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大耳賊你鳩占鵲巢!自己被廢了?!


    孫紹那個小崽子成了江東新主?!!


    孫權如遭雷亟,捧著那份竹簡,呆愣愣的坐在床榻上,腦子裏亂成一片。


    啪!~


    竹簡被孫權狠狠砸在地上。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孫仲謀終於反應了過來,那雙碧藍的眸子,幾乎被怒火染成了赤紅:“孤是吳侯!”


    “是兄長孫伯符臨終前,當著江東文武之麵,親手托付江東的吳侯!”


    “孫紹那小畜生豈敢違抗父命,僭居江東大位?!”


    “江東文武群臣,他們,他們怎麽敢?怎麽敢……”


    孫權掙紮著要從榻上起身,豈料他情緒激動,精神恍惚,竟一腳從床邊踩空……


    砰!~


    一聲悶響,


    孫仲謀整個人從床上直接翻滾墜地。


    “二哥!”


    孫尚香急忙把自家二哥撐起,孫權咬牙切齒,一把推開孫尚香:“好!好啊!”


    “孤這麽多年,竟養了一群忘恩負義之輩!”


    “他們居然敢……”


    不,不對!


    孫權畢竟當了這麽多年的吳侯,見多了廟堂爭鬥,看慣了廟堂詭計。


    他迅速壓製怒火,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從自己被擒至今,至少將近一月。


    江東群臣要另立新主,早就該立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況且周公瑾、魯子敬如今就在建業,這二人乃是自己的心腹,他們如何會眼睜睜的看著江東群臣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舉?


    孫權思緒運轉如飛,忽然……


    兩道身影猛地從他腦海中閃過!


    “劉大耳,諸葛村夫!”孫仲謀聲音低沉,像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是他們!


    必然是他們!


    劉玄德過江,必然是想得江東之助,收複荊南四郡。


    豈料自己被困在西陵,江東無主,無人能助他出兵荊南,再加上自己寫信要把他攆出建業。


    這劉玄德和諸葛亮狗急跳牆,便跳出來攪局,蠱惑江東文武放棄自己,另立新君!


    孫權幾乎可以想象劉備、諸葛亮二人是如何蠱惑建業群臣……


    他們必然會說什麽,劉武先提出換俘虜是在試探江東底線,而後胃口就會越來越大。


    隻要另立江東新主,江東既可以不再受劉武的盤剝敲詐,還可以讓自己這個吳侯失去利用“價值”,讓劉武進退兩難,最後不得不放了自己。


    如此既能保全江東六郡,又能保全自己這個吳侯性命,而江東要付出的代價,隻是另立一個新的主君,豈不合算?


    即便是孫權,在憤怒過後也不得不承認,“另立新主”的確是一步妙棋。


    如此一來,既保住了江東的利益,還能讓劉備在江東徹底站穩腳跟,甚至因為另立新主有功,江東新主為了迴報這個人情,定然會全力幫劉備收迴荊南。


    這樣一來,江東和劉備的利益都得到了保證。


    可,可誰來保證他孫仲謀的利益?


    江東立了新主,他這個舊主怎麽辦?


    江東自己還迴不迴了?


    更要命的是,江東這次立的新主,可是自己兄長的兒子,孫紹!


    想到這裏,孫權忽然打了個哆嗦……


    這些年,他孫仲謀是怎麽對待這個好大侄的,不但孫紹記得,孫權自己也記得。


    真要是讓孫紹坐穩了江東之主的位子,他能饒的了自己這個二叔?!


    不成!


    自己絕不能眼看著江東另立新主之事,成為定局。


    如何是好?


    自己眼下到底該如何是好?


    冷汗自孫權的額角淌下,他本能的張望四顧……


    那道年輕,平靜的身影映入了孫仲謀的視線。


    “子烈!妹婿!!”孫權猛地一把拽住了劉武的胳膊,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送我迴江東!妹婿務必要要送我迴江東!”


