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錦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他說。


    “快拍。”


    紀錦看向水麵,層層波紋推開,波光粼粼,驚喜得不行,趕緊調整相機拍攝。


    藍天白雲之下,粉色海豚披著金色陽光,追逐嬉戲。


    這片區域隻有他們。


    她都能聽見海豚空靈的叫聲,非常治愈。


    剛才本來還跟霍清淮生氣,眼下全都散了。


    她嘴角壓不住的上揚,快門按的哢哢響,不想錯過任何一幀。


    粉色海豚可不好碰見。


    之前拍攝七彩魚的時候,他們也也想等粉色海豚。


    但因為言楓差點出事,那次就沒能拍攝什麽。


    後來忙碌著好多事情,一直還沒機會再來一次。


    這次雖然是被霍清淮強行帶來的,但也算是有所得,沒白來。


    粉色海豚來出現的不易發覺,在水麵上翻滾了幾下,就離開了。


    安全警惕性很高,所以才難得。


    紀錦放下相機,還盯著粉色海豚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


    直到腦袋被敲了一下。


    “看夠了麽?”


    男人徐徐說道,“看夠了,返程。”


    紀錦隻點了點頭。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也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麵對霍清淮。


    遊輪緩緩開走,遠離這片區域之後。


    破軍帶著手底下的人鑽出水麵,深藏功與名。


    ……


    晚飯的時候,紀錦也心不在焉。


    吃完飯就迴了房間。


    霍清淮倒也沒說什麽,都順著她。


    紀錦躺在床上,翻開那些照片。


    七彩魚沒來得及拍攝出水的樣子。


    但霍清淮給它帶迴來了。


    她才知道,他準備了一個精致的浴缸。


    而今天的事情也很簡單清楚。


    都是霍清淮安排好的。


    她陷入了糾結,下意識的想找江萊。


    可又不能什麽都靠著姐姐。


    自己的事情還是要自己解決。


    “啊啊啊,好難啊。”


    紀錦在床上來迴的翻滾。


    她不像江萊的性格,拿得起放得下的。


    否則她也不能喜歡了霍清淮那麽多年。


    被他逼到那個份上才決定放棄。


    那段時間,但凡他有一點表現出對自己的不同。


    她這一輩子肯定跟他死磕。


    “霍清淮,你真是個混蛋!”


    她拿枕頭當霍清淮,憤怒的小粉拳快速的打在上麵。


    可最後也還是糾結。


    霍清淮在門口,就聽到她罵他。


    也沒想想這房子隔音好不好。


    但罵來罵去的,也不過是那幾個字。


    紀錦個性活潑,愛撒嬌,不是個叛逆少女。


    從小就不會罵人,生氣的時候,一點威懾力沒有,還很可愛。


    後來到了叛逆期,她也沒有罵人的本事。


    左不過在外麵學了幾個詞,被他氣到,逼急了,也就是反複那麽罵。


    最嚴重的時候,也就是之前罵他賤了。


    咚咚。


    “呃!”


    紀錦被敲門聲驚了一下,罵人的勁頭突然被阻斷,她開始打嗝不止。


    試圖喝水拯救,敲門聲還在繼續。


    “呃!”


    她打著嗝,走過去開門。


    看到被她罵了半天的人就站在門口。


    再次被驚到,瞬間就……不打嗝了。


    “……”


    霍清淮把溫熱的牛奶遞給她,“喝了。”


    紀錦乖乖喝了。


    霍清淮想起結婚前的那些時候。


    從紀錦來到霍家,每晚的牛奶都是他拿過去的。


    平日裏事無巨細的照顧,種梨樹摘梨子,替她出頭。


    連不屑的,幼稚的過家家遊戲都陪她玩過。


    他想,紀錦對他動心,可能就是因為這些。


    而這些,並非是他一個人能做到。


    換一個人成為她的哥哥,也能做到。


    所以他覺得,紀錦年紀小,懂什麽叫喜歡。


    卻不想她真的知道對自己的感情並非因為他的照顧,並非因為他是哥哥。


    而是當他是個男人。


    這就導致,她現在恨他至極。


    因為曾經愛他至極。


    “果果,我讓你綁一次,我綁你的錯誤能不能抹除,原諒我?”


    紀錦一直沒敢跟霍清淮直視。


    因為她現在心緒很亂。


    霍清淮說出這個話,她反應了會兒,才抬頭。


    “你說什麽?”


