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唱禮,豪禮八單!”負責唱禮管家見主家沒阻攔,便拿過禮單開始唱禮。


    “巴蜀青空筆一支、亳州鬆煙熏墨兩錠、盧造宣禮帛紙十刀、黑玉國特產龍尾硯台一方、玉獅子鎮紙一尊、張世倫大儒親筆《論語》三冊、百草書院院長所作《青鬆》一幅、百草書院百名弟子佳文各一篇。”


    管家唱完禮之後拿著禮單走到夏時的身前躬身道:“唱禮已畢,請東家品鑒。”


    說實話,張一百來提親的聘禮確實不錯了。除去沒有金銀珠寶之外都算得上是用心,而金銀珠寶在夏時眼裏也的確算不上什麽,書呆子麽,可以理解。


    管家唱禮的時候吳老大就在一邊給吳老二講解,‘巴蜀青空筆’算是非常有名的了,縱然在七國之中排不上前十,但也是少有的上品。說到這吳老大還特意頓了一下,說他家的書房就有一支,好像多大的榮耀似的,吳老二撇撇嘴沒搭理他。


    ‘亳州鬆煙熏墨’和‘盧造宣禮帛紙’與‘巴蜀青空筆’差不多,都是文人用品中相當高檔的貨色,一般人別說用了,就是見,都不一定見過。尤其是‘盧造宣禮帛紙’,是高陽盧家的特產,除了送給親朋好友以外,別處是見不到的。


    至於黑玉國的龍尾硯台就不用說了,人家都寫了是特產,在白玉國確實難得一見。鎮紙要差一些,但也是玉的。剩下的《論語》、《青鬆》和百名弟子的文章,可不是有錢能買到的。張世倫是張一百的父親,也算是儒家有名有姓的人物。百草書院的院長來頭就更大了,據說是孔子弟子子路的後人。


    提親的聘禮也是有講究的,一般都按儒家的規矩,八件、十六件、三十二、六十四,不一而足。雖說是聘禮越多表示男方對女方越重視,但聘禮的質量也很重要。張家雖然隻是八件聘禮,然而以珍貴程度來說是相當不錯的了,也表示了張家對夏時這個儒家弟子的重視。


    吳老二撇了撇嘴,心裏非常不屑。就你們這點零碎兒玩意還敢和老子搶媳婦兒?向站在一邊的袁江耳語了幾句,袁江嘿嘿壞笑的拿著東西出去了。


    這時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吳老二身上,甚至夏家的人也都在看著他,都希望他帶來的聘禮不要差太多了,否則不論是夏家,還是吳家,這個臉都丟大了。就連吳老大都沒有信心,在一邊著急的抓耳撓腮的完全不顧法家弟子之儀表。簡三娘見吳老二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偷偷在自己丈夫耳邊說了句什麽,吳老大疑惑的看看自己妻子,又看看吳老二,也慢慢的安靜下來。


    不一會袁江和張三進來,後麵還跟著一人,三人手中都捧著禮盒。袁江先上前去,將禮單交給唱禮的管家。


    管家隻看了一眼,唿吸就急促了起來,先是抬頭看了一眼吳老二,隨即對夏時打個眼色。當管家的,別管是不是下人,沒有誰希望自己東家被別人羞辱。尤其是簽了賣身契的,主家就是自己的家,隻要不是主家對人太苛刻,極少有贖身的。


    管家先是調整了一下唿吸,接著鼓足了勁的喊道:“吳家唱禮,薄禮六十四單。”


    “青玉炎陽筆一對、藍旗香妃墨八錠、紅日漓江紙六十六刀、黃石田黃硯一雙、紫羅蘭照夜玉獅子鎮紙一隻、《呂子曰》真跡一本、《極限挑戰》真跡一本、《諸子百家大辭典》孤本一部......”


    當管家唱到這裏的時候,整間客廳的氣氛就已喧囂之極。在座的除了媒婆和下人,恐怕沒誰不知道這八樣聘禮的價值。吳老二剛才在袁江耳邊吩咐的就是專門先拿這幾樣進來,為的就是打臉!你張家不認為自己的八樣禮品很不錯麽?我就不告訴你同樣的東西我的比你的珍貴一百倍。


    確實,吳老二所帶來的筆墨紙硯等,都是各國的精品,絕對是吳老二在趙王寶庫精心挑選而來。其中任意一樣都要比張一百帶來的八件還要寶貴,尤其是後麵三本典籍,說是稀世珍寶都不為過。


    張氏兄弟楞在當場,不僅是他們兄弟二人,就是吳老二的未來老丈人夏時,都被嚇住了。吳老大因為是法家弟子,心情還不至於太激動,夏家三兄弟渾身發抖,恨不得馬上搶上前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管家唱錯了。


    不說這些人怎樣,管家那邊唱禮還在繼續。除了袁江和張三兩人站在一邊,其餘四名錦衣衛流水一般一件一件的將聘禮拿進來。


    “血玉珊瑚一支、白玉、碧玉、黑玉、黃玉、紫玉、紅玉、藍玉、黃金駿馬各一匹、碧玉招財樹一顆、翡翠白菜一顆、瑪瑙打造筆架一尊...”


    聽著一件一件的珍寶在管家的口中唱出,所有人都已經近乎於癡呆了。


    看著那八匹形色各異的駿馬,碧綠無暇的招財樹,張一千抽了抽嘴角,小聲的對弟弟道:“別看了,我們走!”


