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酒店住宿一晚。第二日,船家前來通報,說道:“稟公子,小船已備好,何時動身?”王浩說道:“立刻動身。”離開酒店,來到河邊,王浩看到兩隻小船。王浩、楊誌,並小船的主人共乘一艘;馬得草、張三狗,並船家乘另一艘。人在船上,王浩問道:“先生可是附近村民?”小船主人憨厚一笑,說道:“小人是附近村民,姓王,排行第三,公子喊我王三就好。”王浩看向楊誌,說道:“當日沉船之地在哪?”楊誌看向四周,說道:“再向北七十步,應該差不多了。”王浩皺眉,說道:“當初你是先擱淺,後翻船,花石綱沉沒之地水位應當不深?”楊誌說道:“花石綱一萬多斤,當時木船吃水極深。沉船之時,花石綱又恰恰向河道中央翻滾。花石綱落水之後,屬下曾用竹竿測量,當時約在水下兩丈。”王浩又問道:“花石綱落水至今多長時間?”楊誌答道:“兩年又三個月。”


    王浩心中想到:“巨石落水,上遊方向將形成渦流,卷走水底泥沙,使巨石向上滾動。尋找應當不難!”說道:“你可能確定花石綱落水就在此處?”楊誌猶豫片刻,說道:“夏季黃河汛期,水勢浩大,四周灘塗都會有明顯的變化。屬下隻能確定大概位置。”王浩心中憤懣,說道:“你當初就該在石頭上拴一根繩索,何至於今日這般麻煩?”楊誌自感愧疚與無辜,想到:“當初翻船之後,自己不是沒有想過打撈花石綱。無奈耗費巨大,隻得知難而退。那時逃命尚且來不及,更無論在花石綱上拴一根繩索,以備後日打撈方便。”王浩看楊誌麵色難看,說道:“你也無需介懷,沉船之人是你,但今日之事實則與你無太大幹係。巨石落水,隻要它沒有不翼而飛,咱們就有方法將它打撈上來。你安心做事即可,其他無需介懷。”楊誌拱手施禮,說道:“公子英明!”


    王浩看向王三,問道:“兩年多以前,此處有一塊巨石落水,可有方法確定其位置?”王三思索片刻,說道:“除非請幾個水鬼下水尋找。”王浩問道:“水鬼是何物?”王三答道:“水鬼是人。黃河水渾,且水下暗流湧動。故而,在黃河中潛行,絕對是玩命的勾當。那些不怕死的遊泳好手,被成為水鬼。”王浩點頭,說道:“為何要請多個?”王三說道:“水下尋物,至少要三人。一人下水,剩餘兩人船上策應。若水下之人遇險,船上之人需下水搭救。若兩人皆遇險,表明救援之事不可為。船上最後一人會立即在船舷上將係在水下之人身上的繩子固定好,劃船返迴,並且將遇難之人屍體拖迴岸上。”王浩繼續問道:“一名水鬼要價幾何?”王三答道:“至少一千貫。”王浩說道:“三人就是至少三千貫?”王三說道:“不錯。”思考片刻又說道:“公子倘若想要打撈超過萬斤的巨石,恐怕單單雇傭水鬼的費用就會接近萬貫。”


    王浩皺眉,問道:“為何?”王三說道:“單單確定巨石位置就是三千貫。想要在巨石之上綁上繩索,以便打撈,水下就必須有多人合作。如此,一萬貫並非漫天要價。”王浩稍作思索,又說道:“而這一萬貫並不包含打撈的費用,可是?”王三答道:“水鬼隻管固定繩索,不管打撈。”王浩又問道:“打撈要多少費用?”王三說道:“小人不知。”楊誌在旁說道:“當初在太湖邊,為了將花石綱裝船,大概耗費七千貫。”王浩說道:“如今花石綱在水中,恐怕費用要翻倍。而裝船之後,還要逆流而上數百裏,才能抵達東京。換言之,即便一切順利,也要至少五萬貫錢財。”楊誌看向王浩,再三猶豫後說道:“不瞞公子,花石綱到東京後,要想運到皇家園林,還要再加兩萬貫。”王浩問道:“為何還要再加兩萬貫?”楊誌答道:“花石綱體積巨大,沿途需拆掉多處民房,甚至還有一座石橋。”王浩接著說道:“民房拆了需要賠償,石橋拆了需要重建,這一切都是錢財。是也不是?”楊誌答道:“是!”