    霍清淮往前走了一步,燈光拉長他高大的身影,黑壓壓的將紀錦完全籠罩。


    紀錦出於對他的殘留恐懼,趕緊往後退。


    卻被男人扣住了腰肢。


    隨後抵在了門板上。


    紀錦進房間的時候,隻開了床頭燈。


    門口這片區域沒有了走廊的燈光,昏暗下來。


    在昏暗裏,她對上霍清淮目光如炬的黑眸。


    雖然沒有後退的空間,還是往後縮了縮。


    霍清淮低頭,優秀的鼻尖和她幾乎貼上。


    “果果。”


    他的嗓音在黑暗裏散發著魔力,“我讓你綁一次,用比上次綁你還要厚重的鐵鏈。”


    “我不吃不喝三天,你原諒我上次綁你這件事好嗎?”


    “……”


    紀錦側開了頭。


    霍清淮保持著這個動作,一直等著她。


    過了會兒,她重新看向她。


    已經沒有慌亂,眼裏一片清明。


    “然後呢?”


    “什麽?”


    紀錦抿抿唇,“我綁了你,原諒你綁了我的事情,然後呢?”


    “這件事可以扯平,但其他的不行。”


    霍清淮逼近了些,唇瓣都要貼上。


    “其他的什麽事情?”


    紀錦不想提以前,她伸手推他。


    “你現在不顧我意願...”


    “你也可以不顧我意願,”他故意頓了一下,“親我。”


    “……”


    霍清淮由她那點貓勁兒推著,順從的退開了一點點。


    低笑了聲,“我對你做什麽你都可以同樣的還迴來,以及,可以加倍的還迴來。”


    紀錦又不是三歲時候,總被他騙的小傻子了。


    她瞪了他一眼:“想得美。”


    霍清淮低低笑了幾聲。


    “好,我們先解決一件事再說。”


    沒等紀錦說什麽,她就被霍清淮拉到他的臥室。


    看到床上的鐵鏈,她倒吸一口涼氣。


    “我沒那麽變態,你放開我。”


    “霍清淮,你做這些沒有用,不是什麽事情還迴去就能扯平的,我們之間很複雜。”


    “我也不想跟你把過去那些傷害處理了,因為我不想和你糾纏...”


    她一頓輸出的話,被霍清淮從容打斷。


    明明他嗓音很輕的說了幾個字,卻像重錘一樣,砸在她的心上。


    “果果,你對我,動心了。”


    “……”


    噔——


    紀錦就感覺腦袋裏的神經線都斷掉了。


    她第一時間不是反駁,是慌亂。


    好像是被隱藏了很久的秘密,突然就被昭告天下了。


    大腦無法運轉。


    她就那樣僵在原地,和霍清淮目光交匯。


    一個懵逼,一個帶笑。


    前者很久都說不出話,後者十分有耐心的等著。


    時間哢噠哢噠的走。


    緩慢的像是被膠水黏住。


    這段時間裏,紀錦想了很多很多。


    卻又沒記住任何畫麵,全都是模糊不清的。


    唯一清楚的,就是一把推開了霍清淮,喊道:“胡說八道!”


    “你急什麽?”霍清淮不急不慢,“我隻問問。”


    “……”


    紀錦打開門,讓他滾出去。


    霍清淮抱著雙臂,衝著她挑了下眉毛,笑道:“這好像是,我的房間?”


    “……”


    紀錦差點給自己氣死,她趕緊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地方。


    卻還沒走兩步,就被男人抓了迴去。


    她被按著坐在床上,冰冷沉重的鐵鏈落在她手裏。


    眼前,是男人精瘦的腕骨。


    他雙手合著,遞到她麵前。


    “來吧。”


    紀錦甩開了鐵鏈,直接丟到他身上。


    那一下勁兒不小,慣性抽打,霍清淮露在外麵的小臂上,瞬間留下鐵鏈的紅腫痕跡。


    紀錦已經沒有辦法冷靜思考,這些日子的種種情緒全都席卷而來。


    以往的那些,被埋藏起來的,強行遺忘的情緒也跟著來。


    整個人已經是崩潰邊緣了。


    “霍清淮!”


    “你不要以為用這些方式,就能引導我達成你的目的!”


    “我恨你,非常恨你,我就算是死都不會對你動心!”


    霍清淮再次將她按下去,彎腰與她平視,問:“怎麽才能原諒我?”


