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單經一眾離了京都洛陽,一行人出虎牢關而奔河內,揀選捷徑道路直入河北地區,經朝歌、鄴城,不到十數日又穿過了魏郡,接著直過廣平,一路行到趙國境域內的房子縣方才停腳。


    房子縣,屬冀州,東漢時為趙國治所。傳說女媧補天時曾在西山(太行山)居住,由此得名為房子;西漢初年始置房子縣。


    單經率部在此駐足不為其他,隻因他要在此與麾下將士分道而行了。


    此次迴返廣陽路過冀州,自然不能不去常山郡。單經曾經說過自己要再去尋訪趙雲,雖說因為隨征討伐羌胡叛軍耽擱了早先預定的時間,但眼下無事了,自然就得依照先前的計劃前去拜訪趙雲。


    在房子縣停歇了兩天的時間,第三日一早,單經便令嚴綱等將領著軍兵先迴廣陽郡,而自己則隻留眭固一人相隨身邊去尋趙雲。


    嚴綱等將聞聽單經要去尋訪賢才,所有人都想隨他同往,然單經卻是不允,無論眾將士如何懇求,他也絲毫不肯同意。


    眼下自己離開廣陽郡已久,郡內事務頗多,隻劉放與耿苞等人留郡中治理必然打理不過來,因此單經才會隻留晆固一人隨同,而嚴綱等人,單經則希望他們能夠盡早迴返廣陽,如此方好替劉放等人分擔郡中事務,免得他們長久操勞,事事費心。


    見單經如此果決不允,主意已定,嚴綱等將士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怏怏不樂的與單經分道而走。


    嚴綱一眾離了趙國地域,沿東北方向而過巨鹿郡。而單經則領著眭固一路向北而行。


    因趙國與常山郡乃是毗鄰,因此單經隻要一路順著大道直走便可直到常山郡。


    河北多平原,因此單經兩人一路行進暢所無阻。不出十餘日,兩人便一路觀風賞景的出了趙國,步入了常山郡。


    這一日,單經與眭固行到了常山郡的石邑縣。


    “主公快看,我們到石邑縣了!”一條寬闊的山道內,眭固勒馬駐足,指著前方不遠處山腳旁的一塊界碑叫道。


    單經打馬往前視之,果見一塊沙塵滿布的界碑正中雕刻著“石邑縣”三個字,而碑石的右側上,還刻寫著往北三十裏即石邑縣的路引。


    “咱們到了石邑縣,離真定縣便不遠了。”打量了界碑幾眼,單經的麵龐上露出了欣喜之色,他雖不曾到過此處,但前世卻是記得石邑縣離真定縣不遠,兩地之間相隔不足百裏,故此,離真定越近,他的心中便是越發激動。


    不過,激動歸激動,單經到了此處卻不得不小心行進了,因為近年來山匪橫行,冀州境內盜賊如蜂,眼下的石邑縣不是個安穩之地。


    石邑縣之所以取名石邑,其中有一個原因便是此縣境內山峰眾多,便於取石,由此得名石邑。


    如此一個山峰林立的地方,最適合盜匪聚集,紮堆於此,因此,單經現在地行進便開始充滿危險了,一切都得小心謹慎,隻有過了石邑縣,他才能夠稍微平安一些。


    “但願此處的地方官剿匪得力!”


    想到這些,單經不由心下暗暗祈禱。


    不過,他知道光是祈禱可不會管用,自己隻有快些離開此地才會安全,因此,順著界碑的路引,單經領著眭固開始一路疾奔,期望可以盡早出了石邑縣區。


    兩人一路策馬疾行,奔走如風,隻恐路上遇上盜匪攔截。


    卻不想,世事難預料,竟是怕什麽便來什麽。


    當單經兩人還行不到幾裏路途時,從寬闊而變得越發狹窄的山道上,出現了一名漢子領著十來個小嘍囉攔住了單經兩人的去路。


    “呔!來者止步。”


    山道上,攔路的漢子橫刀立於路中,嘴裏傳出一聲炸喝。


    單經與眭固同時駐馬,打量著那領頭的賊匪,這廝是一個須發蓬亂的黃臉瘦漢,黑幽幽的眼神中透著兇厲的狠意,他麵頰上有一道刀疤,想來必是幹這一行時留下得標記。


    “何處賊廝,竟敢在爺爺麵前做攔路翦徑之事?”看那漢子身形瘦弱,身後隨從不過十來個,單經的心下不禁稍稍安穩下來,昂首厲問道。


    他可知道輸人不輸陣,遇到橫的時那可怯弱不得,故此,他喊出的話聲勢極大,渾若洪鍾一般。


    黃臉瘦漢冷冷地咧了咧嘴,鼻腔之中發出一聲冷哼,把那手中明晃晃的短刀擺動了起來,厲聲叫道:“俺乃白雀將軍麾下小帥穆朗,汝等識相,早早將馬匹細軟留下。”


    白雀手下?


