮儀,漢家之廉恥,在關外水土不服;若無精卒相隨,一場刀兵之禍,足以令我身首異處!”崔直躬沒有繼續爭辯,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公子光芒萬丈,還是要小心行事為妙!”王浩舉杯,說道:“崔大人的警醒,晚輩一定銘記於心!”


    王浩在青州隻逗留了一日,而後轉迴梁山,遙望八百裏水泊,心中想到:“倘若沒有自己這個變數,林衝應該剛剛在梁山落草,而楊誌則被發配大名府,在梁中書手下效力。明年的夏天,就是晁蓋七星聚義、智取生辰綱。到時東窗事發,一眾人等落草梁山。王倫的生死大劫就在明年,王浩身為人子,不可不早作防範!”山寨之內,父子相聚,王浩掩上了房門,說道:“年關之前我會北上遼東,膠州雖有縣衙且官員齊備,但主簿馮固與縣尉朱恆是敵非友,到時必有陰謀,所以我想請父親前往膠州!”王倫一向空閑,說道:“為父前往膠州並無不可,隻是我一介布衣,恐怕難有作為?”王浩讓王倫前往膠州實為避禍,說道:“父親不需要有任何動作,隻要安居膠州,廣結善緣,就沒有人會淡忘兒子的存在!”王倫深以為然,說道:“隻是這梁山家業,當如何處置?”王浩說道:“讓杜遷、宋萬兩位頭領留守即可!”王倫說道:“杜遷、宋萬終究是外人,又沒有讀過詩書,為父離去之後,難免他們重操舊業,給咱家惹來麻煩!”王浩尋思片刻,說道:“他們畢竟與父親兄弟一場,不如咱們就此將山寨之內的親信全部撤離!”王倫心露不舍,說道:“如此一來,這梁山泊豈不是要易主了?”梁山泊雖然龍盤虎踞,但卻是王倫喪命之地。王浩說道:“江湖中人最重義氣,父親一日做過梁山泊的頭把交椅,就永遠是梁山寨主。”王倫依舊難下決心,說道:“到時我遠在膠州,徒有寨主之名,再無寨主之實!”王浩明白故土難離,說道:“待我從遼東返迴,再送父親返迴梁山!”王倫陷入了沉思,想到:“傳給兒孫的家業雖說多多益善,但梁山泊終究不那麽幹淨,強留無益。我兒深受皇恩,早已是前途不可限量,況且與柔福帝姬的婚事也基本敲定。將來完婚之後,王氏一族將成為皇親國戚。不可因小失大!”說道:“罷了!你我父子聚少離多,梁山再好,也比不過兒孫承歡膝下!這梁山泊,就暫由杜遷、宋萬掌管吧!”王浩長舒一口氣,說道:“還望父親早日收拾行囊,前往膠州!”王倫點頭,說道:“少則十天,多則半月,為父一定啟程。”


    狄工考前往明州買船,短時間難以返迴。膠州其他事務皆有專人負責,不需要王浩親力親為。王浩在梁山暫且住下,等待王倫收拾妥當後,一同前往膠州。在此期間,又專程拜訪了鄆城縣令,並且邀請晁蓋、宋江一同赴宴,朱貴亦在其中。宴席依舊在小樊樓舉行,隻是今時不同往日,鄆城縣令更加謙卑,宋江與晁蓋卻又些許疏遠。王浩見狀,舉杯說道:“東京雖然繁華,終比不得鄆城地界給人的那種豪爽!”晁蓋聽聞十分受用,說道:“要說豪爽,還是我那莊子裏吃酒更勝一分!小樊樓雖然菜肴精細,終究文弱之氣太濃。東溪村天高地闊,可順風而唿,可放聲而笑,沒有任何拘束!”王浩瞬間來了興致,說道:“東京待久了,整個人都感覺不接地氣!不如明日我去保正莊上拜訪如何?”晁蓋好客,說道:“王公子能來東溪村,自然是好。待我迴去殺隻羊、宰頭豬,給王公子去去東京城的浮躁之氣!”王浩說道:“如此就多謝晁保正款待了!”又隨口問道:“鄆城縣釀的八仙酒,保正可還喝的慣!”晁蓋說道:“鄆城縣的酒和梁山泊的酒口感略有差異,但並無優劣之分,隻能說各有千秋!”王浩又看向宋江,說道:“宋押司以為如何?”宋江說道:“卑職才疏學淺,當問縣尊大人才是!”


    王浩隨意而笑,說道:“縣尊大人與我私交深厚,難免無意中偏袒,恐失公正!”而後又對朱貴說道:“明日給縣令大人送十六壇美酒,晁保正和宋押司各十二壇美酒,聊表心意!”三人連忙推辭,王浩說道:“倘若有一日咱們在他鄉相遇,那我們就是兩肋插刀的兄弟;即便隻在這鄆城縣內,咱們也是挖心掏肺的摯友!為了兄弟,為了摯友,幹杯!”晁蓋完全進入了狀態,舍棄酒盞,拿起酒瓶,一飲而盡。一斤白酒下肚,晁蓋腿腳軟弱、頭腦發漲,王浩看向朱貴,說道:“準備一兩馬車,稍後送晁保正迴去!”宋江說道:“卑職恰巧認識一個車夫,還是卑職去吧!”縣令說道:“如此也好,路上小心!”宋江答道:“明白!”宴席之上,隻剩王浩、鄆城縣令和朱貴三人。王浩說道:“年關之前,八仙酒坊的分紅會如約送去府上!”鄆城縣令不料王浩會再提此事,說道:“無功不受祿,我一個區區縣令,拿不得八仙酒坊半成股權!”王浩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是我的許諾,還請縣令大人莫要為難於我!”鄆城縣令說道:“王公子炙手可熱,卻不忘當初諾言,實乃當世之君子!”王浩說道:“客觀而言,我更似一個商人!經商之根本,在於互惠互利,這也一直是我嚴格遵守的行事準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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