    王浩不自覺拿起了腰間折扇,仿佛自言自語道:“真沒想到,一把折扇竟然抵得上七萬貫!”越想心中越氣憤,喊道:“返程,返迴東京城!”五天之後,王浩在憤憤不平中返迴東京城。


    七萬貫錢財,對王浩而言相當於至少未來三年的全部收入。二裏堡內,阮氏三雄辦事歸來,讓王浩突然聯想起一些事情:“楊誌本為殿前司製使,運輸花石綱失敗而畏罪潛逃。而後徽宗大赦天下,意圖迴京複職。不料被上官刁難,並花光了錢財,不得已售賣祖傳寶刀。賣刀之時被潑皮訛詐,失手殺人被刺配大名府,做了梁中書的手下。梁中書第一次送蔡京十萬貫生辰綱被劫,搜尋兇手一年不得。第二年又逢蔡京大壽,再次搜刮了十萬貫生辰綱為壽禮。第二次,為防強人劫掠,而委派楊誌押送,不想又遭遇了晁蓋等七人。按時間推算,今年應當是梁中書第一次送十萬貫生辰綱給蔡京。晁蓋劫生辰綱時天氣炎熱,時間應當是夏天,如今才是暮春,時間應當還來得及。”王浩再次看向手中折扇,心想:“一不做二不休,蔡京、高俅刁難在前,意圖讓自己破產,自己帶人劫掠梁中書的生辰綱亦不為過。第一次梁中書自恃權柄,十萬貫巨財招搖過市而毫無防備,劫掠應當不難。哪怕日後事情敗露,隻要把徽宗的花石綱如期送達,有了皇上庇護,蔡京也不敢明刀明槍發難,畢竟十萬貫生辰綱全是民脂民膏。”想到此處,王浩豁然開朗。


    第二天,王浩前去拜訪小樊樓的東家韓老板。韓老板見王浩到來,連忙迎接,說道:“王公子有事但請招唿,在下一定登門拜訪。”王浩搖頭,說道:“韓老板不需客氣,在下有一事想讓韓老板幫忙打聽。”韓老板說道:“公子盡管吩咐!”王浩說道:“蔡太師位高權重,不知其生辰幾何?在下初到東京,雖說被皇上賜了官身,賞了禦扇,但無奈根基尚淺。八仙酒名動天下,到時蔡太師大壽,必定少不了酒水。我想早作準備,專門給蔡太師釀一批酒,聊表心意!”韓老板麵帶微笑,說道:“十天前蔡府管家專門在小人姑父處訂了六百壇八仙酒,以備三個月後生辰使用。小人和姑父正想找公子商榷此事,不料公子竟能先知先覺!”王浩說道:“如此最好,你直接去找朱貴,讓他妥善安排此事。先前皇上派了我一件差事,我暫時抽身不得。”韓老板說道:“皇上的事就是天大的事。這些瑣事自然是我等籌辦,無需公子費心。”辭別韓掌櫃,王浩返迴二裏堡。


    二裏堡內,王浩招來了楊誌和阮氏三雄,說道:“明日,我和阮氏兄弟,並馬得草、張三狗返迴梁山。所辦之事乃皇上親自吩咐,不容有誤。楊誌留在東京,準備打撈花石綱的相關事宜。諸位可明了?”眾人稱諾。阮小七離開大廳後,抱怨道:“原以為咱家公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漢,不想竟做了皇上身邊的爪牙,裏裏外外給那個皇帝忙活。整得咱們兄弟也一個個快活不得!”阮小二責備道:“老七你別不知好歹,自從跟了公子,可有虧待過你?你吃的、喝的、穿的,以前可曾想到過?”阮小七詞窮,阮小五幫忙說道:“二哥,老七不過是抱怨幾句。公子對咱家兄弟不薄,咱們豈能不知?隻是這天天圍著皇上轉,咱們這些泥腿子真有些不適應!”阮小七連忙在旁幫腔,說道:“確實!確實!”阮小二說道:“你們兩個老大不小,也不成個家。如果以後你們有了婆娘孩子,就知道有個穩當差事多麽不易。”阮小七和阮小五連忙搖頭,阮小七說道:“二哥,你可別嚇俺們。咱家有你傳宗接代就夠了,我和五哥還沒快活夠呢?”


    數天之後,王浩等人返迴梁山泊,而魯智深已在多日前抵達。王倫見魯智深一身本領,又是兒子的好友,馬上奉為上賓,日夜好吃好喝招待。到達梁山,王浩先去找王倫請安,說道:“兒子遇到了難事,需要請父親幫忙定奪!”王倫點頭,說道:“何事?”王浩答道:“蔡京和高俅暗中使壞,讓兒子接了一個打撈花石綱的差事。此事難辦,卻不得不辦!”王倫問道:“可有成功的希望?”王浩答道:“有,但耗費錢財極多。”王倫問道:“多少?”王浩答道:“七萬貫。”王倫倒吸一口涼氣,說道:“咱們就算傾家蕩產,也最多能湊齊一半,如何是好?”王浩說道:“兒子如今得到一個消息,蔡京的女婿梁中書,準備往東京送十萬貫生辰綱。”王倫聞之眼前一亮,說道:“你是想半路劫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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