    “隻要孤能重返江東……”


    “隻要妹婿能助孤穩坐建業廟堂……”


    “我孫仲謀發誓,往後再也不打合肥了!!”


    ……


    樊城,


    一處幽靜宅院,涼亭內。


    曹孟德皺眉望著眼前持節之人:“簡雍?”


    “孤記得你一直是劉玄德的從事中郎,常為劉備的說客,怎的如今又成了劉子烈的說客?”


    “嗬嗬,都說劉玄德恩義廣播四海,沒想到其麾下卻也有背主求榮之輩。”


    麵對曹孟德的嘲諷,簡雍麵不改色:“丞相此言差矣,我家主公乃劉皇叔長子,非是外人,荊南基業遲早要傳於我家主公……”


    “而今荊南雖然換主,我等不過是提前為我家主公效力,卻依舊效忠於劉氏基業……何來【背主】?”


    簡雍一番舌辯,懟的曹孟德一時無言。


    荊南的情況,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劉武拿下了荊南四郡,


    公安城也落入了劉武手中,劉玄德生死不明!


    如今的劉子烈,已然是把江北之土與荊南四郡連成一片,其麾下勢力橫跨大江兩岸,下轄八十九縣!


    江東也不過八十一個縣而已。


    當初奪取西陵城,被自己視為芥蘚之疾的劉子烈,眼下已然長成了這大江兩岸的龐然大物!


    曹操心頭忽然升起一陣憂慮,劉子烈強盛至此,江東還能製衡得住他麽……


    曹孟德壓下心頭雜念,看向簡雍:“劉子烈遣你此來,所為何事?”


    簡雍拱手:“這些年,我家主公為大漢四處征戰,剿滅叛賊,雖常年四處漂泊,但畢竟是漢室宗親,思慕天子之心常在。”


    “主公前番致信天子,奏曰,待穩定荊南之後,便要入許昌朝見天子……”


    “如今荊南局勢已定,我家主公不日將北上許昌,因此特令簡雍前來告知丞相。”


    公安城未破之前,劉子烈曾給天子去過一封信,自己也看過,確實提及在穩定荊南之後,要親自入許昌朝拜天子。


    對此事,曹孟德自然是極為讚成。


    如今他挾天子以令諸侯,劉武隻要認天子這杆大纛,他就得認自己這個丞相。


    自己日後以天子名義號令於他,卻要看他從是不從!


    從還則罷。


    若是不從,那就是他劉子烈不敬朝廷,不敬天子,這個罪名扣下來,日後便是出兵討伐劉子烈,也能讓他多幾條罪狀。


    最重要的是,他入許昌朝見天子,必然不可能多帶兵馬。


    這和鳥雀自投羅網,又有何異?


    曹操淡淡點頭:“此事我早已知曉……孤準了。”


    “伱且迴轉西陵,向劉子烈複命罷。”


    話音落下,


    簡雍卻動也不動。


    曹操詫異:“你還有事要稟告?”


    簡雍神色不改:“下官話未說完,我家主公此番北上許昌,欲帶一萬士卒隨身護衛!為以免丞相誤會,我家主公特地囑咐下官,告知丞相。”


    涼亭內,


    驟然陷入一片寂靜。


    除了曹孟德變得粗重的唿吸聲,再無其他聲音。


    曹阿瞞瞪直了眼睛,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劉子烈他要帶多少士卒北上許昌?”


    簡雍:“一萬。”


    一萬士卒?


    劉子烈那混賬要帶一萬士卒北上許昌?


    “嗬,嗬嗬嗬!”曹操被氣笑了:“一萬士卒北上?他到底是北上朝見天子,還是北伐來了?”


    “劉子烈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荒唐!荒唐!!”