    “我不會原諒你,我隻想跟你背道而馳。”


    “再無交集。”


    紀錦打開他的雙手,再次起身。


    霍清淮攔住她,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刀。


    手腕靈活轉動,刀柄塞進她的手裏。


    沒等她反應,男人捉住她那隻手,刀尖抵在了他的心口上。


    “果果,我用這條命,求你一個原諒,可以麽?”


    紀錦手開始發抖,如果不是被他緊緊握住,她根本拿不住這把刀。


    “你瘋了霍清淮!放手!”


    “我是瘋了,我察覺到自己對你動心的時候,就瘋了。”


    霍清淮受傷用力,刀尖已經穿透了黑色襯衣,抵住了皮肉。


    “我壓抑對你的情感,我想等你想明白,但果果,我那樣冷漠對你,可不是為了讓你放棄愛我的。”


    紀錦往後退,跌坐到床上。


    她使勁掙脫拿著刀的那隻手,卻聽到噗的一聲,刀尖沒入肉裏,鮮血緩緩流出。


    “霍清淮!”


    紀錦淚失禁,急的雙眼通紅,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落。


    她連腳都用上,就是掙不開。


    眼睜睜看著刀子又往裏了一些。


    她是在沒辦法,喊道:“讓我背上一條人命,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嗎!”


    霍清淮笑了,他薄唇已經毫無血色,額前蓄積了細密的汗珠,承受不住的時候,順著流暢的側臉流下去。


    “果果,我死了,你可以把我的骨灰揚了出氣。”


    “放心,沒人會報警抓你,也沒人會為難你。”


    “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也可以……”


    紀錦大聲喊叫,打斷了他的話。


    “破軍——”


    “滾進來,再不進來,你們的先生就真的死了!”


    破軍在霍清淮帶著紀錦來到房間,就在門口守著。


    他知道今晚霍清淮要做什麽,心一直懸著。


    這會兒聽到紀錦叫破的喉嚨,就能想到裏麵多慘烈。


    可霍清淮下了死命令,不準他們進去。


    他著急的原地轉圈。


    紀錦沒等到破軍他們進來,氣到麵容都有些扭曲。


    刀尖已經完全插入,她的手上沾了霍清淮溫熱的血。


    男人高大的身軀正在緩慢倒下...


    “霍清淮,我不會管你死後的事情,我就在這裏等著你流血而亡,然後離開,此後再無你的糾纏,我很高興。”


    霍清淮靠在她肩膀上,在她耳邊低聲的笑。


    “果果,你在撒謊。”


    “……”


    霍清淮:“你何不遵循你的內心,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的愛你,將以前的犯的錯誤都糾正,彌補你覺得難過的一切。”


    紀錦恨不得霍清淮去死。


    但他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下,她不想午夜夢迴的時候,他還陰魂不散。


    可她也不想順從霍清淮。


    說道,“霍清淮,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即便你能僥幸活著,以後我和你也是老死不相往來。”


    *


    池湛的右眼皮從昨晚就在跳,江萊還給他貼了個白紙。


    後來到了早上,她的右眼皮也開始跳。


    夫妻倆眼皮上一模一樣的白紙,坐在沙發上,支著下巴。


    前麵的茶幾上,放著兩人的手機。


    等到太陽升起來,兩個手機同時震動起來。


    池湛趕緊摟住江萊,安撫她,“你千萬別激動,不能著急,有什麽事情都我來處理。”


    “快接電話。”江萊看到來點顯示上,是池一的號碼。


    而她的是阮南枝打來的。


    池湛接起電話,池一的話讓他心裏咯噔一下。


    江萊也接起了阮南枝的電話。


    “我先說,我右眼皮一直跳。”


    阮南枝確實委婉些,但是事出緊急,也沒多委婉。


    “我馬上過來陪你,池湛要飛過去處理,霍清淮生命垂危。”


    “跟小錦有關。”


    有關紀錦,江萊坐不住。


    但池湛不能冒險,她現在不適合那麽久的長途飛行。


    更別說那個島,還要遊輪再直升機才能到。


    “我一定能處理好,你在家裏等消息,我一落地島上,就給你視頻,你全程都可以關注,跟你到現場是一樣的,好麽。”


    阮南枝是輸入密碼進來的。


    想著這倆人,這個情況下,也不能做什麽。


    “薑南蕭在樓底下等你。”


    阮南枝坐到江萊身邊,握住她的手,“你哥哥也去,他對紀錦的關心不比你少,你可以放輕鬆些,不要緊張,肚子會抽。”


    有薑南蕭,江萊多少能放鬆些,但送池湛出門的時候,還是多說了兩句。


    “你一定要給我打視頻。”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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