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沉思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林衝遠在滄州,王浩即將南下明州,若要動手,如今倒是個機會。”蔡京點頭,說道:“太尉盡管派人北上滄州,至於王浩,老夫會通知梁中書,命其派人沿路監視。”高俅問道:“王浩南下明州,為的是招募熟悉港口建設的人手,太師為何在此刻監視於他?”蔡京得意而笑,說道:“招募人手不可缺少何物?”高俅沉思許久,搖頭說道:“請太師指教!”蔡京說道:“錢財,而且是大量錢財。”高俅以為蔡京別有深意,不料是如此答案,說道:“招募人手需要錢財,童叟皆知的道理,吾豈能不知?單憑王浩需要錢財,就監視於他,太師這個理由未免太過牽強!”蔡京心中暗罵高俅愚蠢,卻故作耐心說道:“錢財從何而來?”說道此處,高俅終於恍然大悟,說道:“太師懷疑王浩會在明州用壽禮來招募人手?”蔡京說道:“王浩既非出身世族,亦非出身豪商,家底薄弱。否則,他絕不會輕易將八仙酒一成股權售賣給李家。李家支付的十五萬貫錢財,應當接近於王浩的全部資產。打撈花石綱,花去七八萬貫,即便加上八仙酒的紅利,王浩手中錢財絕不可能超過十萬貫。十萬貫不可能被全部帶去明州,倘若老夫的壽禮果真被其所劫,王浩不可能不用,而且明州千帆雲集,海外客商眾多,正好方便其出手。”高俅自覺蔡京不似有假,說道:“吾速去安排人手北上滄州,王浩就有勞太師費心了。”蔡京甚是滿意,說道:“你我一北一南,雙管齊下,定讓王浩在劫難逃!”高俅點頭,說道:“告辭!”


    兩日之後,太尉府中,六名軍漢站在節堂之內。節堂門窗緊閉,三十步之內不許任何人靠近。節堂之內,一張木桌擺於大廳中央,顯然故意為之。木桌之上,覆蓋一麵紅綢,紅綢高高隆起,不知遮蓋何物。高俅起身,緩步走來,一個個點名,說道:“陸謙,都虞侯,五十三路單手刀剛猛兇狠,歲末比武連勝二十三場。劉輝,都指揮使,一柄流星錘仿若千斤,可裂半尺磨盤,歲末比武連勝二十一場。謝勝,都虞侯,百花槍刺挑如蛇,迅疾如箭,歲末比武連勝十八場。孫末,都指揮使,擅用斬馬刀,歲末比武與謝勝平手。田橫,都副指揮使,善用鉤鐮槍斷人下盤,歲末比武連勝十四場。王休,可開二石弓,七十步之內,箭無虛發。”高俅走過最後一人時,正好點評完畢,稍作停頓,說道:“老夫所言,可有半分差錯?”眾人紛紛說道:“太尉英明!”高俅說道:“老夫如今有一場富貴,事成之後,確保諸位在兩年之內連勝三級,除此之外,每人五百兩白銀。不知諸位可願做老夫親信?”話音落,紅綢揭開,六十錠五十兩官銀出現在眼前。陸謙搶先說道:“能為大人效勞,我等平生所願。大人盡管吩咐,我等萬死不辭!”其餘五人見狀,連忙附和,說道:“萬死不辭!”陸謙問道:“不知大人要我等所辦何事?”高俅咬牙說道:“殺一人。”陸謙又問道:“不知何人,要我等六人聯手?”高俅環視眾人一眼,說道:“歲末比武連勝一百零六場,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眾人麵麵相覷,沉默無語。高俅說道:“你們怕了?”陸謙答道:“雙拳難敵四手,我等六人聯手,必能取林衝首級。”高俅很是滿意,轉身取下一柄寶刀,遞於陸謙,說道:“此乃我府中兵王,亦是軍械司十年難得之精品,老夫為之取名半尺鬆。”陸謙看著手中寶刀,問道:“屬下愚鈍,不知‘半尺鬆’何解?”高俅答道:“老夫曾親眼目睹有人用這把刀將一株半尺粗細的古鬆一刀兩斷。”眾人驚訝,紛紛看向陸謙手中的寶刀。高俅看向眾人,說道:“爾等北上滄州,不可各自為戰。陸謙攜此刀,為爾等此行之首領。望爾等六人齊心協力,斬殺林衝,待功成凱旋之時,老夫必予以重用!”六人紛紛稱諾。