    單經聞言微微一怔,白雀這人他知道,那是河北境內的悍匪,實力強橫,他的麾下聚集著上萬名亡命之徒,一直都是河北四州內的心腹之患。


    眼下這名喚穆朗的家夥,要真的是白雀的手下,那自己與眭固可就麻煩大了。因為有這廝在此,那白雀有可能就離此不遠。


    想到這些,單經的麵色不由一陣黯然,自己該不會黴運當頭,要把小命給交付在此地了吧?


    “嘿,汝這兩個撮鳥,爺爺喊話竟然敢裝作沒聽見,再不把錢財與馬匹留下,當心爺爺用手中刀,剜出你二人心肝來做醒酒湯喝!”眼見單經二人不搭話,那穆朗頓時便惱了,瞪起兇狠的眸子,挺直手中短刀,擺出一副就要衝將上來硬搶的姿勢。


    單經一時不知所措,注目看向身旁的眭固,隻見他神色自若地笑了笑,抬手拔出了掛縛於後背之上的大刀,然後跳將下馬,森森地用刀指向穆朗一眾,喝聲道:“你等這些不識好歹的潑廝,要某等留下財物,汝且先留下頭來!”


    “好小子,竟敢出言頂撞老爺虎威。”穆朗的眸子中掠過一抹陰毒,麵龐上盡顯兇意,傲然道:“弟兄們給老子退下,看穆爺我如何剁翻眼前這個狂徒!”


    說著,他炸喝一聲,舉起短刀,縱步如飛的直撲眭固而來。


    自恃勇力過人的他,一邊掠進,還一邊發出不屑的冷笑,在他看來,砍倒身前之敵,不過眨眼的功夫。


    可是下一瞬他知道他錯了,當他聚力朝著眭固迎麵劈出一刀時,原本自認對手根本避無可避,隻有毫無懸念地倒下,可他的想法卻是落了空。


    他那看似兇猛的一刀對眭固沒有造成一絲傷害,而是被輕而易舉地避閃開了。


    當他還在錯愕之際,一記重擊已然突兀的將他擊倒在地,一把寒霜燦燦的大刀已然頂在了他的後脊骨上。


    “爺……爺恕罪……孩……孩兒知錯矣,還望爺爺饒孩兒一命。”穆朗生生的感到背脊骨處傳出一陣冷寒遍侵周身,嚇得他頓時丟了魂兒,連忙顫聲求饒。


    身後十數個嘍囉見穆朗一招便被打翻在地,當下哪裏還有半點劫財的心思,統統嚇得一哄而散,各自一溜煙兒的逃得沒了身影。


    眭固見勢,嘴角不由勾起一輪蔑視的笑意,朝著討饒的穆朗譏諷道:“你這廝膽子不小,原以為你有兩下子,卻怎的這般不吃打?”


    “爺爺饒命,孩兒一時瞎了狗眼,誤犯爺爺虎威,還望爺爺恕罪!”穆朗此刻渾身上下隻有害怕,再無半點起初的硬氣勁兒,一味的隻顧求饒。


    “主公,這廝如何處置?”眭固不再睬他,將目光投向了單經。


    單經冷冷一笑,打馬上前,看了看狼狽不堪的穆朗,隨即寒聲道:“你這廝敢做劫路強匪,又與河北賊首白雀有所勾連,平素間定害得多人性命,似你這等作惡多端之徒,爺爺留你不得!”


    穆朗聞言,頓時嚇得七魂盡飛,連忙再次低聲下氣的討饒道:“爺爺休惱,且息雷怒,孩兒適才所言非實,量小人隻是尋常剪徑盜徒,與那白雀毫無瓜葛,隻因得白雀聲名震人,故此孩兒才冒認是他的同黨,想以此驚唬住來往路人,今雖為匪,平素間卻從未害得人命,求爺爺寬宏大量,且饒孩兒一命!”


    “哼!”單經聞言卻隻冷冷一哼,穆朗悲切地討饒根本不能從他這裏博得絲毫同情,“我今若饒你,便有可能會害了百姓,你今天必死無疑!”


    世道混亂,人心難測,今天倘若饒恕了他,也許日後便會有人死於此人之人,對於匪寇,單經已然抱著隻殺錯不放過的心思。


    眭固見單經決意已下,當即抬刀準備結果了穆朗,卻不料這廝竟然就地掙紮起來,幸得眭固眼疾手快,在他還沒逃出五步,便將刀擲出,一刀貫穿了穆朗的身軀。


    解決了穆朗,單經與眭固再次翻身上馬,繼續朝前趕路。


    兩人一路行進,卻因為穆朗的事情耽擱了些時間,看看此時天色已然將近傍晚,單經二人不由得肚裏又饑又渴起來,四下尋看,卻不見一個酒館飯店。


    兩人心愁,不得已隻得一路往前再趕,行到一裏路途,正走之間,遙遙隻見遠遠在山凹裏露出了一間茅草屋來。


    “主公您瞧,哪裏有一戶人家。”看著遠處的那處茅草屋,眭固不由雙眼一亮,興奮地大叫起來。


    “嗯,我二人就上前去討些酒飯充饑。”單經也實實餓得緊了,當即拍馬朝著茅屋繞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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