    張一百瞪著通紅的眼睛,拉住張一千的袖子,猙獰的道:“我不信這些是真的!一介小太監,我就不信了,等會我要驗驗這些東西真假。”


    張一千本不想在這丟這個臉,吳老二要是敢拿假東西來提親,別說夏時隻是口頭答應,就是禦賜金婚、生米煮成熟飯了他都得給生生拆散!雖然張一千不知道吳老二哪裏來得這麽多稀世奇珍,但他不想繼續在這裏被人打臉了。恨恨的對張一百道:“啪啪的嘴巴子不響是不?還是不疼?別在這丟人現眼了行不行!”


    張一百即使心裏一萬個不服,此時也不敢和張一千硬頂。看著大哥比他還紅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似的。張一百嘟囔了兩句什麽,順著大哥的勁就要往出走。


    可惜,進門容易出門難,張三袁江二人站在一邊就是因為吳老二的特意吩咐,千萬不能走了張家的人,一定要讓他們等唱禮結束才能走。吳老二要打臉到底!


    “讓開!”張一千如欲吃人的餓狼一般。


    袁江小聲卻堅定的道:“不好意思張大公子,我們吳大人怕外麵馬車上的聘禮有點什麽意外,人荒馬亂的也不好找不是。請張公子等人先在這裏呆著,等唱完禮之後我家大人會親自送幾位出去。”


    “哼,你們...”


    張一百還要說什麽,卻是被張一千拉住了。他是看出來了,今天不等事情結束他們是出不去的。不過此時他倒是不驚了,他不信吳老二會拿他們兄弟怎麽樣。無非就是再丟點臉而已,今天的臉已經丟的夠多的了,再多點也無所謂,以後慢慢會找迴來的。


    跟著張家哥倆來的幾人此時卻是後悔死了,倒不是怕出什麽意外受牽連,而是今天他們看到張家兄弟如此丟人的事,日後傳了出去,他們是百口莫辯了。今天過後幾人與張一千的友誼恐怕就到此為止了,沒有誰會被人看到打臉的全過程還能坦然自若的。


    那邊唱禮已經到了尾聲,“銅幣一萬零一枚、銀幣一萬零一枚、金幣一萬零一枚、白玉古幣一百零一枚、玉書金冊一匣、古墨家《匠器》一本...”


    最後,管家喘了兩口氣,又高聲道:“純金鏤空真人像外披金縷玉衣一尊!”


    管家大聲喊完像是連內髒都被吸走了一般,唿吸兩下,健步走到夏老爺子麵前,將厚厚的一疊禮單雙手奉給夏時。


    “唱禮已畢,請東家品鑒。”


    夏時揉了揉因太長時間沒眨而酸澀的眼睛,雙手接過禮單,哆嗦著嘴唇卻不知說什麽。還是管家小聲提醒了一句,夏時才反應過來。


    “賢侄這、這是不是太...”


    吳老二哈哈笑道:“伯父明鑒,可兒乃是伯父伯母含辛茹苦十幾年,才養大成人,出落至如今,說是二老的心頭寶都不為過。如今小侄前來提親,要將這麽個寶貝娶迴家中,小侄覺得無論拿多少聘禮都不為過。隻不過小侄出宮不到一年,身家清貧,多虧趙王以及一幹朋友解囊,才湊出這麽些玩意。希望伯父不要嫌禮輕。也請伯父伯母放心,小侄一定會待可兒好,定不叫她受半點委屈!”


    這算是老話重提了,也是吳老二再給夏家人打包票。


    吳老二一向覺得演戲要演全,如今張家哥倆還沒走呢,自己當然要繼續打臉了。


    “兩位張兄,不知在下這些許薄禮,比張兄帶來的厚禮如何?”


    一般來說提親的禮單上要寫著‘某家,薄(厚)禮多少單’的字樣。吳老二的禮單寫的是薄禮,而張家寫的卻是厚禮。寫厚禮並不是自大或者對人不尊重,在提親禮單上寫‘厚禮’二字其實是想表明‘我們拿出這等聘禮不容易,即使禮物不好,也請看在麵子上笑納’的意思。


    隻不過對張家來說,這等‘厚禮’真的不容易嗎?吳老二可不那樣認為,就看張一百的囂張樣,張家要是沒有點本錢他敢嗎。


    “你...哼,說不上你的東西在哪坑蒙拐騙來的呢!不過是一最低等儒生家的女兒,又值得多少。”


    “一百...”


    “啪!啪!啪!啪!”沒等張一千訓斥自己弟弟口不擇言,那邊吳老二已經動了,根本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直接四個大耳雷子就扇在了張一百的臉上。張一百再囂張也不過就一有點架勢讀書人,嘴再怎麽硬,身體也比不了吳老二英雄救美時遇到的“野豬兄”,直接被吳老二打暈了過去。


    張一千怒目圓睜,扶著自己的弟弟惡狠狠的瞪視著吳老二。而吳老二則好整以暇的摸著自己的右手,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張一千。


    他是巴不得張一千再說點什麽過分的話,正好左手還沒開張呢。可惜,張一千頗有城府,竟是硬生生壓下了怒氣,沉聲道:“這迴是不是可以走了?”


    “門就在那裏,慢走,不送。”吳老二一臉的囂張欠打樣,手指隨便的指著門。


    張一千瞪著吳老二一字一咬牙的道:“後會有期!”


    “嗬,反麵角色,就不要說這種話了,否則下次真的見到你不會尷尬的麽?”


    “哼,我們走!”說著張一千帶頭朝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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