    五日之後,大名府,梁中書招來聞達、李成,說道:“二龍山匪首身份依然查明,曾為東京相國寺看菜園的和尚。因惡了高太尉,逃出東京。此人與王浩交好,王浩與太師素有罅隙。太師以為生辰綱十之八九為王浩所劫,且極有可能被運往明州。”李成說道:“太師之意,莫不是要我等對付王浩?”梁中書說道:“自鄆城縣到明州,千裏路程,咱們倘若暗中派人,偽裝成悍匪,劫掠王浩。生辰綱若真為王浩所劫,到時人贓並獲,不怕王浩不乖乖聽話。若找不出生辰綱,王浩也識不得咱們身份,亦是無憂。不知二位以為如何?”聞達說道:“此事若用人得當,倒是可以一試。”李成也說道:“下官同樣認為可以一試。”梁中書不自覺拍案而起,大聲說道:“既然如此,咱們今日就定出人選。”聞達說道:“此行並非行軍打仗,非大人親信不可。”梁中書思索張口說道:“周瑾乃本官一手提拔,可否擔當此任?”聞達說道:“若二龍山匪首為王浩所用,那麽王浩身旁未必沒有其他強人。周瑾忠心有餘,武藝不足,恐怕難當此任!”梁中書猶豫不定,李成說道:“下官以為有一人或許可用!”梁中書問道:“何人?”李成說道:“正牌軍索超。”梁中書沉思片刻,說道:“索超作戰英勇、武藝高超是真,但此人最為性急,軍中稱其為急先鋒。單派此人前去,恐有不妥。”李成稍作思索,說道:“近來軍中無事,邊關平靜,下官與索超一同前往如何?”李成與聞達,不僅素有智謀,亦有萬夫不當之勇,梁中書能夠穩坐大名府,全賴此二人效力。梁中書說道:“李都監親自出馬,本官真不知如何感激是好!”李成答道:“大人寬厚,視我等如手足,我等亦奉大人為長兄。”梁中書連聲說道:“好!好!好!你與聞達,真乃寡人之福將。”片刻之後,又問道:“此行南下,派遣多少兵卒為妙?”李成說道:“下官與索超,再加十名精兵即可。”梁中書沒有迴答,而是看向聞達,說道:“聞都監以為如何?”聞達說道:“下官也以為十餘名精兵足以。”


    梁山泊,王浩將生辰綱中的金銀細軟裝箱,又買了六輛騾車負責拖運。諸事妥當,在阮氏三雄的與十名親兵的護送下前往曹縣。此前三天,王浩已命楊誌前往東京,提了兩萬兩白銀,前去曹縣與自己匯合。兩日之後,楊誌與王浩在曹縣匯合。兩支隊伍合二為一,共計八輛騾車,十六名親兵,再加王浩、楊誌、阮氏三雄。殿前司劉宏與王浩私下結黨,王浩在離開東京城之前,特意找到劉宏,以都指揮使之名,要殿前司撥付三十套禁軍戰袍。王浩此去明州,路途遙遠,雖有徽宗旨意,但倘若做尋常客商打扮,難免諸多麻煩,故而楊誌與十六名親兵全部身穿禁軍戰袍。至於阮氏三雄,以戰袍厚重為由拒絕穿戴。王浩見狀,亦不做勉強。


    王浩與楊誌匯合之後第二日,陸謙、劉輝、謝勝、孫末、田橫、王休六人北上滄州。又一日,李成、索超親自挑選十名精兵,騎馬南麵而去。


    夏至雖過,卻尚未立秋,正午時分依舊炎熱異常。林衝刺配滄州之後,給管事之人送了柴進的書信,差役使了銀錢,不僅躲過了一百殺威棒,而且一直在天王堂做事,再加有李小二一家幫襯。雖然想念家中妻子,日子過得卻還算平和。這一日,林衝拿了髒舊的衣服送往李小二的店中漿洗。李小二見恩人前來,連忙招待,說道:“天氣炎熱,恩人嚐嚐新釀的美酒。”林衝斟滿一碗,看著略帶渾濁的酒水,不禁想起當初與王浩、柴進、魯智深在樊樓吃酒的場景,黯然神傷起來。李小二見林衝出神許久,小心說道:“恩人可是思念家中親人了?”林衝平複情緒,說道:“你可見過東京城中的八仙酒?”李小二說道:“小人先前在東京時,不曾聽說八仙酒。”林衝說道:“此酒風靡東京不足一年,釀酒之人乃一名十五少年,八仙酒之名為皇上欽賜。”李小二說道:“此酒有何美妙,竟能得皇上賜名?”林衝說道:“八仙酒清澈更勝空山之雨,芬芳更勝百年禦釀,入口綿柔,入喉甘冽,入髒腑溫暖如火。一壇酒,樊樓中要價六兩白銀,卻依舊有價無市。”李小二不禁感慨,說道:“我釀出的酒要是能有八仙酒一成的精致,日子定能過得富足許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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