    什麽朝見天子,劉子烈果然沒安好心。


    當初他才幾千人,就在西陵搞出了那麽大的亂子。


    真要讓他帶了一萬軍北上,還不知道北方各州會被他折騰成什麽樣,到時候自己豈不是引狼入室?


    曹孟德臉色陰沉:“孤從未聽說過個地方武將、諸侯,入京朝見居然要帶一萬【隨身護衛】,他劉子烈分明是不懷好意!”


    簡雍依舊不換不急:“大漢十三州,曹丞相盡掌天下八州,北方中原曹丞相聚兵豈止數十萬?”


    “我家主公不過帶區區一萬兵而已,丞相又何所懼哉?”


    曹孟德臉上冷意沒有絲毫消散:“孤當然不懼,可若當真讓這一萬士卒安安穩穩的隨著劉子烈北上,天下人又該如何看我曹孟德?”


    “他這是向孤挑釁!孤的顏麵何存?!”


    如今曹孟德雖然稱霸北方,又挾天子以令諸侯,但他到底還沒有真正的徹底獨占整個北方。


    朝堂之上,同樣還有很多隱藏在暗中的反對者。


    自己明裏、暗裏的敵人依舊很多,隻不過是被自己的大勢所壓,不敢露頭而已。


    而一旦劉武率領一萬士卒北上,隻怕頃刻間,所有隱藏在暗中反對自己的實力,都會蠢蠢欲動。


    他們會讓為自己在向劉武示弱,會認為他曹孟德對劉武心聲忌憚。


    更會刺激這些暗中的敵人,想盡辦法的接近劉子烈。


    這帶來的危害,甚至還要遠甚於劉武對自己的正麵威脅!


    大日西沉,


    殘陽如血。


    赤紅的光芒灑進了涼亭中,簡雍聲音低沉,沒有半分退讓:“曹丞相在北方勢大,西陵之戰曹丞相又與我家主公結有仇怨……”


    “若無重兵護身,縱然我家主公情願北上許昌,我等諸臣亦要攔死在主公馬前!”


    沉默,


    涼亭內,再次陷入沉默。


    曹操對劉武北上許昌,此時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趣了。


    但他實在是太了解劉武了,如果自己不滿足他的要求,誰知道他會施展出什麽讓自己猝不及防的手段?


    想想劉武每次出人意料的舉動,曹孟德終究還是退了一步:“孤體念劉子烈忠君之心,但他要帶一萬士卒北上,決然不可!”


    “三千。”


    “孤隻允他領三千士卒北上,足夠他護衛之用!他若依舊不滿,那就請他自便吧。”


    話音落下,曹孟德已然起身,拂袖而去。


    隻留下簡雍一人臉色難看的站在涼亭內……


    ……


    次日,天光大亮。


    朝霞刺透了天邊的陰霾,照耀在荊襄大地上。


    樊城外,


    黑壓壓的曹軍士卒,如同密林一般站滿了城外。


    鐵血之氣騰騰,戈矛甲胄匯聚如流水。


    唿!~


    疾風吹過,大片的戰旗恣意飛揚,威勢隆隆!


    嗚!~


    沉重雄渾的號角,響徹樊城四野。


    轔轔轔~


    一駕華蓋車輦,自大開的城門緩緩駛出,車輦後方,碩大的“曹”字大纛威武張揚。


    “我等恭送丞相!”


    樊城的守將官吏,轟然跪倒在城門路旁。


    車輦上的曹操隻是漠然點頭,他的目光越過密密麻麻的士卒,轉向南方,那裏是荊南所在。


    自己此番南下,也可以說是親眼見證了劉子烈盡收荊南四郡,其勢幾欲壓過江東。


    這荊襄之勢,往後隻怕會越來越複雜。


    曹孟德忽然有些後悔了,當初自己割江北之地與劉子烈,是不是錯了?


    自己也許一開始,就不該南下攻伐西陵城。


    如今劉子烈又要北上許昌……


    短暫的迷茫,自曹操眼中一閃而過。


    劉子烈啊劉子烈,孤倒要看看你入了北方,還要玩出什麽新花樣!


    他微微搖頭:“開拔,迴許昌。”


    “丞相有令!開拔,迴許昌!!”


    轟隆隆!~


    浩浩蕩蕩的大軍,轟然而動。


    漫天煙塵,如黃龍卷向北方。


    一支高舉著“劉”字旗的車隊跟在大軍之後,緩緩朝著許昌而去,正是簡雍一行人。


    劉武要北上許昌朝見天子,簡雍不僅要遊說曹操,更要隨著曹操大軍一起先往許昌去打前站,為劉武入京做好準備。


    轔轔轔~


    馬車上,簡雍探出腦袋,朝著身後的南方看去。


    他眉頭緊皺,


    自己此番有負子烈所托,實是無奈。


    提萬兵北上,震懾中原的大事,終究還是要著落到子烈自己身上……


    ……


    唿!~


    江風浩蕩,卷起浪潮唿嘯。


    帆檣如雲,自大江上遊,浩蕩不絕順流而下。


    鋪天蓋地的舟船戰艦,千帆競發,乘風破浪駛向江東。


    巨大的樓船戰艦,載滿了士卒。


    荊州水師,


    他們是荊州水師。


    自劉表之後,荊州水師再一次橫行在江東的江麵上!


    為首的樓船上,大將甘寧神色有些尷尬……


    劉武答應了孫權的請求,盡發兩萬荊州水師護衛孫權迴返江東,任命甘寧為主將。


    這兩位“前任”君臣再次相見,其中尷尬自不待言。


    雖然甘寧投誠劉武之事,江東君臣早已默認,可甘寧望著眼下就站在自己前方甲板上的吳侯,還是心頭一陣發虛,不動聲色的又後退了幾步。


    嘩啦!~


    咆哮的浪頭,被樓船撞散。


    孫權站在船頭甲板,臉色陰沉。


    江東就要到了……


    可他一點也沒有重返江東的欣喜,有的隻是無盡怒怒火。


    自家父兄征戰沙場,開辟了江東基業,何等英雄?


    可自己坐領江東之後,不但不曾開拓寸土,甚至連自己都成了別人的俘虜,如今居然連父兄傳下的吳侯之位,都守不住了?!


    世人眼中,他孫仲謀定然是無能至極!


    “劉備!”孫權雙拳握的嘎吱作響:“當初你被曹孟德追殺的幾無容身之地,是孤不計你勢弱,與你們結成了聯盟!”


    “是孤帶著你擊敗了曹孟德的八十萬大軍!”


    “你趁著江東追殺曹操,占了荊南四郡,孤也不曾說什麽,甚至還準備和你聯姻……”


    “而今,你便是如此迴報孤的麽?!!”


    荊州水師的速度越來越快,隱隱已經可以看見建業岸邊的輪廓……


    忽然,


    黑壓壓的陰影,帶著無盡的壓迫自建業方向,向著荊州水師迎麵壓了過來!


    那陰影的速度逐漸加快,那陰影的身形逐漸清晰。


    樓船戰艦,遮天蔽日,


    長帆舟楫,首尾相連。


    是江東水師!


    孫權臉色鐵青,他堂堂江東吳侯,居然被江東水師攔在了建業之外?!


    對麵建東水師,為首的一艘樓傳緩緩向孫權的座船靠近。


    那樓船越來越近,船頭還並立著兩個身影。


    孫仲謀碧藍眸子睜大,他看見了……


    左側一人,羽扇綸巾。


    右側之人,麵貌忠厚,腰挎雙劍。


    是諸葛孔明與劉玄德?


    他們居然還敢來見自己?!


    劉玄德一聲歎息,隔船高唿:“仲謀,別來無恙乎……”


    還有一章要晚點,哥哥們先睡吧,我繼續趕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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